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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酷暑过后,天地间依旧如碳烧火烤,好容易盼来一场雨,这雨又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
      泥泞的山间小路上,远走他乡的走贩、旅人被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已有整整两日。山林蚊蚁蛇虫泛滥成灾,与程思涵、秦钟同样被困山间石洞里的还有两拨人。一拨是一位面容憔悴的母亲带着两个半大孩子逃难的一家三口,两个男孩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兄弟俩喝口水都要互相推让许久;一拨是一对挑着白皮瓜想要进庐州城贩卖的年轻夫妻。
      与这五人在这潮湿阴暗的石洞里挤了两日,程思涵始终对周围的陌生人抱着警惕的心理,夜里都不敢合眼。她一方面怕有人认出她与秦钟,向官府告发了两人;另一方面又怕身上所剩不多的银两和干粮被人偷了。
      夜色降临,拥挤的石洞里变得愈发挪不开身子,程思涵突然听到黑暗中一个尖细的女声叫道:“贼小子,你敢偷我的瓜!我打死你!”
      “别打他了,我们把瓜还给你!”
      那尖细女声似乎是拿回了被偷的瓜,这才消了气:“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偷东西啊!这年头,谁容易呢!”
      程思涵明了事情的经过,从怀里摸出两块银元,对卖瓜的夫妻说道:“能买你们多少瓜?”
      两块银元在黑暗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卖瓜的女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银元,将自己挑着的两筐白瓜搬到程思涵脚边,笑道:“姑娘你看,够么?”
      程思涵点了点头,从手边的筐子里一手拿了一个瓜,又转向两个男孩的母亲说:“这些瓜送给你,给孩子们吃吧。”
      那母亲感动得涕泪连连,扯着两个孩子跪着对程思涵又是磕头,又是道谢。程思涵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石洞外的雨停了,她摸黑在落雨的水洼里洗了手上的两个瓜,又用衣裙擦干,回到石洞便塞了一个到秦钟手中。
      “雨停了,天亮后,我们下山后就能进入庐州了。”
      秦钟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白瓜,突然就流下了眼泪。程思涵听见他低低的啜泣声,忙抱住他安慰道:“没事没事。到了庐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方才得过她恩惠的母亲问了一句:“姑娘,他……”
      程思涵笑道:“他是我丈夫。家里老人家出了事,他伤心难过,哭出来就没事了!”
      听她这么说,石洞内也没人再说话。
      天光乍开时分,程思涵与秦钟便与另两拨人分开了。山脚下,程立平早已备了车马等在此处,看到两人一身狼狈地下山来,他忙迎了上去:“姊,姊夫,我在此等了两日也不见你们下来,你们这两日被困在山上了?”
      程思涵见此处僻静,远近也只有程立平一人与一乘车马,她不禁好奇地问道:“只有你一人来了?”
      程立平道:“人多惹人眼目。大哥一时走不开,让我将你们先送去城外清水庄上,当年二嫂未进门时,就与二哥住在那儿,挺隐蔽的一个地方,你们尽管住着。缺什么,家里会给你们送去。”
      程思涵见程家人早已为她与秦钟安排好了去处,多日逃避追捕的紧张神经才算松弛下去,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谢谢!”
      程立平道:“秦家蒙难,程家不能袖手旁观。姊,姊夫,我先送你们去清水庄。”
      一路上,秦钟皆是不言不语,木然地看着车窗外走过的风景。
      清水庄建在山野中的一块高地上,前傍山,后临水,山山水水皆笼罩在一片雾气里,远处的黑瓦白墙在薄薄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偶尔能听闻忽远忽近的几声鸡鸣犬吠。
      整个庄园大气古朴,庄园石墙上有石刻的一副楹联,正是布袋和尚的一句禅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门楣上石刻的“清水一隅”四字正是园子建成之初,由园子主人亲手刻上去的,未做任何雕饰,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门楣石墙上的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字有韧性,也有柔性,它们像流水般生生不息。
      庄内,竹海翻浪,悠悠瑟瑟。前院一方干枯的洗砚池内注满浑浊的雨水,有蜻蜓点水而过,在水面散开圈圈涟漪;穿堂而过的风吹得游廊两侧的宫铃叮叮作响,抬头可见游廊顶子上有新筑的燕巢,此时,巢中空空如也。天井里,迎面便是一阵清凉,举目可看雨后如洗碧空,浮云万千;低头可赏古树花蹊,流水绕栏。
      程立平引两人上了楼,说道:“这园子先前一直只有二哥二嫂在打理,这半年多一直空着,姊和姊夫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从家里带了些饭食过来,你们稍作休整后,就在前厅将就着用些吧。”
      程立平在前厅布好菜,只等到了程思涵。换洗过后的程思涵,上身着了一件浅绿色窄袖齐身大襟,袖口只用普通的丝线滚了边,内罩青绿色无袖齐膝长褂,下身同样套一件绿色素带凤尾裙,脚穿窄袜弓鞋。
      这一身装扮朴素无华,倒不像程思涵平常的装扮。
      程立平蓦地鼻子一酸,上前问了一句:“姊夫没下楼?”
      程思涵往桌边一坐,未语倒先湿了眼眶,心情抑郁地道:“自李伯父签了那劳什子条约后,朝廷就开始去抓当初支持义和团的人,秦家在京的人都被抓进了牢里,家里人闻到风声后,偷偷送我与秦钟乘船离开了杭州。逃难的途中,我们也打听到杭州的家被官府抄了,秦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死的死,关的关……秦钟的父母也未能幸免,他得知消息后,就不爱与人说话了。”
      程立平不知如何劝说,只得开解着程思涵:“姊,姊夫只是一时走不出来,你多陪陪他,带他到附近多逛逛。这儿偏僻幽静,没人会知道杭州秦二爷,在沈大人的地盘,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先吃饭吧。”
      程立平留在此处帮着程思涵打扫了打扫这座庄园,下山时,日头已偏西了。程思涵将他送至山脚,逮着程立平恳求道:“秦二爷的琴因走得匆忙,也不便带着,便落在了杭州的家里。那里被人占了去,那琴定然拿不回来了。你看,你能为他寻张琴过来么?”
      程立平欣然应允:“好说。大哥平日与姊夫走得近,我让大哥相看相看。”
      程思涵再次千恩万谢,在程立平的催促下才返身上了山。

      程立平将姑爷姑奶奶的情况与两位老人家汇报了一番,又急匆匆地赶往长房菊香院处。
      当初,姚春兮在牢里撞墙醒来后,趁人不注意便悬了梁,亏得发现得及时,才幸免于难。自此之后,姚春兮身边总有人日夜守候。而姚春兮在牢里被凌-辱一事,程家上下也只有两位老人和程氏兄弟知晓事情的原委,对旁人并未提一字。孩子们只要问起,总会遭到呵斥。如今,大奶奶的事也成了程家上上下下禁谈的话题了。
      至于衙门南监里的那些狱卒,沈钦芝已将那些犯事者杖毙。
      因怕教院内的丫鬟婆子无意中听去了随处去说,程立白早已散了这院中的丫鬟婆子,就连三少爷程业明也被他赶到了二房揽胜院,与大少爷二少爷同住一个院子。
      日子久了,程业明觉得自己被爹娘抛弃了,曾经对他关怀备至的慈母也不愿与他多说话。
      程立平在菊香院遇到正从大奶奶屋内出来的程业明,上前拉过他,小心翼翼地瞅了瞅那扇紧闭的屋门,小声问道:“你娘……今日怎样?”
      程业明点点头:“挺好的。”他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疑问:“三叔,你就与我说说,娘当时在牢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程立平脸色一白,目光一冷,吓得程业明忙捂了嘴:“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三叔,你的眼神吓死人了!”
      程立平敛起眼中神色,肃容道:“记住,永远别在你娘面前提到此事!”
      较之温和又严厉的父亲,程业明更愿意与总是顺着他的三叔亲近。可唯独在母亲一事上,一向最好说话的三叔也对他严词厉色,他只好再次按压住了心头的好奇。
      身后的门被打开,程立白从里走出:“明儿,回屋温书去。老三,进来。”
      程业明一看父亲毫无喜色的脸,再也不敢多待,一溜烟地跑出了菊香院。
      程立平才进屋,里间便传来姚春兮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老三回来了。先在外边与你大哥坐一会儿,我梳个头。”
      程立平忙道:“大嫂,不忙。”
      程立白引他入座,为他倒了一杯水,问道:“接着思涵和秦二爷了?”
      程立平喝过一口水润了润喉,点头道:“接着了。不过,姊夫的情况似乎不太妙,一时半会怕也走不出来。”
      程立白攒眉叹息着:“秦二爷一生未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如今偌大的秦家独剩他一脉,他无法面对这一事实,也是人之常情。让思涵多开解开解他吧!”
      “对了,大哥!”程立平猛然想起程思涵交代的事,立即道,“姊夫的琴没了,你能帮他寻一张好琴么?”
      程立白点了点头,身后便已传来动静。
      姚春兮挑开门帘出来时,低垂着眉眼,双手交叠放于小腹前,款款上前。她上身着白色镶蓝边及膝长袍,蓝色镶花袖口处露出的皓腕下戴着一只蚕丝玉平安镯,下身一袭宝蓝色曳地马面裙,白色的裙门和裙背用蓝色丝线绣着鸟衔花草纹。这一身装扮,为她平添了几分典雅端庄、优雅从容。
      程立平见她今日脸色较之往日好了许多,心头稍宽,起身向她行了一礼:“大嫂。”
      姚春兮笑着点头回应,在一旁坐下后,便缓缓笑道:“姑爷好琴,有了琴作陪,这人说不准也能看得开一些。姑爷姑奶奶的事,还得你们多操操心了!”
      程立平道:“大嫂请放心!”
      看着姚春兮与平素无二的模样,程立平只觉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仿佛数月前那个生无可恋的大奶奶已彻底离他们而去。此时,他又喜又怕,喜的是温柔端庄的程家大奶奶回来了,怕的是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当日在牢房里发生的一切,他虽未能亲眼所见,但那些狱卒猖狂得意的笑声一直都充斥在他的耳边。那时他若能冲出牢笼,又岂能让那些畜生任意糟蹋了大奶奶的清白?
      “老三怎么哭了呢?”姚春兮一脸关切地看着程立平,细声询问道。
      程立平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没事,我是太高兴了。大哥大嫂,我不打扰了。”
      看着程立平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姚春兮拨弄着腕间的手镯,疑惑地望向程立白:“老三怎么奇奇怪怪的?”
      程立白笑了笑,握过她戴着镯子的右手,问道:“平日没见你戴过这只镯子,是前几日岳父他老人家过来看你送来的?”
      姚春兮抿唇点了点头,一脸心事地看着程立白,早已不复在程立平面前的谈笑自如。
      程立白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开解道:“春儿,一切都过去了。这个家没有你打理,已是一团糟,大伙儿都念着你呢。”
      姚春兮微微笑道:“我挺想明儿的。业文多次来找你,都说明儿夜里吵着闹着要娘呢!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觅活的了。”
      程立白定定地看着她,认真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假,终是点头应允了下来:“我抽空将明儿接回来。”
      姚春兮感激万分地朝他点头,而后又体贴地劝解道:“我好了许多,你不用日夜在家守着我,耽误了正事。我听说家里的生意你都交给老三在处理,他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呢?”
      程立白道:“我让明儿过来陪陪你。”
      姚春兮低眉颔首,起身将他送出门才转回了屋子。
      程立白在揽胜院找到程业明与他说了几句话,程业明高兴地丢下书本,迫不及待地跑回了菊香院。程立白本有些话要叮嘱他,眨眼的工夫,他便跑得没了影,程立白也只能摇头苦笑。
      程立白正与二房的兄弟俩说了几句话,偶然从窗边瞥见徐仲成的身影向菊香院的方向匆忙赶去,他赶紧起身出了院子,叫住了徐仲成。
      “徐管事,何事慌慌张张的?”
      徐仲成见了程立白,收住了脚,转回身子,先是看了看随同程立白一同出来的兄弟俩,又上前隐有难色地说道:“二奶奶兄长来了,三爷二话不说就将人赶了出去,甄家兄长赖着不走,拿二爷二奶奶当年的事在门外乱说一通,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三爷气不过,让人将他绑了又堵住了嘴,扔到了大街上……”
      程立白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双脚已是片刻不停地向前院赶去。程氏兄弟见状,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程立白走了几步,对跟在身边的徐仲成吩咐道:“让人将舅老爷请回来!”
      程立白行至前院大厅,见程立平正气呼呼地向府中下人交代着什么,他上前沉着脸唤了一声:“老三,进屋里来。”
      程立平一见兄长这脸色,哪敢不依。他先是向前来的兄弟俩使了使眼色,暗中叮嘱了一句:“前院的事糟人的心,你俩快回自个儿屋里去!”
      程业文捉住程立平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三叔,真是我舅舅来了?”
      程立平狠狠抽回衣袖,伸手在他和程业诚的额头上一一敲打了一下,低声斥道:“你们哪里来的舅舅!回屋去!”
      程业诚扶着额头,双目含泪,委委屈屈地哭诉道:“三叔怎么连我也一起打了?”
      程立平笑道:“怕挨打啊?怕就给我老老实实回屋去,别来凑热闹!”
      “老三!”程立白许久不见程立平进大厅,出屋来看时,见他与那兄弟俩腻在一处,便冷下脸催道,“磨磨蹭蹭做什么?业文业诚,回屋去!”
      兄弟二人忙躬身应道:“是,大伯。”
      程立平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这俩孩子怎么不听我的话,偏偏就听大哥的话?”他郁闷地踏上大厅的台阶,看见程立白负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默吞了口苦水,上前带上笑脸向他行了一礼:“大哥。”
      程立白扬手用衣袖扇了扇他垂下去的脑门,又是痛恨又是无奈地道:“意气用事!”
      程立平一听就明白,直起身紧跟上程立白的脚步进了大厅,殷勤地围在程立白身边端茶送水,耐心地哄着:“大哥不陪着大嫂,这点小事就惊动了你,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本事么?像这种看人下菜碟儿的人,咱们也没必要给他留情面!”
      程立白睨视着他,轻声责问:“所以,你就任由他在外随意辱没老二和二奶奶的名声?”
      程立平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哥,这种人只会蹬鼻子上脸!二哥二嫂是为了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丢了命,我没让人将他打残就是格外开恩了,我们程家又不欠他甄家什么,没必要对他低声下气的!”
      程立白劝道:“人言可畏。老三,为了老二生前的名声,你待会儿向他低头认个错。说到底,也都是受大烟毒害的可怜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他也不会上我们家求助。”
      程立平气得冲程立白直瞪眼,焦急地抓耳挠腮,他不愿当面冲撞兄长,更不愿背着良心去做迎合别人的事。他心中极度苦闷和憋屈,在屋内焦躁地走动了几圈,最后下定决心地站在程立白跟前,态度坚决地道:“我死也不会向他低头认错!大哥如何待他是大哥自己的事,我管不着,但我的立场,大哥也别干涉!”
      说完,他并不在意程立白是如何讶然,神采焕然地大步走了出去。
      程立白并未开口留住他,而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徐仲成领着一名面色黧黑、形容枯槁的青年在大厅外见到抱臂而立的程立平,那青年见了他,本能地向后躲了躲,程立平更是鄙夷地耻笑道:“曾风光无限的甄家大少爷,沦落得似街边乞丐,真是报应不爽!”
      甄兖因父亲被革职查办之故,一家子的日子并不好过。而父亲因爱面子,不肯向女儿低头认错,从不让甄兖上程家来。父亲病逝,他便搭上了孙家这条船,却不想好景不长,孙家各大商铺均被查封,他似乎也被孙家遗忘了。
      此次,若不是被烟瘾折磨得痛不欲生,他也不会上门来讨打讨骂。
      他始终相信,程家既然在甄莲去世时邀请了他,定然不会将他拒之门外。被程立平几次三番地拒之门外,他本已灰了心,哪里想得到程家又会派人来请他。他心中喜不自胜,一心盘算着如何让程家拿出钱来接济自己。
      因此,面对程立平不怀好意的奚落嘲讽,甄兖忍住了。
      徐仲成更是在一旁小声劝着程立平:“三爷,大爷将人请了回来,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切莫因不相干的人和事气坏了身子。”
      程立平心有不甘地噤了声,却不忘抬脚狠踹一下甄兖的膝盖窝。甄兖一个不稳,身体向前倾倒。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摸了摸脸上的泥土草屑,气愤地指着程立平骂道:“我是你们大爷请进门的舅老爷,是贵客!你……你你……你竟如此待客,真是岂有此理!你们程家也净是些欺软怕硬的孬种!是强盗!抢人-妻女,拆人家庭,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终有一日,这报应也会落在你程家的头上!”他狠啐一口唾沫,拍拍衣袖抬脚就要走。
      徐仲成心中叫苦不迭,正要去追,程立平忙拦住了他,给他使了使眼色:“他落了东西在这里,不回去请他,他就会装模作样地回来找东西。”
      徐仲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在甄兖先前的地方见到了一字金丝盘扣。
      程立白早已将几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走下台阶,看了一眼依旧与他怄气的程立平,又对徐仲成道:“他若是再回来,拿些银子打发走吧。”
      徐仲成还有些糊涂,小声问道:“您不见了?”
      程立白道:“见过了,无须再见。”
      程立平忙凑过脸,笑容满面地道:“大哥早该如此。这人先前还有几分骨气,如今就是个趋奉趋承的谄媚小人,听他几句话,饭菜难下咽。”
      程立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冷声道:“随我来,与我说说生意上的事。”
      程立平点头应下,离去前还不忘在徐仲成耳边叮嘱道:“给了钱就将人扔出去!别让他赖在家里!不听话……就打!”
      徐仲成笑着应道:“老奴会处理好,三爷放心去吧。”
      徐仲成在此没有候多久,果见甄兖一路低头四处搜寻着什么走了过来。徐仲成摇头低声叹息,待甄兖走近,他向地上一指,眯着眼笑问:“舅老爷是落下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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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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