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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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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与您说此事,您觉得如何。”
“丞相若是问我想不想当皇帝大可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臣还是那句话,生于帝王家,没人能真正躲得过皇位的诱惑。”
“可我觉得我不同,无论是论实力还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我都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丞相可能有所不知,测星官说我是天煞孤星的命,周围所有人都得被我害死,势必要弑父杀兄,夺那劳什子皇位。”
湍韵眼神越发狠厉,他在回避这个问题。
“既然殿下不想做皇帝,那殿下想做什么呢。”
“我......”
湍韵突然一下哽住了,脸上难得流露出迷茫无助的表情,就在这一瞬间,贺窗竹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湍韵不论心智多么强大,终究也还是个孩子。
“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殿下不必急着回答臣,大可回去好好想想,无论您想做什么,臣都无权干涉,只求殿下不要荒废了大好的光阴,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嘴里。”贺窗竹笑笑,又抿了一口药汤,“回廊在后院玩,陛下要他做您的伴读,臣直说了吧,陛下就是想让他来牵制您,但他...啧啧,算错了,去吧,殿下,去和他提前培养下感情。”
贺回廊拍了拍手上的雪,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果真如贺窗竹所言,他就是个傻小孩儿。
湍韵站在回廊里,看着满天飞雪,和在雪堆里面打滚的小团子。
但看长相,不止湍韵,见到贺回廊的,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小姑娘,但若是看行为举止,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小姑娘能干出来的,此时的贺回廊就像是一岁多的小奶狗,活蹦乱跳的,看什么都新奇,仿佛有用不完的经历。
湍韵心事重重,本来还烦得很,他讨厌身边有一个小跟班,而且还是比他小了九岁的小跟班。
但是现在看见贺回廊的样子,湍韵突然又开心起来了,贺回廊笑起来会有两个小酒窝,雪白雪白的一张小脸,两颊粉扑扑的,穿梭在雪地里,就像是一个小精灵。
贺回廊的笑真的很有感染力,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湍韵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
这个傻小孩怎么就玩不腻呢......
有人轻轻拍了拍湍韵的肩膀,湍韵回头一看,是贺窗竹。
“可以啊,殿下,体格不错,小小年纪,肩还挺宽,这点倒是与陛下相仿。”
“这么看来,丞相跟父皇的关系倒是比我还熟。”
“嗯哈哈。”贺窗竹笑了笑,“跟殿下倒是没得比,但臣年轻时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殿阁大学士,有幸做了陛下的老师,殿下这么一评价,倒是不枉我教了陛下这几年。”
贺窗竹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人,和皇帝同岁时,就已经成为了皇帝的老师。
说完,不等湍韵接话,贺窗竹蹲下身,朝前面拍了拍手,随后张开双臂。
“回廊,来!”
“爹爹!”
只见不知道从哪一个雪堆里钻出一个小雪团,听见贺窗竹再喊自己,兴奋的在空中挥了挥两条小短手,指尖,掌心,都泛着红。
小雪团直直朝湍韵这边扑过来,吓了湍韵一跳,忙伸手作势要接,就被贺窗竹截了胡。
“来,爹爹抱。”
“爹爹!!!”
贺回廊逮着贺窗竹的脖子,在他脸上猛地就是吧唧一口,亲完了还窝在贺窗竹怀里咯咯傻笑。
贺窗竹把儿子搂在怀里使劲揉了揉,又转头看向湍韵。
“这小子,应该这么玩儿,香香软软的,抱着可舒服了,殿下要不要试试。”
贺窗竹朝湍韵眨了下眼,往上举了举贺回廊,发出了诱惑。
湍韵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hao......好?”
湍韵话音未落,贺窗竹就把小团子又抛回雪地里。
“回廊,跑。”
“嘿嘿嘿,好!!!”
贺回廊就闷头一个劲地向前傻跑。
“殿下,喊呐。”
贺窗竹用力拍了湍韵肩膀一下。
湍韵差点也跌进雪里,回头僵硬的看着贺窗竹。
“喊......喊什么......”
“自然是殿下说了算,您愿意喊什么就喊什么。”
“廊......咳嗯......廊廊?”
湍韵用了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声音,朝着远处又自顾自玩起来的小团子说。
“殿下大点声,这样他可听不见,您不想试试吗?手感棒极了。”
湍韵表情微微抖动,这......这......这还真是......亲爹。
湍韵也懒得端那个皇子架子了,朝着雪堆朗声喊了一句:“廊廊!”
这一声很是响亮,湍韵活了十五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
“嘿嘿,哥哥!!!”
贺回廊倒是不认生,还很享受这种被人当狗遛的感受。
喊完湍韵就呆住不动作了,还在回味自己的音量。
“得罪了,三殿下!”贺窗竹瞅准了机会,一把把湍韵按了下去,“您得这样接才行。”
湍韵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物什直直冲进自己怀里,幸好湍韵定力足,实打实的遭了这么两下,还好好的待在原地,没有被冲力撞翻在地。
贺回廊冲过来的瞬间,湍韵无师自通,收紧了双臂。
啊~,湍韵心想,这抱了满怀的感觉真舒服。
贺相诚不欺我!!!
“漂亮哥哥!”
贺回廊倒是没有在湍韵脸上,像在贺窗竹怀里那样吧唧一口,但是他整个人一个劲的往湍韵怀里蹭。
湍韵居然乐得如此,把这个软软的小团子往怀里按。
十五年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之间明枪暗箭,遭受宫人排挤的感觉,心里那个好像永远也填不满的空缺,在这一瞬间,被怀里这个小东西,完全治愈抚平了。
湍韵把贺回廊举到面前,把脸埋进小孩儿的肩膀里,深吸了一口气。
香的......
真好......
湍韵的唇角,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贺窗竹在旁边欣慰一笑,他希望湍韵这个半大孩子不要活得那么累,他想让湍韵不要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偶尔也要像这样,开心笑笑。
贺回廊这个开心果能感染到湍韵,贺窗竹的目的就达到了。
“贺涟!!!你是不是又玩你儿子了!”
回廊拐角处突然杀出一个人影。
湍韵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身段妙曼的女子,又叫的是贺相的名,想来应该是贺相的夫人。
“夫人?”贺窗竹杀气腾腾的看向跟在贺夫人后面的两个小婢女,“你们两个谁告的状!”
两个小婢女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清闲模样,竟是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
“呀呀呸,你们两个不要觉得有夫人罩着就会没事,我要罚你们月俸,反正咱们府上就您们两个丫鬟,今天你们谁也跑不掉!”
“贺窗竹!能耐了啊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别别别,冤枉啊夫人,这府中之事,还不是您说了算嘛。”
“我说了算?行啊,那你那你把那两棵挡路的树给老娘砍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这树也是生灵,种下了就砍不得了,消消火嗷。”
湍韵抱着贺回廊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惊得下巴都该掉下来了。
“呼,算了,不跟你计较,老娘可不想长皱纹。”
“是是是,夫人最年轻了,夫人天下第一美人。”
“嗯。”贺夫人还颇为受用,享受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嘿,你别扯开话题,刚才的事还没说完呢。”
“是是是,我这不是乖乖听着呢吗,夫人别着急,慢慢说。”
“嗯,贺窗竹,能耐了是吧,一眼没看见,你就又在这玩儿子,天这么冷,他才五岁,你在给他玩出风寒,到时候看你心疼不心疼。”
“夫人饶命,回廊可没在我手里。”
贺窗竹指了指湍韵,机智的把罪过全抛给他。
“这位是?”
“夫人好,我是湍韵。”
“湍......国姓?”
贺夫人看向贺窗竹。
“啊哈,这位就是三皇子殿下。”
“哎呦,哈哈。”贺夫人尴尬一笑,朝着湍韵略施一礼,“原来是三皇子大驾光临,臣妾有失远迎,真是对不住。”又转而对贺窗竹挤眉弄眼的小声说,“三殿下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冤枉啊夫人,那时您在午睡,谁敢打扰您呐。”
“无妨无妨。”避免战争继续,湍韵赶紧站出来解围,“初次见面,夫人果然姿色绝佳,可谓绝世佳人。”
贺夫人原是为舞姬,因为实在太美被人排挤,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正巧被考场失意的贺窗竹捡到,好心收留,时间一长,两人竟是情投意合,如此两情相悦便结为夫妻,贺窗竹最艰难的几年,贺夫人与他相濡以沫,几年下来,两人感情自然是更加好。
“三...三皇子要玩......嗯......要与犬子一起玩便随便玩,只是,您......你们二人皆要注意,别染了风寒。”
说着说着,贺夫人突然爆发了母性光辉,对这两个孩子一视同仁,连称呼都改了。
“贺夫人教训的是,我一定保护好小公子。”
湍韵第一次听到这样仔细的嘱托,这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湍韵抬了抬嘴角,把贺回廊举高,高过头顶,对着夕阳,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而他的这句话,只被贺回廊听见了,贺回廊只是对着湍韵傻笑,并没能理解其中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