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喜欢你》栈茶

15、触动

　　李叔的手艺很好，菜品吃着都像是自家炒的，阮父阮母吃得很尽兴。
　　席间更是其乐融融。
　　饭饱之后阮父要结账，被告知程琤已经结过账了。他有点懊恼，又打心眼里觉得这孩子不错，不免想到没良心的程平和刘芳兰，认为他们不晓得心疼自己孩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
　　阮父阮母到底奔波许久，很是劳累，被程琤安排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就困顿不已。
　　好在十分钟不到，他就整理好客卧出来，说：“伯父伯母，这几天你们睡客卧里，床单被罩都是干净的，洗手间淋浴间的东西都挺齐全，你们用什么拿就是了。”
　　阮父阮母本想客气客气，阮春好捧着张脸发自内心道：“程老师真好！”
　　程琤失笑。
　　阮父阮母也笑起来。阮妈妈说：“不必这么费心，我们在家里随意惯了，你这么细致，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程琤没跟阮妈妈客套，只说：“伯父伯母，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先休息吧。”
　　阮父阮母应声，齐齐去了客卧。
　　没一会儿又前后脚去了趟洗浴间洗漱。

　　阮春好瘫在沙发上，星星眼望着程琤。
　　程琤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过了会儿，或许只有几秒钟，他便受不住了，“怎么了？”
　　“程老师啊，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小姑娘啊。”
　　程琤一愣。
　　阮春好道：“你真的极具魅力而不自知。”
　　程琤顿时红了耳朵。他强装镇定，垂眉敛目，声音喑哑，“我扶你进屋。”
　　“好呀，谢谢啦。”

　　一夜无话。
　　程琤醒得如往日一样早，但他洗漱过后到客厅时，阮妈妈已经弄好了早餐。瞧见他了，阮妈妈眉眼弯弯，道：“小程起来啦，吃早饭吧。”
　　程琤有点发怔，心里头有些触动。
　　就是普普通通的对话，可落在他的心头格外熨帖。很多很多年了，从未有人这样跟他说过类似的话，明明在每个家庭里是最普通的场景，对他来说却格外珍稀。
　　他应声，音色有些哽，“谢谢伯母。”
　　阮妈妈和他闲话家常，“今天上班吗？听说大城市里很多公司中秋节都不放假。”
　　“放假的。”程琤喝着小米粥，总觉得这碗小米粥格外香甜。
　　“那中午就在家吃吧。”
　　程琤点头，“家里没什么菜，等下我去超市。伯母伯父喜欢吃什么？”
　　阮妈妈说：“等下我们和你一起去。你阮伯父下楼遛弯了，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去逛逛。”
　　程琤难道喝了两碗小米粥，“好。”

　　半小时后，阮父遛弯回来，三人拾掇之后便去了超市，并未叫醒还在熟睡的阮春好。
　　他们回来的时候，阮春好都已经吃完瘫在沙发上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阮春好都要蹦哒起来了，“妈妈，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啦？”阮妈妈放下东西，一下就接住了她。
　　“我睡醒都没看见你们。”
　　阮妈妈食指点她脑门，“你自己睡懒觉，还怪我们逛街不喊你啊？”
　　阮春好才不管，把脸埋在阮妈妈的颈窝处蹭了蹭。
　　阮爸爸有点酸，“这么大人了都。”

　　程琤拎着菜进厨房。
　　背后是阮春好和阮爸爸阮妈妈的欢声笑语。
　　羡慕黯然之余，他有几分满足。
　　这份完满虽然短暂，但他拥有的这一秒已足够他珍藏于心许久。

　　阮妈妈进厨房来要给程琤帮忙，程琤笑着推拒，“伯母，你休息一下，等下尝尝我的手艺。”
　　“我给打下手。”
　　“不用。”
　　程琤是高兴的，这回他向阮父阮母展现厨艺，就当是像他妈妈展示的了。
　　阮妈妈犟不过他，只好回到客厅。
　　电视机开着，阮爸爸和阮春好在看电视，阮妈妈于阮春好身边坐下，感慨叹息，“程琤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和程琤的短暂相处，她总觉得这孩子心思太敏感了，而且内心里很不安，遇见一点点光就想紧紧地抓住。他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
　　阮春好怕程琤听见，转移了话题，“妈妈，你不知道，程琤可好了。我受伤的这段时间都是程琤在照顾我的，衣食住行，处处细致啊。”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啥啥都不会。”阮爸爸吐槽。
　　阮妈妈失笑，“程琤是个好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就知道看人脸色了。跟你一起顽闹的时候，也晓得处处照应你。就你俩跨那个小水沟啊，程琤也是为了拉你一把才掉进去的。”
　　阮春好对当年的很多事情早就记不得了，“真的啊？那程老师真的好好哦！”
　　阮爸爸顺嘴道：“这么好有什么用，也不是你男朋友。”
　　阮妈妈顿时眉开眼笑，见阮春好大囧，更是乐不可支，“程琤确实是个好孩子，阮阮，你要是和程琤在一起，爸爸妈妈会很高兴的。”
　　阮春好猝不及防地被催恋爱，连忙剥了一只橘子，各塞一半到他们嘴里。

　　大约十一点半，中午饭就好了。三荤两素一汤，甜口、清淡或微麻辣的都有，还有爽口小菜。
　　阮父阮母边吃边夸，说程琤的厨艺真棒，直赶得上饭店里的大厨了。
　　程琤被夸赞得颇为羞赧，又羞于表现出来，但微红的耳朵仍是暴露了他心里的情绪。
　　偷偷观察到的阮春好觉得，这回爸爸妈妈过来好像对我的安慰不大，对程琤的安慰与影响倒是挺大的。

　　收拾碗筷的时候，阮春好陪着程琤一起。程琤刷碗，阮春好擦碗，“程老师，我爸爸妈妈强烈要求晚上他们下厨，你不要跟他们抢哦。”
　　“那怎么行。”
　　在他看来，阮父阮母是客，是阮春好的爸爸妈妈，无论如何，他都该好好招待的。
　　“给他们一点表现机会嘛。”阮春好大概能猜到程琤的心思，他未感受过亲情，想在阮爸爸阮妈妈身上找补点回来。她换个角度道：“要不然他们会觉得来一趟，一点用处都没有的。给他们一点机会表现一下自己，让他们高兴高兴嘛。”
　　阮春好压根没意识到，她的尾音有几分撒娇。
　　程琤一下心软了，“好。”

　　通常下午五点钟左右，程琤才开始准备晚饭。他和阮春好吃饭不挑，两菜一汤，快得很。没想到阮爸爸阮妈妈自三点多钟就开始准备了。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因为不太用得惯厨具，俩人还虚心请教了程琤。
　　后来，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他和阮春好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聊聊天。

　　眨眼就已黄昏。
　　落日西沉。
　　城市不比农村，家门口没有院子，阮爸爸只好在阳台上搭了一个简易小桌子，桌子上摆了各色水果、清酒、零食，还有月饼、一对红烛。
　　程琤第一次见识赏月仪式，心里头有难以言说地触动。
　　电视机里播放着央视总台的新闻联播，悠扬的歌声与月色十分相称。身边是谈笑风生的阮爸爸阮妈妈和阮春好。外头是霓虹闪烁和万家灯火。
　　他终于不再是独自过节了。

　　赏月过后，阮春好拿走两个月饼，笑嘻嘻对着圆月道：“嫦娥姐姐，谢谢你分享的月饼嗷。”随即，她扔了一个给程琤，“我朋友自己做的月饼，尝尝。”
　　程琤接住，握在手心里。
　　阮妈妈轻斥，“吃饭了，还吃。”
　　“知道啦！我今天肯定多吃两碗！”阮春好吃着月饼保证道。

　　今晚的菜式很丰盛，蛤蜊、大虾、东坡肉，还有几道素菜和饭后甜食和水果。
　　阮春好吃得可开心了。
　　阮爸爸习惯性给老婆孩子剥虾，程琤看在眼里，也想给阮春好剥虾，但又担心冒昧，就默默打消了念头。
　　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看中秋晚会，时而说笑几句。
　　阮春好来了兴致，搬出自己的琵琶，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还拿手机录了下来。

　　程琤有些眼红。
　　他真的难得感受到家的氛围，来自长辈的疼惜与照顾，都是他想念许久的东西。
　　如今突然感受到，哪怕是因为借着阮春好的秋风，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他站在阳台上，晚风轻轻，吹散了他眼里的悲痛。
　　身后阮春好扬声喊他，笑声朗朗，“程老师来看小品，这小品好好笑哦！”
　　程琤应声，“嗯。”

　　晚会过半，阮妈妈和阮爸爸就洗漱睡觉了。
　　阮春好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点点触触，看得出来很忙碌。程琤安静地坐在沙发一旁，给唯一的好友陆曲说了声，“中秋节快乐。”
　　对方很快回信，“呜呜呜太感动了！我竟然得到了程琤同学的中秋祝福！也祝程琤同学中秋节快乐，和嫦娥阿姨一起吃个月饼吧！”
　　程琤嘴角弯弯。
　　阮春好抬头的间隙正好瞧见了，眉梢轻扬，随口揶揄，“程老师和女朋友聊天呢？”
　　“不是，没有。”程琤立即收起手机。
　　“不用这么严肃，开玩笑的啦。”阮春好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机，一会儿道：“我先回房啦。”
　　程琤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