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复仇吃过的那些苦》青青小树林

4、第四章

　　缓坡确实是缓坡，与旁边的峭壁相比，堪称温柔。
　　然而再温柔，它也是座山，杂草灌木，碎石泥土，再加上昨天刚下过的大雨，一步一滑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难走，连小智这样灵活的身手都免不了滚了一身的泥，更别说是“精力充沛”的程音小朋友！
　　山不在高，有泥则滑！

　　在历时三个半小时，经历了九九八十一摔后，程音终于成功登上了“缓坡”。站在缓坡顶上，回望着来时的路，程音觉得，她已经走过了一生，不，一生估计都摔不了这么多跟头！
　　本来还有点人样和猫样的程音和小智，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浑身裹满了泥巴浆糊，下锅油炸一下隔壁妖怪都要馋哭了。
　　现在时间已经六点半，天还没黑，但程音不准备再走了，下山路更不好走，要是天黑还没走出大山，再找不到安全的地方过夜，那就更完蛋了。
　　所以程音决定，利用天黑前的这段时间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早起赶路。
　　程音带着小奶猫在缓坡顶上找了一圈，山洞什么的是不要想了，程音想到了爬树，听说树上会安全一些。
　　她找了一棵看起来不粗不细的树，搓了搓手，抱住，往上爬，使劲儿，没上去，再使劲儿，仍然没上去。折腾了好一会儿，程音放弃了，是她爬树的姿势不对呢还是她爬树的力气不够呢？总之，爬树是不行了，不是树不行，是她不行。
　　接着再找，除了树上还有什么能过夜的地方呢？

　　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呢！在程音和小奶猫的努力寻找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树洞，此时程音不由庆幸，幸好自己只有五岁，但凡再大一点，这小树洞就装不下自己了。
　　树洞是一颗老树身上的，之前程音觉得这树太粗自己肯定爬不上去，就没仔细看，在小智的误打误撞中才发现了树洞。大树身上爬满了爬藤植物，树洞也被掩盖在爬藤后面，程音先让小智扫描了确认树洞里没有奇怪的生物后才敢试着进去。
　　树洞位置不高，大概在离地一米左右的位置，程音努努力刚好可以爬进去，里面空间非常小，勉强够她在里面转个身，确认了树洞可以容身后她又爬了出来，坐在大树旁边吃完了剩下的板栗。

　　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泥，可是缓坡上没有水源只好忍着，小智却在变换了一次形态后身上再次干净柔软，让程音羡慕地流口水，狠狠揉搓了它一顿才甘心。
　　程音找了几张宽大的树叶裹在身上，希望可以稍微防一点寒气，爬进树洞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抱起奶猫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程音爬出树洞后伸展了下身体，活动了一会儿缓解身体酸痛。身上的泥巴有些干燥了，一动就往下簌簌掉灰，她使劲儿拍了拍，再也拍不掉灰后才放弃。
　　新的一天开始了，程音站在山坡顶上，太阳还没升起，小智报时现在时间5点钟，比昨天起得还早。程音感觉身体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头疼和肩膀疼都缓解了一些，想来今天一定可以走出山林！
　　程音用一片叶子收集了一些露水，喝完后看着边上精神抖擞的小奶猫说：“小智，今天路上你一定要帮我看着哪里有可以吃的东西，我现在感觉好饿啊，没体力可怎么走得快呦！我们今天一定一定要走出去!”说完还坚定地握了握拳头。
　　小智甩着尾巴喵喵叫了几声以示回应。
　　站在在缓坡顶上，程音已经看到缓坡下面有一条隐约的小道，说是小道，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路，只比山林好一点。
　　小道上没有大棵的植物，只路面上长着些低矮杂草，隐约间能看出连贯小道的模样。

　　这次再出发就是下缓坡的路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缓坡已经没有昨天的湿滑，好走了许多，程音拿根木棍撑着，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下到了缓坡底部。
　　在小智的指示下，程音吃了些野菜裹腹，这次没有溪水可用，她都是摘了直接就吃。不吃不行啊，饿着肚子实在走不了几步路。

　　走上小道后，不用避开各种植物和石头，路就更好走了。程音走走停停，偶尔找到些野草野果补充水分和食物，偶尔找到一块儿平坦的石头歇歇脚。
　　中午的时候她竟然还找到了一个小水潭，少少的喝了几口后，她用衣服蘸水把自己擦洗了一遍，再把衣服洗干净摊在旁边的石头上，用大叶子包着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着歇息。
　　山林里蝉鸣阵阵，叫的人昏昏欲睡，小奶猫趴在旁边懒洋洋的甩着尾巴，程音用手撑着石头打了个盹儿，醒来后看到衣服已经干了，穿好后继续赶路。
　　下午的天气更加燥热，程音只想尽快出山，一路上除了吃野草野果外就不再停下，等她累的气喘吁吁再也不想挪动一步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小村子！
　　此时已经下午七点钟，天虽然没黑，但太阳已经落山，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黑，她必须天黑前赶到村子。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眼看着不远的小村子，程音也一刻不停的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天已经黑透，夏末秋初正是农忙季节，白天太热，大家的劳作时间都是早晨早起，中午多休息一会儿，晚上晚睡。现在天黑不久，村中刚好是才吃饭的时间。
　　程音走到村口，闻到一阵阵饭菜香味，忍不住吸了吸口水，感觉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了啊！她整理了下衣服，扔掉小木棍，朝着村中走去。
　　程音边走边看，吃饭的时间村里几乎没人在外面，家家户户大门敞开，能看到院子里的隐约灯光和地上摊晒的粮食，一阵阵说笑吵闹声传来，程音突然有点胆怯。
　　她小时候也曾生活在这样一个村子里，父母忙完一天的农活，她上完一天的学，晚上把桌子摆在院子里，一家人坐在明亮的灯光下吃晚饭，大人说着今年的农活安排，小孩子挑拣着不喜欢吃的蔬菜，灯泡的光芒吸引了好多小虫子绕着它飞，劳累又平凡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而现在，过去的她成了一具尸体，现在的她成了站在院外的那一个，无家可归。
　　程音收住自己的思绪，打住打住！这才哪到哪啊，前路漫漫，荆棘遍布，这点小情绪都控制不了何谈复仇大计啊！

　　程音选了一户房子看起来最好的人家，一般村子里房子最好的人家就是村长家，一般村长是一个村子中最有见识的人，也有利于程音的后续计划。
　　程音现在的身体才五岁，没有一点自保之力，又比农户人家的小孩白皙可爱，如果一般人家见了她，难免不会起了歪心想把她卖了或扣下之类。
　　可是村长家经济状况会好一点，可能还会有人读书识字，自己编一个大户人家的身份，送程音回家带来的利益显然比卖了她更大，而村长是最有可能看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帮助她的人。

　　大门是开着的，但还是程音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嘟囔着出来了，“门开着呢怎么还敲门啊！谁啊？”
　　“大哥哥，我跟家人走散了，天黑了求你能不能收留我住一个晚上，等我家人找来我一定会感谢你的！”程音仰头天真的看着他说。
　　少年蹲下身，满眼好奇，“你这么小就跟家人走散了？你家大人也太不负责了，你快进来吧，我跟爷爷说让他帮你找家人，我爷爷可是村长呢！”少年有点小骄傲地说完，就牵着程音的手向屋子里走，小智跟程音打了声招呼后隐去了身形跟在她身边。
　　屋子里的人正在吃饭，少年进来后就迫不及待地喊：“爷爷，这个小妹妹说她跟家人走散了想让我们收留她，爷爷你帮她找找她家人吧！”
　　少年话音刚落，一大家人都转头看着程音，这家人数量可真不少啊，程音打眼一看得有十来口人。这时有个妇女出声说：“哎呦，这么小的小孩！别是被拐子拐走的吧！”
　　程音咽了咽口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坐在中间的老头，那应该就是村长了，她小小声地说：“爷爷，我跟家人走散了，天黑了我看不清路，求爷爷收留我一晚，等我找到家人一定感谢爷爷和大哥哥，我只住一个晚上，明天天亮我就走，求求村长爷爷了！”
　　刚说完拉着程音的少年又想说话，被村长打断，“小姑娘，还没吃饭吧，过来先吃饭，等吃完饭再说，老二家的，给这小姑娘拿双碗筷。”
　　还不等程音开口，少年就响亮的说了声好，喜滋滋的拉着程音走到小圆桌旁，让她坐在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旁边：“这是我妹妹圆圆，跟你一样大呢，你就坐这儿吃吧，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这时那个妇女也拿来了碗筷，少年接过给程音盛了一碗粥，把筷子塞她手里说了声：“赶紧吃吧！”面对如此热情的少年，程音真心实意的说了声谢谢大哥哥！这真是个好少年啊！说完捧起了碗开始狼吞虎咽，她可是两天没吃饭了啊！
　　大米粥的香味在唇齿间绽开，流进胃里后温暖了整个身体，程音这时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了过来。
　　吃完了饭，村长把程音叫到身边，温和的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跟家人走散的？”
　　程音奶声奶气的说：“爷爷，我叫小禾，娘亲带我上街买东西，结果我一转头娘亲就不见了，我怕极了，然后再一睁眼就看到好多跟我一样的小孩子，我们被关了好几天，后来有一个哥哥说有坏人要抓我们卖了，一会儿打起来让我们赶紧跑，我就跑了，我跑了好久好久，跑到这里就累的跑不动了，就想求爷爷收留，我明天就去找娘亲。”
　　少年又忍不住说话了，“爷爷，她跟妹妹一样大呢，被人贩子抓了家人肯定很着急，我们就帮帮她吧！”
　　村长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问：“你叫音音是吧，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你爹爹是做什么的，名字你可知道？或许爷爷认识，明天可以送你回家。”
　　程音说了她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爹爹就是爹爹啊，我不知道爹爹叫什么名字。我住在县城，爹爹每天都管好多人，娘亲说爹爹是大家的父母官。爷爷你送我回家我爹爹一定报答好心的爷爷。”
　　村长心里一惊，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才五六岁的年纪，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沾满灰泥，头发也乱糟糟的在脑后用发带随便绑着，但是小脸白白净净，一看就不像村里长大的孩子，胆子大不怕人，说话清晰有条理，自己一个人就敢找到自己家求助，真是个聪慧机灵的孩子啊。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父亲很可能是县令，若是自己家把她送回去，报酬什么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搭上官员，自家两个读书的孙子以后也能多条出路，看来明天可以让儿子去县城里打听打听县令家有没有丢了女儿。
　　想罢，他看着程音的目光都亲切了许多，“好，明天爷爷就送你回家，老二家的，今天就让这小姑娘跟清梅丫头住一晚，好好照顾她。其他的明天再说，你们都杵在这干啥，都回去睡觉！”
　　赶走了一大家子看热闹的人，少年也高兴的牵着程音出去了，同行的还有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就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圆圆，另一个十几岁的大约就是清梅了。
　　少年边走边说个不停，“原来你叫小禾啊，真好听，我叫清嘉，这是我二姐清梅，今天你就跟她住，这是我小妹圆圆，你刚刚认识啦！你别怕，明天我爷爷一定能帮你找到家人的，你就先安心的住在我家吧！”
　　没说几句就走到了一间小小的屋子，清嘉还想拉着程音说个没完，被清梅赶了出去，说要帮程音洗个澡。
　　清梅是个温柔细心的姑娘，在程音再三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洗澡后仍然坚持帮她洗了澡，洗完澡穿着圆圆小朋友的干净衣服，程音终于舒服的躺在了床上，她轻声说了声“晚安，小智”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