《以规为瑱》石乱粥棋

11、第 11 章

　　“顾总……”
　　黄佑枝刚张口要劝阻，那头顾瑱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他浅叹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去，另一只手紧握住门把手，心中倒数两秒才推开门。一口气的时间里，他预想了多重可能，含在嘴里的各类说辞都预备着脱口而出。
　　会议室的布置是当初他按顾瑱喜好安排的，椅子偏选了手工的转椅，整体造价不菲。此时他一推开门，就看到背对门坐的秦示。
　　“佑枝，不是我咄咄逼人，我拜访顾总，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要理解。”背对着的秦示缓慢转过身，和气开口。
　　“秦总说什么呢，我们两家公司虽是竞争关系，但也是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若没有彼此，谁也达不到现在的高度，再说，您何必亲自动身，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帮您预约好也方便。”
　　黄佑枝几句话一说，额间渗出了些汗，他作为顾瑱的秘书，话里话外都注意极了，生怕被套出什么来。可偏偏秦示再一张口就换了个注意点。
　　“佑枝，这么讲话可就生分了，我们多少年同窗之谊，见了面还叫我秦总。”秦示倚在平时顾瑱的专属位子上，不紧不慢挑眉道。
　　黄佑枝刚舒下去的气又堵上来了，“秦总讲得哪里话，我也是在位谋职的，在公司不比在外面，这是代表公司敬称您一声秦总。”
　　秦示面上改了颜色。
　　他今年不过二十二岁，还是半道出家下的海，秦家背景虽深厚，但他毕竟是养子，很多方便是行不到他哪里去的。
　　不少人叫过他秦总、小秦总之类的称呼，听多了，他也就自然能听出那话中藏匿的嘲讽。
　　起初他强迫自己不在意，可如今他越听这些话，就越想知道这些嘲讽他的声音说出敬佩的话会是怎样的。
　　烦躁的思绪上涌，没人愿意总被人轻视，原先艺术滋养的高雅灵魂渐被钱权腐蚀，只留下个空壳维系那副假做派。
　　偶尔听到黄佑枝喊他的名字，他就会感觉空气都清醒几分，就好像当初那个清澈的自我又回来了。
　　可惜，也是片刻的错觉罢了。
　　如今，唯一一个认识曾经那个他的人也不愿再叫他名字了。
　　黄佑枝一口气上上下下，眼前这个人所作所为真使他烦躁，一边强硬让保镖找人，一边惺惺作态说让他理解。
　　“那随便吧，称呼而已。”淡下笑的秦示没改动作，转过来后依旧那副闲散坐姿。
　　黄佑枝直感头大，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位老同学。他给秦示递上杯温水，半响再度开口道:“斗胆问一句，秦总今天来，所为何事?”
　　“唔…这些事，我原本打算只和你们顾总单独商量的，但你都开口问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如果是什么机密，秦总自不必开口，我意思是，如果是其他的工作事宜，说来我也好给秦总您做个参考。”黄佑枝打断道。
　　“哈哈哈我当然不是在怀疑你的专业性，佑枝，并不是什么大事……”秦示终于将水杯递到嘴边，抿了口道:“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我是为路赴远的事来的。”
　　黄佑枝心里一动，冷静下来后缓口道:“您那位弟弟?”
　　“也是你们那位顾总的……男朋友。你还不知道吧，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黄佑枝点头，面上看不出情绪，理智强迫他分析下去:他每日就跟在顾瑱身边，应该是能最先发现这两人的异样的，而他目前尚且不知，只能说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那么秦示知道这些事，途径不会超过三个。
　　“嗯，我确实不知。”
　　“时间不长，昨天开始的。路赴远……他毕竟是秦家的孩子，不比我是领养的，他是秦家真正的血脉，他身上可不容出半点差池。两年前他和家里闹矛盾，一大家子里里外外谁都联系不上，最后还是通过你我才知道，他在顾瑱这里任职的。”
　　黄佑枝眉头处并不放松，抬眼道:“那现在……”
　　秦示见他面上有异，竟有些轻笑的神情，继续道:“还记得当初你问我顾瑱想和他同居的事时，我告诉你家里面是可以接受这样的事的话吗？其实不是这样，只是我能接受而已。”
　　“所以说，秦家并不接受这样的事?”黄佑枝接着他的话道，眼中染上焦躁，他深觉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当初他以为，只是家里担心孩子的简单事，再加上他与顾瑱交谈，顾瑱也说了必须要尊重别人的选择，只是让他去问了路赴远的意见……
　　能看出来，这里面有不少秦示的推波助澜，而他，更像是替秦示监控了路赴远两年。
　　“不必那么紧张，他们，并不知道。”杯子被秦示拿着上下把玩，眼神里的喜色再次遮掩不住，“秦家并不知道，他在哪。或者换句话说: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黄佑枝愣住了。
　　像秦家这样的家庭，怎会放任亲生血脉在外而不知任何踪迹。
　　他沉下心来，不知该怎么开口，谨慎退后心里希望看到顾瑱快点来。
　　黄佑枝不是不靠谱的人，虽说坐上现在的位子也是因为身后有一定的关系，但其专业能力，在业内确实是数一数二。
　　而现在情形，和他业务能力到底有什么沾边的啊。
　　在黄佑枝碎碎念之下，那扇门也没被打开。他瞅了几眼秦示，见他还是那副模样不由撇了嘴，随身向大门走去。
　　这时，门口传来声爆喝——
　　“谁准你们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