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逢吉日，未遇良辰》半支桃李

28、自舍正身救煞童

　　顾留清搀扶着欧阳韶向前走着，因欧阳韶腿上的裂口尚未愈合，两人走得极慢。
　　想是被这谷地的奇异地貌传送过来的时间太久，顾留清身上的灵力正有散发的趋势，行走起来越发费劲。
　　正当二人都在内心琢磨对策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村庄。
　　谷地之内的这等恶劣的地貌之中竟然还有人在此处生活，想来也是不易。
　　此处除了这千奇百怪的巨石之外，也就能瞧见远处有一条干涸的河床，周围倒是也有一些树木，只是也都快要枯死了。
　　树干依旧，只是上边只有剩下余数不多的几片枯叶在风中摇摆。巨石上有着交错的枯萎藤蔓，藤上的叶早已不知所踪。
　　不难想象，这里若是不缺水，也定是个山清水秀灵气汇集之地，看那不远处茁壮的树干便可得知，且那巨石之上满是枯藤，若是长满绿叶，定是奇观。
　　远处的河床平缓宽阔，若是有水，也道得上是一道清波缓流之泓。
　　二人走进村舍房屋，竟不见一人。正当二人疑惑之时，便听见远处似是有人嚷道
　　“烧了他！”
　　“烧了他！”
　　顾留清立刻准备向着那声音奔去，又似乎是想起什么，又回头准备走向欧阳韶，欧阳韶看出顾留清刚刚那一瞬的意图，连举起右手挥道：“想去便去，不必管我，我可没有世子这菩萨心肠，我不管闲事。且我这腿伤不致命，世子不必挂怀，我死不了。”说完便转向别处。
　　想来是觉着还需说些什么，又道："话说你身上的灵力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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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韶话还没说完，回头才发现，此处哪里还有别人！
　　他望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心道“果然是也就是个年轻人”。想完便回头一瘸一拐地挪了几步，听见远处吵嚷的声音像是停了，欧阳韶想着继续向前走。
　　可不知为何，脚倒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再也迈不出去了。他皱皱眉头，叹了一口气，便道：“罢了，本君倒是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救人?”
　　说完便转身朝着先前那吵嚷声传来的方向挪去。
　　只见大约有五六十个人围着一个较高的圆台下站着，有的人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要不是他，我们这里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种人，怎么还能留他活着，这不是还要大家的命吗？”
　　"我看，只有让他在这里死，把他吸进的灵物都散回来，咱们这里才会和以前一样，咱们大家才能活命！！"
　　“他若是在，咱们都要死！！”
　　听着这些，欧阳韶眉心那处像是连着心口似的阵阵地发疼，腿先前的疼痛感此时已被眉心与心口的疼痛所掩盖，额间已冒出了粒粒晶莹的汗珠。
　　此时他已听不见周围的人在说什么，台上的像是也有人在说些什么，只是此时欧阳韶也无力去管，只是他捂住眉心费力地往圆台上看时，只见除了侧站着的顾留清外，中间只绑了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面无神情,目光呆滞，像是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只是，那孩子浑身散发出来的黑煞之气，周围的人察觉不出也算正常，但若是自己与那顾留清也察觉不出，就是大大地不正常了。
　　且那可不是黑煞之气绝不是先前所见的一般的煞气，以往的污祟之煞只是简单地附着于人的身上驱使人的行动即可，但这孩子身上的这污煞却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简直是与那孩子的身体融为一体，像是那身体更离不开那黑煞。
　　顾留清也定然识得这不是一般的煞气，只是他既然知晓，就如今他这灵力四散的境况，想安全地走出这谷尚且不易，此番若是想连带着救下那孩童，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欧阳韶只觉着眉心连带着整个头部和心口疼得厉害,收回了目光，微微低下头来捂着眉心，皱紧了眉头，整个人也是微微蜷俯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周围的人都说了些什么，等欧阳信稍觉得疼痛似乎缓和了些许，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周围的人早已散去，旁边站着先前台上被捆绑着的那孩童，那孩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阳韶，不过，并无神色，也只是呆呆地盯着。
　　欧阳韶忽然察觉身后像是有人，一转身，果不其然，原来是顾留清在身后，不过，顾留清竟是在他身后为自己传输灵力，难怪自己能这么快回神。
　　欧阳韶一手打断顾留清，道："世子还真是灵力颇多啊~此番这等境遇了还想着送给别人”
　　说完便起身背对着顾留清道：“我堂堂沪都城主，哪里还需要你这小辈的灵力。我自己能恢复得过来，这种境况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是也自己过来了。”
　　“况且你不是执意要救这无辜孩童吗，该用在哪里不该用在哪里自己心里又不是没数，少在我这里乱发慈悲，我可不会对你感恩戴德”
　　顾留清听完，诚然起身笑道：“我知晓上君无需我这等小辈之力也能恢复如初。只是如上君所说，我身上的灵力确实是散去了不少。我瞧见上君倒是没出现我这等困境，于是便想，若是我将这灵力寄存于上君体内，请上君替我保管一二，出去再还我，岂不妙哉！这才除此下策，念在我与上君同行了一路，还请上君就应下我这拙策。”
　　欧阳韶回过头便道：“你若执意要救这孩子，你该想的是你还有不有得起能出去的命，而不是想着如何保住那虚无的灵力。”
　　顾留清道：“多谢上君提醒，我倒是想到能勉强想到一个对策，只是……”
　　话音余留之际便向着欧阳韶拱手作礼笑道：“不知上君功力恢复与否，若是已恢复，还劳烦上君帮我个小忙。”
　　听到这里，欧阳韶才反应过来刚刚只顾着听这小子耍嘴皮子，竟没察觉到自己确实与先前有些不一样了，许是休息时间已久，先前被阻塞的功力已然恢复了。功力恢复之后连腿上的疼痛都被压制了不少。但是有想起刚刚顾留清的言语，却只是冷冷地道：“没有”
　　听此，顾留清也并无其他神色，道：“既然没有，倒也不急，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毕竟，周折许久了。”
　　说完便牵着那孩童往前处走去，欧阳韶见顾留清是铁下心来要救那孩子了，只淡淡问道：“你打算如何救他？”
　　顾留清回头问道：“你功力不是没恢复吗？”
　　欧阳韶道："是没恢复，只是想先听你那拙策可行否，以本君之见闻替你斟酌一二，趁早让你断了你那不该有的念想！”
　　“那也不急，先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这孩子一会儿已经快站不住了。”

　　在一间荒废的屋内，那孩童果然已闭上了双眼确实是像是睡着了一样，规整地平躺在铺平的枯草之上。
　　顾留清与欧阳韶席地坐在地上，沉默了半晌，欧阳韶道：“能劝住那些人不取这小儿性命，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可如今，你居然说要救他，你如何救得了他，当真是要舍去你这一身修为?可你即使舍去修为，也只是暂时压制住了那邪气而已，那邪气与那小儿的性命是连在一起的，终究也根除不得。”
　　顾留清莞尔道："出去之后，总会有办法的。”
　　“没了那修为你还有命出去吗？”
　　听到这里，顾留清看向欧阳韶，片刻，突然笑道，“自我出生这么多年来，我母亲就常说我命格好，经过这么多年的所见看来，我的命格确实不差。上君只帮我转灵入那孩童体内即可，至于其他的，就看我的命了。”
　　欧阳韶也懒得看他，只道：“你不救他，他也死不了。”
　　“我若不这样，死的确实不会是他，他出不出得去祸患谷外的人与否尚且不可知，但这村中的那五六十口人，怕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先前散去的那些散灵就管不了了，现在我修习的定固在我体内的修为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煞气的，等出去了，我父亲定能找到对策。”
　　听到这里，欧阳韶冷笑道;“都只是为了活着，那些人争不过这小儿，便想让他死。你却执意想让他活着，但你可知，这世上为了活着，造成多方冲突的多得是，往往都顾不下双方的。若这孩童长大知晓这里的一切，他也是断不能容得下这些人的。这些人，还是死。”
　　“况且，你真的以为你那父亲能抛开你北杭的安危去就这小儿？哼!我直接敢断定，你那父亲定会背着你将这小儿诛灭！最终，他只会告诉你，那小儿被送去了修养之地安然静养，你无需操心。因为这小儿体中的煞气根本无法剔除，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所需灵气会更多，若是得不到满足，就只有从活人身上索取。你猜，会发生什么？所以，令尊怎会让这么一个小儿存活于你北杭？”
　　顾留清严肃道：“我父亲悲怜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他用尽毕生去守着着世间的每一寸生灵，这世上没有人不称赞他。怎么到你口中，就对他这般诋毁？”
　　显然欧阳韶的话是顾留清万万接受不了的，对于父亲留给他这么多年的印象上看，这简直就是诬陷。
　　“有些事情你自然不知道，你父亲为了能让你北杭光大，可做了不少的‘好事’呢！”
　　顾留清皱紧了眉头，怒道“你！！”
　　欧阳韶见此，也不恼，只道：“早知道这认清这俗世的机会不应该留给别人，应该给你的，我真想看看那种从小立下的信仰在一瞬之间轰然坍塌之后，那人今后会是什么个活法？”
　　“也罢，本座便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见这世俗百态。”
　　“我改主意了，我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更无须你帮我，先前的话当我没跟你说过，我自己来！”
　　“晚了”
　　还没等顾留清反应过来，便见着欧阳韶打开了那折扇，周围似乎有一股能量四处涌来，体内蓄积的储灵也像是在体内被撕碎了一样往那孩童身上游去。不得不说，痛苦至极。
　　欧阳韶此时掌握着这周围的一切，既然这小子先前信誓旦旦地要如此，那便如他所愿，散去他那一身修为。
　　……只是，在这时，欧阳韶脑海中浮现出顾留清执意要救那小儿时的神情，这一刻，他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若是这命格真能让你活着，你便将它抽取去吧”
　　那小儿与自己当初一样，想让自己活着的没几个，更别提其他的了。如今这顾留清与那女人一样，想到这里，欧阳韶有些愣住，只是这术法既然已经开启，便收不下了，他叹了一口气，只道：“也罢”
　　说完继续，只是这术法与先前的倒是有些不太一样了。
　　刚要结束，忽然地上猛烈摇晃，天与地之间像是合并了起来，就剩了个裂缝，还在不断摩擦碰撞，一片昏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平复下来后，欧阳韶这才发现。周围地势早已发生了改变，而且此处只留下了那孩童，顾留清却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