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敛》苏游七

18、第 18 章

　　“你怎么来了？”谢时坐进副驾驶，自觉系好安然带，手里又被塞了一杯热奶茶，抹茶口味的，“怎么给我带奶茶？”

　　萧敛抿唇笑:“你生病了，我担心你啊！”

　　“不用，我退烧了。”

　　“那就是我在追你，接你下班在正常不过了。”萧敛打转方向盘开出医院。

　　车内的味道很好闻，应该是放了香袋，是淡淡的薄荷味，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萧敛打开窗，风吹乱他的头发，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摸着方向盘，“你昨天怎么突然发烧？”

　　还是问了，谢时托腮不知道怎么回答，取下眼镜看向窗外，萧敛没等到回答用余光看了眼谢时，知道他这是拒绝回答的姿态。

　　所以也咽下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一路沉默，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谢时。”

　　“嗯？”

　　“记得吃药。”谢时“嗯”了一声，应完后开了门回了家，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知道这一切是被自己搞砸的。

　　萧敛回到家，沉默地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佛珠，回了办公室处理案件去了。

　　……

　　谢时回到家后，换了一个创口贴，其实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贴创口贴了，但他就是不想看到那个伤口。

　　不该被人发现的，还是掩盖住吧！

　　随意从冰箱里挑了一点菜打算做一个炒饭，打开电饭锅竟然看到了昨天剩下的粥，他沉思了一会，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夏天过了一夜，应该不能吃了，他沉默地把粥倒进垃圾桶，洗了锅煮上米饭。

　　谢时双手撑在洗碗池上，站了很久。

　　切了几根火腿以及洗了青菜，饭刚好也熟了，他晾着饭让他们变凉，洗了一碗葡萄回到沙发上吃。

　　他翘着二郎腿，打开不常看的液晶屏幕，随意找了一个台，看没看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机搁在茶几上。

　　“叮咚。”

　　他伸手拿过手机，不是萧敛的消息，是医院公众号的推广消息，他点进和萧敛的聊天记录。

　　自己的回复称得上冷漠，通常都是“嗯”，“好”，也难得萧敛能给自己发这么多消息。

　　逃避型，他是逃避型人格。

　　碗里的葡萄被他吃了一半，重新放进冰箱里，饭已经冷下来了，开火煮饭他做的很熟念。

　　一个人打开客厅的灯沉默地吃完晚饭，拿了一包烟站在阳台上，晚风有点凉意，吹的他眯缝着眼。

　　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咬进嘴唇里点燃，他手撑在栏杆上，沉默地抬头看天上。

　　今天天气不错，晚上也是月朗星空，他一眨眼，星星好像也在眨眼，月亮弯弯的，里面没有兔子也没有嫦娥。

　　嘴里的烟被他拿下来，放在空中看烟慢慢烧，猩红的烟头燃到尾部，他轻轻按灭了。

　　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身上的薄荷味已经消散，身上全是烟味，不浓但是他不喜欢，他关上阳台上的玻璃门，去了浴室。

　　……

　　手机又响了，他拿过看了起来这次不是其他人的消息，是萧敛的消息，他一条一条的看。

　　萧敛:“在干嘛呀，谢医生。”

　　萧敛:“谢医生，谢医生。”

　　萧敛:“理理我嘛！”

　　谢时不由得失笑，抿着唇回“在，有事。”

　　萧敛:“没有事就不能找我们谢医生了？”

　　谢时:“嗯，对。”

　　萧敛:“不不不，我就要找。”

　　他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丁点笑意，“随你。”他架上眼镜拿出电脑开始看今天实习生写的报告，眉头紧锁。

　　“你自己好好看，不对的我给你标出来了。”谢时批改完一份发过去，又接下去慢慢看其他人写的报告。

　　总体质量一般般，理论不够扎实，实践知识又不够信心也不够大胆。

　　不知不觉工作到夜里十一点多，脖颈感到酸痛，长时间低着头看电脑，脖子硬的能直接拿下来。

　　他站起来伸了个腰，脖颈左右转动缓解疲劳，眼镜取下来，因为长久戴着眼镜，眼镜有些红血丝。

　　他从抽屉里拿出眼药水仰头滴进去，眨了眨眼睛有一滴眼药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左眼角下的泪痣留住一滴很浅的眼药水，被他一把擦掉，带着手机电脑回了房间，关了书房的灯。

　　萧敛:“睡了吗？”

　　谢时:“没。”

　　萧敛:“早点睡。”

　　谢时:“打算睡了。”

　　萧敛:“好，晚安，谢医生。”

　　谢时:“晚安。”

　　萧敛发完消息就收起了手机，躺在床上关了灯，背对着窗户看着墙，闭上眼睛睡不着。

　　他躺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什么，良久才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睡去了。

　　谢时板板正正地躺着，双手交叠在小腹处，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这让他感觉在医院的病房里，闭上眼睛是无尽的黑暗，让他感觉陷入泥沼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关了床头的灯，偏头看着窗外的某一点睡着了。

　　谢时收拾好一切，拧开门把手看到了上面的早餐，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打开手机一看果然看到了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萧敛:“早餐在门把上，记得吃。”

　　谢时抿唇收了早餐，再去地铁的路上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快，还没到地铁站就已经吃完了。

　　过了安检，他刷卡进了地铁，早上的地铁永远是很多人，谢时拉了拉口罩，垂眸握着栏杆。

　　下了地铁，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有车，但他坐地铁的次数更多，早上七点多开车太堵了，况且医院停车位也难找。

　　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更多时候他还是愿意坐地铁，虽然人多了点，但方便，而且快，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到了医院，换上衣服照例去查房，一个一个查过去，上午的时间也过了半，在办公室门口就看到等他的周主任。

　　“主任好。”

　　周主任扯下口罩朝他笑了笑，他心想:“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吧！也不好看。”

　　周主任搓搓手，“谢时啊！你看下午有手术要做，你…你看行吗？”

　　“嗯。”

　　周主任没想到他那么好说话，这次笑的是真心实意地了，他伸出手想拍拍谢时的肩膀，被谢时不经意间躲开了。

　　“行，那我让你助理告诉你时间，我看好你啊！”周主任略微尴尬地放下手，转身走了。

　　“嗯。”谢时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内心有些烦躁，想到下午的手术他抿着唇平复心情。

　　到了中午，他正打算去吃饭，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你好，是谢医生吗？”

　　谢时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外卖小哥手里拿着一束满天星，有粉色紫色的，很好看。

　　“你就是谢医生，你的花。”外卖小哥把花递到谢时手里，还没等他开口问是谁送的，外卖小哥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只好重新回到办公室，找到了一张纸条，里面写着一句话:“送我们谢医生一束满天星，希望可以看见他笑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好看。”

　　谢时就知道是他送的，除了他…没人愿意真正地接近自己，可就连萧敛也没看到他最真实的模样，他看到，只是他想看到的。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喂？”

　　“谢医生，收到花了吗？”

　　“嗯，送花干什么？”谢时把花放进瓶子里，里面原先是一支玫瑰花，在他回来的那一天已经枯萎凋谢了，被他丢掉，现在又换上了新的花。

　　萧敛在那边好像笑了一声，隔着电话低低地传过来，不太听得清楚，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问他在和谁打电话。

　　他隐隐约约听到萧敛说:“喜欢的人。”

　　“送花当然是想送啊！喜欢吗？谢医生。”萧敛嗓音慵懒，谢时揉了揉耳垂，“还行。”

　　萧敛又笑，笑完后接着说:“就还行啊！那我争取送到你满意。”

　　谢时抿唇没有接话，萧敛也不在乎，接着说:“吃饭了吗？”

　　“还没。”

　　萧敛:“别去了，我给你点了外卖，应该快到了。”

　　谢时回到椅子上坐了下去，眼睛盯着那束满天星，低声说:“别对我这么好。”

　　“说什么傻话。”萧敛说:“喜欢你才对你好，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就行了。”

　　“行了，挂了，我这边显示外卖到你楼下了，好好吃饭，别想太多，谢时。”

　　谢时挂断电话，果然没有一分钟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他走过去拿了外卖。

　　吃完外卖，他又去洗了一次手，从指尖到手指根部洗了很久，用纸巾擦干水珠，他靠在墙上看着那束满天星。

　　确实好看，萧敛很有眼光，他低着头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手脚很自然地放松，上午的那股焦躁不安的感觉全数消散。

　　他想:“要不要请萧敛吃饭，他都请了自己这么多次了。”

　　萧敛:“下午有手术吗？”口袋里的手机震的他腰一麻，“有。”

　　萧敛:“那会准时下班吗？”看他问的这句话就知道萧敛又是想来接他下班，他道:“不确定。”

　　“那你下班给我发消息，带你去一个放松的地方。”

　　谢时:“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