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商》白莹樱

4、第四章：我要复活他

　　“这玉佩瞧着倒是合我心意，只是靠着一个物件，就想让我帮你，恐怕称不上这公平买卖四个字”

　　听着有希望，许晴然眼眸明亮些许，原本那细软的声音也不自觉大了几分。

　　“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给你！”

　　瞧瞧这豁出去的模样，还挺让人动容。

　　笑了笑道：“我想要的，自然是你所拥有的，最好的。”
　　“你刚刚说什么都可以给？”

　　我细细品味这几个字，似乎到这里的人最初都这么说，可到最后，却没有几个人不被吓跑。

　　人类的欲念，总是来势汹汹，可一旦心中有了畏惧，便转瞬偃旗息鼓。

　　不过这个小姑娘，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呢……

　　想到这里，我思虑一番，食指轻点桌面，转而悠悠开口。

　　“哪怕是你的命，也可以给吗？”

　　此话一出，就见她脸色又白了几分，本就称不上红润润脸色，一下便血色尽失。

　　见状，只好缓缓补充道:
　　“当然，你若是反悔，或是害怕了，随时可以离开，毕竟当铺的规矩是——公平买卖......”

　　只是我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许晴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可以。”

　　她抬起眸来，平生生出几分孤勇：
　　“哪怕是我的命，也可以给，只要你能完成我的愿望。”

　　实现她这一生唯一的欲望，成全最大的遗憾，那样，就算付出生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的命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在乎。

　　得了，不用多说，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看起来纤细柔弱，性子倒是纨拗得很。

　　“确定吗？”我一顿，反问了一句。

　　就见她又坚定的点了点头，心下了然，于是便将此前翻阅的那本簿子推到了她面前，开口道。
　　“既然决定了，就签下契约吧”

　　像是觉得我能答应她的要求难以置信，又像是害怕我会临时反悔，她就那样看着我。

　　“你…不问问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的，不就是让那个人复活吗？”我抬眸望着她：
　　“那个叫景修的人”

　　听见那个名字，许晴然当即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看穿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终是未置一词，默认了下来，她心中所求，的确如此……

　　许晴然大致看了看簿子上的条例，却意外瞥见了在最上面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许晴然”三个字，不禁又微微一怔。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也知晓自己的心中所求，所以这世上的许多东西，其实都逃不过的吧……

　　这里果然像外界传说的那样，神秘而又深不可测，可若非如此，又怎能实现她心中所求呢？

　　许晴然收回思绪，才在最下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正是与上面分毫不差的三个字。

　　“值得吗？”我一边收回契约书，淡然问道。

　　听到问话，许晴然不知道会想到了什么往事，视线熨伤温和，柔软的不像话

　　“我爱一个人，所以希望他活得长久一些。”

　　别无二致的话，却听得我略微一愣，就仿佛这些话，自己也曾在别的地方听到过一样。

　　晚风飒飒，夜幕如坠。

　　彼此两人就那样相对而坐，面前摆着未燃尽的烛火。

　　我高深莫测笑道，而后开口：
　　“契约生效。”

　　我将目光从那火上移开，低头看向一旁匍匐着的黑猫，露出一贯清冷的笑容。

　　红色烛火映在眼角眉梢，似是让那份笑容带了森森寒意，引得面前的许晴然不由得颤了一下。

　　可我却又像是没看到一般，兀自低下头来，温柔地拍了拍黑猫的额头，慢慢道：
　　“乖，该干活了。”

　　夜色已深，屋外家家户户都早已掩起门扉，只有当铺里面还始终透出细碎的光亮来，或许世间事物大都有其宿命吧……

　　我煮了一盏清茶，听许晴然幽幽说起他死去那天的经过。

　　据说，那日同今天天气一样，不是个好天气。

　　许晴然神色哀戚说起那些过往，哪怕一切都已成过去，可她却仍忍不住浑身轻颤。

　　她说那天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掩盖了她一切五官，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听不清他的言语，周边仿佛全是凄艳血色。

　　女生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只是听着不说话，而后侧过身看着旁边的黑猫，就着它一下一下抚摸起来。

　　许晴然面上带着笑容，眼里却浮动着泪光，最后，她说：
　　“我要复活他”

　　半晌后，我才叹了一口气，往许晴然面前推了一杯茶，而后自己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语气不明。

　　“你身上，戾气不浅啊。”

　　许晴然端着温茶，听见这话不禁动作一顿，好似想到什么画面，不自觉暗了双眸。

　　“啊，对了……”我顿了顿，恍然想起了什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语带深意：
　　“满目疮痍的红色，好看吗？”

　　鲜血的颜色，好看吗？

　　茶盏猛然落地，许晴然脸色一瞬变得煞白，当场失语，她抬了抬头，却撞进了面前那人那只不知何时显示出来的血色右瞳里。

　　一瞬间，那双澄澈的明眸便染上了蒙蒙大雾。

　　此时骤雨初歇，定都的夜幕中洒上白色月光，静谧又寒冷，屋檐上传来刺耳的铃铛声。

　　那诡异的色彩撞进眼眶，翻滚起心潮，无端让许晴然心头狠狠一颤，有什么画面在某种神秘牵引下不断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那些画面融入骨血，让那从心脏流出的血液如同淬了剧毒一般，经过四肢百骸，让她瞬间疼痛无比。

　　见她面色越来越难看，我才闭了闭眼睛，收敛好异样的眼眸，而后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出了案桌。

　　脚踝上金铃声随之作响，声声入耳。

　　微光下的脸庞轮廓线条清晰干净，眉眼秀丽，面色白皙。

　　“走吧，你的买卖我既然接了，便不会食言，答应你的，我也自会做到。”

　　许晴然微一怔愣，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后，才整理好思绪，忙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九狸舔了舔猫爪，一蓝一金的眸子冷淡的瞥了一眼新放好的契约书，而后尖锐的喵了一声，几个飞蹿就稳稳地钻进了那个温热的怀里。

　　“就你会偷懒。”我搂紧怀里的黑猫，调笑道。

　　许晴然望着眼前这一切，眨了眨眼睛，无言以对。

　　她只是隐隐觉得，在眼前这个神秘而又强大的人背后，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潜意识里那些晦暗的过去，在她的心里已经越来越混淆。

　　仿佛就像是刻意提醒她不要忘记一般，有的东西，到底还是重逢了。

　　冷风涌进屋内，陈旧的纸张被卷的哗哗作响。

　　而在昏暗的灯光下，原本那单独的名字后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名字
　　许晴然，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