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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 ...

  •   乔任梁终于仍是拒绝。

      当他提起行李箱绕过李易峰身侧的时候,李易峰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脚步声在空寂的楼道里渐弱了。直至听不到。

      乔任梁最终没再看他一眼。

      李易峰盯住墙根的几瓣白色纸屑——是乔任梁刚才拆方糖时随手所弃。良久,意义不明地耸耸肩,转身也走了。

      跟着又去网吧消磨了一整天。到李易峰实在无法忍受想要洗个澡时,才终于舍得回到他的非单身小公寓。

      Lily显然在生气,从李易峰进门开始便坐在一边冷了脸不发一语。

      只不过李易峰洗完立刻倒头睡,根本没工夫也没细致到去注意女友那些小情绪便是了。

      李易峰一觉睡得死沉,仿佛许久未睡。

      临近天明时分却突发了梦。

      梦里眼界过处是一片迷迷蒙蒙的昏黄,然后有人,有话,有事。李易峰的心脏某处跟着情节揪痛,呼吸困难。

      理智不断提醒着他——这是梦,是时候醒来了。几番挣扎才终于摆脱梦魇,惊魂初定。

      一摸枕巾已是湿潮的。一半是汗一半泪。

      李易峰仓惶地将正脸埋进枕巾里再蹭擦几回,直到脸上再感不到湿凉。

      很好,并无人发觉。

      待到他再要回头细想究竟是何等梦境如此悲怆之时,沮丧地发觉搜刮不到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只有乱。

      倒是那种凉凉的抽痛,他的心脏已记住了。并且心有余悸。

      第二天爬起来照样回去当他的大学生。

      生活并未有什么改变,一切都没什么两样。

      相处一段时间,几乎班里都知道了李易峰的跨系女友。刚开始还乐于起起哄,现在早已见怪不怪。

      中饭李易峰偶尔会和Lily一道吃,学校食堂速战速决。

      李易峰对那些女人独有的古怪特性从来宽容。顶多就是在Lily的火眼金睛于万菜丛中找出一根疑似头发的黑色物体而爆发一阵惊天动地堪比Vitas海豚音的惨叫时,李易峰会怀念一下当年乔任梁苍蝇崩于饭盒中而不动声色挑开继续吃的雍容气度罢了。

      乔任梁……

      实际上却没有乔任梁,只有瑛子。

      李易峰站起来同主动过来打招呼的美女问好。

      “学姐好。”

      “不好,我怎么觉得一下就被你喊老了十岁。”

      李易峰余光一扫,他们这一桌俨然成了整个食堂大部分视线的焦点。

      “那什么,乔任梁他还好吧。”

      “凑合。”

      李易峰不是很领会,是凑合好,还是凑合不怎么好。

      刚要再问,瞥见一旁Lily杀人的眼神,李易峰识趣地打住。

      瑛子坐对面,视线饶有兴趣地来回在他二人之间转悠。

      最后转回李易峰身上。

      “李易峰,你知道我是谁么?”

      问的人神秘兮兮,李易峰也配合地压低了声音。

      “知道,您不就是传说中那打遍南七北六十三省无敌手一朵梨花压海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瑛子女侠吗?失敬失敬。”

      “幸会幸会。”瑛子只管笑,慢悠悠地继续问他,“那你知道我是乔任梁的谁吗?”

      李易峰懵了一下,不知她用意何在。

      “我是乔任梁的女朋友。乔任梁是我的男朋友。我和乔任梁是一对儿。”

      见他发懵瑛子笑得更为欢畅,支起上半身逼近他问道,“你听得明白吗?”

      李易峰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

      瑛子又将他的各个表情观察一会儿,才满意地将注意力放在埋头吃饭上。

      席间无话。

      直到对面碗中的饭粒一颗不剩碗底光可鉴人,瑛子抬起头擦干净了嘴,又冲他一笑。

      “李易峰,你是欠债不还的人么?”

      李易峰竭力忽略来自右手边的低气压,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面前令他费解的问题之上。

      提问者却似乎对他的答语并无期待,背起包就向他俩挥手作别。

      临走前瑛子有意俯身附到李易峰耳边,形状亲昵,笑容暧昧。

      Lily的脸色和其他桌那些挖空心思看好戏的闲人形成强烈的反差。

      却只有李易峰知道她的暗语——

      “刚才那句,是替乔任梁问你的。”

      李易峰突然想起来他还欠着乔任梁一篇课文。

      是他欠他。

      一欠十年。

      自从乔任梁被房东赶出门那一夜,一个多礼拜,乔任梁还没找到合适的可供租住的房子,目前为止一直栖身在小旅馆里。

      一个不足五个方的房间,牢笼似的铁窗户,墙壁间充满了发霉的味道。一张床,一把木制椅子,一个床头矮柜,加上他一个人,一只箱,就把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乔任梁因为暂时破相而停工几日。

      那几日他就将自己窝在旅馆的小床上,只是看着脏脏的天花板,什么都不做。几乎要同整个房间融为了一体,一起霉变,腐烂。

      等到脸上淤青散得差不多,他销假上班。

      他的班从夜生活的开始开始,到夜生活的结束结束。

      乔任梁知道华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所以当他再一次在下班途中被堵截时,乔任梁一点也不意外。

      例行公事般的,围攻,抵抗,突破,制伏。

      乔任梁所能做的,只不过是一直抵抗,到他再也抵抗不动为止。

      他们纷纷惊异于旧伤未愈的乔任梁竟然还能殊死搏斗到这份上,事实上他已一连放倒了他们阵营中好几个,统统伤得不轻。

      却无济于事,他们人多势众,而乔任梁,形单影只。

      在一个脚步踉跄之后,乔任梁终于丧失了任何反抗的力气和机会。

      血和汗交叠着模糊他的眼,光影重重,失去了方向。

      膝盖上猛烈的剧痛让他瞬间昏死过去。

      乔任梁其实仍是在抵抗,而他目前所能做的一切,就是忍住眼泪决不掉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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