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逢吉日，未遇良辰》半支桃李

26、旧事重提引杀意

　　夕阳发出惨红色的光，满天黄沙飞舞，风吹带着细沙飞起又落地，也吹带着地上横躺着的人的深蓝色衣襟。
　　细沙打落在地上那千寻的脸上，千寻像是感觉到了飞落下来的异物，微微皱眉，缓缓睁眼，眼前的景象: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红黄色一片，远处有几处矮矮的沙丘，风吹过来的细沙肆意飘洒，远处红黄色大片尘沙的最远处一个发着惨红色光芒的火球缓缓下沉。
　　这下千寻总算是知道为何这里有个名字叫——“一片红莲”，远处沙丘如枯叶错乱交错，接天红叶，映日黄沙。
　　千寻起身，尘土肆意飞扬，她勉强用衣袖阻挡飞吹过来的尘沙，不过，深蓝色的锦翎蚕丝衫上还是附着了尘土之色。
　　千寻正埋头走着，忽然只觉眼前突兀地站着一人，女子抬头，只见眼前这人为一女子之身形，浑身一袭绫罗绸白纱衫，头戴素色幕离，看不清长相。
　　那人只站着不动，二人静止了一刻。
　　忽然，那白衣女子双手各飞出两把银色短弯刀向着这边飞袭过来，千寻就地向上腾起错开了两刀交锋处。
　　那双刀像是两条认主的银蛇一般，灵活而迅速，又飞回那白衣女子手中，千寻方才落地，尘土松软，千寻轻轻侧转双脚站定，看着眼前这白衣女子，只道:“这位姑娘为何初见我就如此，若是实在要索我性命，也该告知我缘由，不然，我可真是觉得有些突兀呢！”
　　白衣女子没有作答，继续手持双刀朝着千寻这边冲来，几连攻势，千寻都只是迅速闪躲开来，待避开一定距离，千寻见此攻势，皆是奔着自己性命来的。
　　也不恼火，戏谑道:“怎么？是这缘由见不得人，像你一样？赶到这么个地方来取我性命，却不敢让人瞧见你的容貌，真是可怜呢！”
　　那女子定住，道:“好一个见不得人的缘由，”
　　一边说一边缓缓拿下头上的幕离扔置地上，千寻才看清此人，此女子眉目清秀，双目闪闪有神，原本像是一个轻快风朗的容貌，只是此时她看千寻的眼神，却是真真能从其中看出满满的杀意。
　　只是，千寻越是看着此人，越是觉得眼熟至极，却又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几番回想，确实是见过的，口中只是不确定地念道:“江——长欢”
　　那女子挑眉看着千寻假意笑道:“不错！”
　　千寻道:“你……在沪都时，那人……也是你？”
　　江长欢得意笑笑，道:“原本那时就该了结了的，只是半路跑出个咬人的狗，确实让我计划有变，不过，这不是又可以继续了吗？”
　　说完，又手持双刀向着千寻这边袭来，极速踏过的时候带起疾风，疾风连带着尘土连天席卷，一时眼前视觉所见之处皆是飞尘，毫无疑问，这一招，杀意更盛了。
　　千寻一边接招一边不怀好意道：“将尚清世子比作咬人的狗，不管旁人怎么想，总之从江姑娘口中说出，始终不合适呢！”
　　江长欢恼道：“你！……”
　　千寻先是得意笑笑，后又严肃正色问道：“为何？”
　　口中二字还未完全吐出便见江长欢飞袭而来，这一式恐怕躲是来不及了，千寻伸手于腰间抽出银蛇，往江长欢袭来的双刀交叉处一迎，顿时二人四周狂风忽起，尘土肆意，一番爆破之声后二人各退两步，江长欢道:“你问为何，那我今日倒也可以让你知道是何缘由……”
　　“一切，源于你手中那把银蛇”
　　千寻听了，看着手中的银蛇，“嗯？”
　　江长欢暂且收了双剑，看向千寻手中的银白色蛇形半长剑，道:“三年前，可是你与你那侍从去我夷州除去那赤蛛金寧兽？”
　　千寻昂首道:“是”
　　江长欢道:“你可知原本我那被封印赤蛛金寧兽的魔性是刚好与我夷州各凶煞是刚好相敌的？”
　　千寻道:“不知，不过即使是知道，我也要拿回银蛇。”
　　江长欢“为何？”
　　千寻道:“我拿回湘城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沉默片刻，江长欢道:“可你就为了拿回那东西，我夷州百万生灵皆是灰烬。你可知那银蛇本就是你母亲用来封印赤蛛金寧兽的，你拿走了银蛇，封印金寧兽的器物没了，要么魔性太强爆破而死要么就持最强之怨性吞噬我夷州，最终金寧兽爆破而亡，可它的魔性怨灵又分散至各处，原本与金寧兽相敌的那些邪祟冲出地界，刚好有吸收了金寧兽散发的怨灵魔性，它们在我夷州肆意枉杀。我父亲为了镇压这些邪祟，分散了自己太多的精力，灵力下降至微，以至于在后来去除邪祟途中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接着，江长欢两眼无光道:“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爹爹他还说他会回来的，他让我等着他回家。他走之前还不忘把我送去尚清，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他会来接我回家的，可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爹爹了……”
　　片刻，江长欢又收了那无光的神色，看向千寻道:“你可知，若是你没有抽走银蛇，那金寧兽就还能与那些恶灵相敌平衡，那么，我阿爹就不会灵力衰微以至于后来音讯全无。因为你啊——陆千寻！”
　　后三个字的时候，江长欢把字咬得清晰至极，利剑似的看向千寻。
　　千寻带有几分讽笑地“哼”了一声，道:“银蛇是我湘城的器物，我只是要拿回我湘城右权特使的遗物，你夷州生灵与我何干？银蛇在你夷州封印金寧兽多年，你川蜀本就知道银蛇不是你们的东西，却又占着多年不归还，还把它就当作是你们的，这么多年了都不找个自己器物来镇压那些怨灵，妄想着别人能顾及你夷州，真是好笑！”
　　江长欢听完神情有过一丝怒意，却又即刻转为平淡，道:“一个生来就被当作护一城百民的工具而已，不得父亲关怀、没有母亲垂爱，还真真的把自己当作湘城少主，确实是好笑……”
　　说完脸上平淡的神色又转为杀意，利剑般地看向千寻，千寻此时也正面无神色地看向江长欢，一时间，四周尘土掀入苍穹，围绕着二人的一大圈处，狂风肆虐，夕阳收起最后一束参辉，一蓝一白在狂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