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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外貌焦虑可能是30岁都市丽人面临的最小的一种焦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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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被封了一个多月的水城群里，这天清晨，马老师弹出一条信息，仿佛一颗炸弹，炸醒了群里的所有妹子。正在享受着麦当劳板烧鸡腿堡早餐套餐的苏冬冬错愕地放下了手头的早餐，路朝顶着睡眼惺忪的鸡窝头表情沉重的坐了起来，本来在愉快的刷外卖的高主任此时也不知道是该继续刷还是不刷。
“居家以来，我胖了3KG” 马老师貌似平静的话语中，背后的威力不亚于一颗核弹，“核辐射”迅速扩散，给大家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哎呀，你本来就够瘦的了，胖点正好，好看”。高主任悻悻地回道。
“是啊，现在疫情，这很正常。特殊时期，吃得好才是第一位，还想着减肥，傻了吧” 朝朝话语中的力量仿佛更强一些。
“白瘦幼都是SB中国直男的审美，你不要被误导。”冬冬嘴上虽然回怼着，但是还是默默上了秤，看着自从此前被隔离在家后胖的2KG，瞬间感觉压力山大。
“不过现在的小姑娘是挺美的，我们OFFICE那些97、98年，甚至00后的妹妹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两个都很美。” 老高因为在化妆品行业，见识得也自然很多。
“卧槽，那天挞凌就把她表妹的照片给我看，97年的妹妹，emmmm已经包身短裙在展示自己的身材了。” 冬冬说着边翻起了和挞凌的聊天记录。
“我最近做的一个美瞳项目，不是很理解，很多学生年级轻轻不到20已经戴了好几年了，而且天天戴，也不担心对眼睛不好。” 马老师是快消行业的产品与数据负责人。
“这玩意儿不是不能长时间且天天佩戴么？” 朝朝作为群里唯一的医药界大佬发声了。
“害，美难道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种追求舒适健康的还是别发言了。” 高主任说着发来几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苏冬冬想起来大学期间，甚至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妹子们围在一起总是要聊一些时装品牌，相互分享化妆品，时不时也交流一下穿搭心得，话题绕来绕去总是离不开一个美字。已经忘了是从啥时候开始，大家关注的重点，已经从“美”到“舒适”。马小柒总是笑着调侃我们老了，路朝总是在旁边说，是我们进步了。
“说起这个，昨儿我见了圈圈，她就一直在话说自己胖，要减肥，但事实上她一直很美。”冬冬照旧分享了一下每天见到的朋友。
“她读书的时候就是那样啊，171的身高只有58KG，明明瘦得跟什么似的，嘴上从来都是说自己胖。还有明明一直是公认的美女+甜美，却每天嘤嘤嘤。苏冬冬，我警告你啊，别和她说一样的废话啊，不然会被踢出群聊。” 圈圈作为冬冬高中时的挚友，大学期间也时不时回来英国找冬冬玩，自然路朝也结识了。
“诶对，苏冬冬，你也够瘦的了，别再说废话了。” 高主任响应着路朝。
冬冬想起昨天晚上也才和圈圈谈论起了自己的外貌焦虑，
“因为之前被人说胖，我一度觉得自己减肥减得都要抑郁了。两个星期，我除了苹果和黑咖啡，什么都不敢吃。直到那个月的大姨妈都不正常了，才不敢不吃饭。”
“你看，你就是有人真的和你这么说，就付诸行动了。我虽然觉得自己胖，但是从没人当面说我胖，我一直也就是口头上说着减肥，但事实上从没减过。“圈圈回应着。
抬头看了眼圈圈，冬冬觉得她身上好像永远都散发着光芒。高挑匀称的身材，经常穿着紧身牛仔裤，双腿紧实修长，不是那种瘦得麻杆一般，而是充满着力量的美感。精致的长长卷发披下来及腰，遮掩着小蛮腰若隐若现。
“你一直都那么美，身材那么好，当然不用。我不一样，虽然我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心底并没有对身材很自信。我减肥减到，一度做B超甚至都不用憋尿，医生说我肚子上完全一点脂肪都没有了，也很不好，起不到保护子宫的作用。”
圈圈瞪着眼睛，赶紧喝了口手中的啤酒压压惊。
“是不是说出来都不相信我竟然也有如此焦虑的时候。”
冬冬说着这话，其实充满了无奈。就算是所谓的都市丽人，也终究逃不过被统一审美给PUA的宿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对女生的身材和颜值要求达到了极其统一又极其苛刻的地步。冬冬自小，无论是在学习、做人、办事、工作上都十分自信，唯独在外貌上，嘴上说着多不在乎，其实内心就有多自卑。或许是源于有一个漂亮的妈妈和姐姐，从小到大，别人夸起姐姐的时候，总是夸姐姐好看，长得像妈妈，到夸冬冬的时候，只会夸冬冬可爱高大。孩童时，还没有这种外貌觉醒，后来长大了，渐渐明白“好看”意味着什么。
茉莉是冬冬从小到大的朋友，也从小美到大。长得好看的人，仿佛天生有一种魔力，总能吸引身边所有人的关注，总能毫不费力获得很多。选班长班委，班级活动，老师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茉莉，同学也总愿意和茉莉一起玩耍，作为茉莉的同桌兼死党，冬冬是被带着一起的那个。茉莉自然也从不缺追求者，学生时代甚至有隔壁班的男生为了争夺她的芳心打架闹到全校皆知。每当冬冬羡慕茉莉的时候，不知道为啥，也会从她眼神中看到一丝无奈。有一次印象很深刻，茉莉和冬冬一起在管乐队担任长笛的乐手，茉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演出时站在C位，即使冬冬实力更强。
不过，对于要强的冬冬来说，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放弃。冬冬学会了变强，用实力去争取。于是，冬冬通过竞选，成为了整个乐团的团长，自然坐在了比茉莉还要中间的位置。小时候的冬冬就常在想，比美貌更有用的东西，或许是权力。好像从那以后，冬冬就明白了这种道理，美貌无法为冬冬带来任何东西，想要的，就需要凭实力去争取。
“真是的，认识你这么多年，难得听你这种“自我坦白”，搞到我还怪不习惯的。” 圈圈笑了一下，把长发往肩后拨了一下，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后来医生有慢慢给科普正确的健康观，也多亏这么些年，路朝一直在帮我纠正这种错误的“白瘦幼”的畸形审美价值观，帮我脱离了这种被PUA的状态，哈哈哈哈哈哈。”
冬冬也不知道，是路朝的价值观天生就如此正，还是她如此与众不同，“众人皆醉我独醒”得感叹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国外的原因。国外的价值观告诉你，只有健康、自信才是美的。这两个状态，一个是指身体上的，一个是指心理上的。一个人美不美，总是要看这两方面。”
路朝在群里继续说道，
“本来世界就是多样的，总不能要求一个非洲黑人也那么白吧？”
这番话把妹子们逗得哈哈哈大笑，又补充道，
“你们几个啊，好歹也是见识过这个世界，见过不同的人，不同的文化，难道还要被这种错误的审美观给俘虏么？能不能正常点？”
“我之前也是遇到一个男的，就是很无语啊。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明明自己胖得跟头猪似的，竟然还说我胖？我也是翻个白眼。” 冬冬无奈的吐槽。
“中国直男本就是驰名双标。” 马老师无情的嘲讽。
“为什么现在卷的都是妹子，小哥哥们都不卷！让男人们也卷起来吧。” 或许高主任说着这话，内心还带着一丝私欲，毕竟是一条老颜狗了。
“没说完呢，苏冬冬，你咋最近玩起了dating app？” 马老师又开始八卦。
“哎呀，茉莉推荐我的。之前她家里人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实在处不来。但家里催婚的压力超大，没办法，自己找咯。” 冬冬解释着。
“
啊，茉莉，还需要用dating app找对象么？她都这么好看了” 马老师的下巴也是要惊掉了。
“恕我直言，no offense，茉莉这种长相甜美，性格温柔的妹子，比老马还“好嫁风”。” 路朝虽然和茉莉没那么要好，因着冬冬和老马的关系，也算熟人。
“哦吼，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小碧池。” 马老师发着表情包回怼了一句路朝。
茉莉，就是典型的东方美人，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小鹿般，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扎巴扎巴，总像是在和你说话，让人感受到春风拂面。圆润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反而让人充满保护欲，甜甜声音，举手投足的温柔，让她学生时代就成了女神，身边追求者络绎不绝。冬冬实在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茉莉竟然也要面临令人窒息的婚恋压力。
“我不是拒绝了那个相亲对象嘛，我爸妈就很着急的说我，明明自己啥也没有，就别对别人那么挑挑拣拣。” 茉莉之前也曾和冬冬无奈地吐槽过。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难道你父母花了那么大代价，把你培养得这么好，就是为了让你草草随便找个人嫁了么？感觉说这话也有点在PUA你。”
“那倒不至于，就是他们觉得我也到这个年纪了，差不多就好了，总是得找一个人过的，而且我的确也是想成家生小孩的。” 茉莉说这话的时候，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那有遇到觉得还行的么？”
“可能是我比较慢热吧。之前也有遇到个聊得还可以的，可能是我很久都没有给出正面回应，就突然不搭理我了。我还很不解的跑去问朝朝，朝朝分析说应该是那个男的找到了新的“鱼”。”
“事实上呢，是这样么？”
“所以就说朝朝很神，后来我去看了那个男的朋友圈，发现好像还真是。”
“呸呸呸，渣男，养鱼，不要也罢” 冬冬内心真的是翻了无数的白眼。
好像在大城市优秀的妹子总是更多，即使像茉莉这种漂亮学历好家世好的白富美，也依然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恋人。各大dating app、相亲平台的公众服务号，也总是一遍遍推着妹子们的资料，花式线下相亲活动，也总是妹子们积极活跃着。反观男生，好像平平无奇，即使是渣男，总能找到又有能力又好看的女朋友，轻轻松松，甚至被各种妹子倒追。中国传统的观念，女生要向上找，男生要向下找，好像在大城市里反了过来。
于是，大城市适婚男女，供需严重失衡。于是，妹子们对伴侣的要求越来越低。于是，汉子们对伴侣的要求越来越高。
然而社会、公众，甚至父母、我们的朋友，反而把我们进一步推向了这种内卷与不平衡中。社会告诉你，女人结婚生娃，就是人生必须的一步，这是社会责任；公众知道你30岁了还未结婚，总会评价你是剩女，觉得你有什么不足；父母为了催你结婚，不惜用贬低你的方式去劝说，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如果你只有工作朋友而没有爱人，朋友可能还会嫌弃你，都办法和我们“double date”了呢。
这一切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本来你内心坚定，但当周围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你开始动摇了，也质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我真的应该赶紧随便找一个人？
冬冬很庆幸，自己的父母从没逼过冬冬。反而是每次找男朋友的时候，老爸总是煞有戒备的告诉冬冬，“看清楚这个男人，他值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冬冬焦虑的时候，老妈会安抚冬冬，“别着急，银子会有的，王子也会有的“。
好像过去的30年，冬冬一直是在父母这样的鼓励下成长着，此时此刻看起来，是多么难能可贵，
”冬冬，我们花了这么精力甚至这么多钱去养育你，是希望你成为你自己，而不是简简单单是谁谁谁的太太。”
此时此刻，冬冬也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安慰到茉莉。
“到了30岁，我真的发现自己很焦虑。婚恋是一个方面，工作也是。我老板是个超严厉的女老板，她一直不是很满意我是个女生，总喜欢组里的另一个汉子。” 茉莉所在的企业还是个带着些许外资背景的咨询公司，都尚且有如此的职场性别歧视。
职场女性的生存问题，冬冬觉得比都市丽人的婚恋问题更加无解。突然想起了以前在英国实习时，同组大几岁的华人姐姐就告诉过冬冬，国外和国内都一样，职场上，永远都是“白人、男性占主导地位”。
“我以前公司也是，很多时候，明明是女生更有能力，更强，但上司仍然爱用男生，晋升的机会也总是更优先给男生。”
而言语里，茉莉和冬冬其实都隐藏了女性在职场面临的其他各种压力，只是难晋升这么简单而已么？
在每次找工作的时候，无论是HR还是部门领导，总是看着简历对你的年龄挑三拣四。年龄这么大了啊？有男朋友了么？准备结婚了么？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每逢被问到诸如此类问题，冬冬内心总是忍不住开骂，“这TM和我工作到底有什么关系？“
后来有了二胎政策，也不少来面试的女员工被苛刻的问到，准不准备要二胎。路朝就时常吐槽国家二胎三胎政策对女性的公平公正问题，茉莉也对这种政策给女性带来的就业弊端无法苟同。
后来吧，进入了职场，身为一个女生，还不得不面临各种职场性骚扰，无论是被自己领导言语上的骚扰还是被合作方似有似无的占便宜。无论是冬冬还是茉莉都或多或少接触过，以至于现在两人出去应酬时，看到公司的小姑娘被灌酒的时，都忍不住去挡帮忙挡酒。帮帮她们，或许就是在帮帮那个未曾被帮助过的自己。我们在这个年纪，改变大环境可能无能为力，但面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时，内心仍然有一种冲动，想向别人愿意伸出友善与帮助的双手。
“那你后来晋升怎么样了？有升到么？” 冬冬问道。
“哎，找了我叔帮忙，他的朋友是我老板的老上司，一起吃了餐饭。” 茉莉说着摇摇头。
好像，一切问题的解决方法，又回到了那个词，权力。然而茉莉和冬冬作为一个成年人都知道，天下自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获得就得要付出，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30岁，相比身材外貌压力，婚恋、职场仿佛让我们更透不过气。
面对择偶，露露曾经说过，“虽然我没有要求很高，但起码不能精准扶贫吧。”
面对工作，圈圈曾经说过，“虽然我没想挣多少钱，但起码能让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这一刻，好像我们都变成了《我可能不会爱你》中的程又青，焦虑但始终骄傲的活着，但生活总是远比电视剧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