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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啪!
      姚春兮这一分神,程立平一记毫不容情的耳刮子便甩在了那头役脸上,声音响彻长街。而那头役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抽懵了,却是长街两侧的衙役紧紧地围了上来,手伸向腰间的佩刀,似随时准备与程立平拼命般。
      长街上的百姓见了这般阵仗,早已吓软了腿,却因街头巷尾皆被堵死,也只能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而那被打的头役回过神之际,抬手抚上被打得红肿的左脸颊,撇嘴横目地瞅着程立平,冷笑道:“三爷果真好胆子啊!大庭广众殴打公差,妨碍官府办案,好得很啊!来人!将这两人都给绑了,押往衙门!”
      得到头役的命令,众衙役连忙将姚春兮与程立平围了起来,有人已拿出捉拿犯人的绳索要套住两人。程立平目光冰冷地瞪着缓缓上前的一干衙役,挺身将姚春兮护在身后,严词厉色地道:“打人的是我,绑我就行!”
      姚春兮不住地扯着程立平的衣袖,缓缓地对他摇头示意:“老三,别……”
      程立平回头对着她笑了笑,低声道:“大嫂,衙门那腌臜地方,不是你该去的。让我去!”他的目光又一一扫过面前的衙役,咬牙切齿地道:“若是这群畜生胆敢对玲珑做什么,我不惜以命相搏!”
      姚春兮担忧不已地劝道:“老三,冷静些。眼下的情况,我们谁也走不掉,你先冷静。”
      两人说着话时,众衙役已将两人结结实实地绑住了,程立平在一旁瞪着眼瞅着绑住姚春兮的那名衙役,威吓着:“将我大嫂松绑!”
      那衙役被程立平的眼刀子瞪得双腿打颤,刚要去松姚春兮身上的绳索,那头役立时喝道:“你小子缺根筋是吧!谁的话该听,心里没数啊?将那娘们儿给我绑紧了,稍有松弛,要了你的小命!”
      那衙役点头如捣蒜:“是!是!是!”程立平再怎么怒视他,他都视而不见。
      徐仲成闻风赶来时,程立平与姚春兮正被众衙役押解着走出了长街,他痛呼两声:“大奶奶!三爷!”
      随同徐仲成而来的程业明好容易追了上来,眼看着亲人被人带走,他突然卯足了劲朝远去的队伍追了上去,一路大声喊叫着:“娘——”身后,徐仲成拖着老迈的双腿怎么也追不上前方的人,只能焦急地呼喊着:“三少爷!”
      程业文与程业诚相继追来,只见徐仲成精疲力竭地瘫倒在长街上,程业文早已不见了那众衙役和程业明的身影。
      程业文蹲下身扶过老人的手臂,徐仲成见了他,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声泪俱下地道:“大少爷,快去……快去追回三少爷!”
      程业文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对程业诚交代了一声:“你送徐管事回府,我去追明弟。”
      程业诚的眼中已有泪水滚动,听闻兄长的交代咬着牙关应了一声。程业文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别哭,不会有事的。”
      程业文一路追到府衙大门前,奋力拨开人群,就见程业明一次次要冲进府衙大门,又一次次被守门的衙役踢下了台阶。
      程业明再次被面前凶神恶煞的衙役推得摔倒在地后,他抹了抹脸上的泥土和眼泪,笔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奋力冲开一直挡着自己道路的衙役,却又被那人揪着后衣领给拎了起来。在那衙役想要随手将人扔出去时,程业文慌忙挤上前,大声冲那衙役喊道:“住手!”
      程业明见了程业文,抬起双脚狠狠踹了那拎着自己不放的衙役一脚,跳下地便扑向了程业文:“文哥!”
      看着程业明摔得鼻青脸肿,程业文心疼不已,轻声劝解道:“明弟听话,先回家,等……等你爹回来……”
      程业明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气咻咻地道:“不!他们凭什么抓我娘和三叔?”
      话音未落,孙楷已是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放于腹前,从府衙内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他笑容亲切地看着程业明,弯腰在他耳边低声道:“因为……你娘害死了本官府上赵大厨的媳妇和三个孩子。”
      程业明大声道:“你血口喷人!我娘才不会……”
      程业文扯住程业明的胳膊,不住地将他往人群外拉扯。程业明多次挣开他的手掌,红着双眼盯着孙楷,叫囔着:“我娘不会杀人!你个朽木的狗官,食禄的禽兽,罪恶深重,天地不容,不得好死!”
      孙楷被七八岁的孩子骂得狗血淋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转身对守门的衙役吩咐道:“衙门重地,岂容这等刁民在此大声喧哗!掌嘴!”他步伐从容地跨过门槛,慢慢走到跪立在公堂上的程立平和姚春兮跟前,看到程立平那恨不能吃了他的眼神,他转而看向姚春兮,摇头晃脑地惋惜着:“都说程家大奶奶有才有德,养出来的儿子却没有教养啊!你听,这小子骨头倒挺硬,被打了,嘴里还在骂人呢!听听,骂得多难听啊!大奶奶劝劝吧,孩子小,手底下的人下手没个轻重,若是打出个好歹来,本官也会替你们程家惋惜。”
      姚春兮回头,含着泪瞅着衙门外被人打得声嘶力竭的程业明,伏首恳求着孙楷:“大人,孩子年幼不懂事,求大人开恩!”
      孙楷笑着对姚春兮点了点头:“大奶奶早些服软不就好了?”说着话,他向身边的衙役吩咐了一句:“将程家的两位少爷扔出衙门吧!”
      孙楷的嘴角噙着阴冷狠毒的笑,程立平在一旁冷冷讽刺着:“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孙楷没读过多少书,对于这些文绉绉的句子,他听得不甚明白,却也听得出不是好话。而他爱好面子,不愿教人看出他此时的窘迫,冷下脸呵斥道:“你如今已是阶下囚,还敢口出狂言?”
      程立平笑道:“孙大人与年幼的孩童一般见识,可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面对能言善辩的程立平,孙楷在口头上占不了便宜,索性不再与他争口舌,而是蹲下身轻拍了拍程立平的脸颊,笑得阴阳怪气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程三爷也是至情之人哪!你不用在本官面前咬文嚼字,很快,你就能与你的相好在牢里见面了。”
      程立平厌恶他的触碰和挑衅,狠狠地朝他啐了一口唾沫,笑着骂了一句:“小人得志。”
      孙楷皱眉瞅着落在公服上的腌臜物,心中大为不快。他大步走回公堂之上坐下,恶狠狠地冲底下的一干衙役吩咐道:“程立平以下犯上,口出狂言,先打二十大板,再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堂下“威武”之声应声而起,程立平已是被人按倒在地,板子落在身上让他有了皮开肉绽的感觉。他始终是一声也不哼地硬扛着,将双目瞪得滚圆,竟让孙楷感到脊背发凉。
      此时,孙楷也忘了身边有随从正替他清理着衣鞋上的秽物,他被程立平的目光看得心惊胆战,倏地从座上站起身,却险些儿栽倒;而那扯着他衣脚的随从却实实在在地跌倒在地。
      孙楷盛怒不已,一脚踢开那随从,口中骂道:“真是废物!滚开!”
      姚春兮在一旁看着程立平腰下渐渐渗出血来,心口发疼。她跪直身子,抬头看着撑着下颚歪坐在堂上的孙楷,只觉他头顶悬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十分刺眼。缓缓朝着堂上磕了三个响头,姚春兮咬着唇,目光决然地道:“大人,关于西平门外赵氏一家的惨案,妇人愿认罪,只求大人格外开恩,饶过程家。”
      程立平听闻,心慌意乱地叫道:“大嫂!”
      姚春兮恍若未闻,依旧紧紧盯着孙楷。孙楷笑着向前倾了倾身子:“本官一向秉公办案。程家只要乖乖听官府的话,大奶奶的牺牲也是值得的,程家上下也会念着大奶奶的恩情。”
      孙楷示意底下的衙役住了手,又用眼神示意了身边的师爷一眼:“让大奶奶签字画押吧!”
      眼见姚春兮提笔在那状纸上写下名字,程立平已顾不上背后皮开肉绽的痛觉,快速爬上前,一把抢过那张状纸,红着眼将其撕碎。
      孙楷被程立平猛虎一般的行为吓得站起身,一时怔愣不已。那师爷更是在程立平眼神的威慑下,诺诺地退回到孙楷身边,战战兢兢地道:“大人,这……”
      孙楷抬手阻了他的话头,眯着眼道:“要他程家大奶奶认罪,本官有的是法子,带赵小四上堂对证!”
      师爷诺诺而应后,便转入了后堂。
      孙楷则是寒意深深地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叔嫂二人,眼中寒光乍现,微微勾起唇角,暗自低语道:“本官就发发慈悲,让你们再多叙叙情。”
      “大嫂,这是死罪,不能认!”程立平气喘吁吁地道,“孙楷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们不能向他认输!”
      姚春兮含泪笑道:“老三,你是因我才被牵连,我只有认罪,今日你才能得到释放。不然,一旦进了牢房,再出来便难了……程家可以没有我,却不能没有你。而赵氏一家,也确实是因我之故才惨遭横祸。”
      程立平情急之下拉住姚春兮的衣袖,伏着身子不住地向她磕头,低声哀求道:“大嫂,程家不能没有你,你别气馁!孙楷本欲陷害玲珑,我若能早些察觉,也不会让大嫂为我们的事奔走,最后却害了大嫂!都怪我!二哥二嫂被他们害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也被害!大嫂,大哥这几日就会回了,你要是有何差池,我如何向他交代?业明还那么小,他今日被人打了也不退缩,不就是想要见娘么?大嫂,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立平的额头已磕得一片青紫,越说越苦闷心痛,泪水流了满面。他忽然抬起头,晶莹明亮的泪目里突然射出一道光,他紧紧抓住姚春兮的衣袖,笑着劝道:“对了,沈大人会帮我们!大嫂,还有沈大人……别认输!”
      姚春兮目光微动,爱怜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老三,程家皆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不能在敌人面前掉眼泪!快把眼泪擦干!大嫂听你的!”
      孙楷看程立平轻易便说动了姚春兮,心中不快。他不慌不忙地拍了两下手边的惊堂木,端着官架子训斥道:“公堂之上,禁止交头接耳!来人,将底下的两名罪犯拉开!”
      程立平被板子打得身上出了血,被人强拉硬拽着拖拽到一旁,姚春兮忙开口道:“你们轻点!”她又对皱着眉头的程立平询问着:“老三,没事吧?”
      程立平笑着回了一句:“没事。”
      话音才落,孙楷再次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目光狠毒地盯着程立平,冷声道:“罪民程立平,这是公堂之上,给本官跪好!”
      闻言,姚春兮蹙紧眉头看向高堂之上的孙楷,一向平顺温和的双目里仿若有怒火烧起;而程立平却是嗤笑着看着孙楷,双手撑着地面,咬着牙关慢慢支起了身子,不过片刻,他的身子再次栽倒在地。
      如此反复多次,他身上的血渍已被汗水浸湿,染遍了后背。姚春兮在一旁看着颇为心惊,而程立平仿佛是在与孙楷较劲,一次次地趴下又跪起,整个大堂内诡异得安静,就连孙楷也看傻了眼。
      程立平渐感体力不支,双目已有些模糊不清。他再次倒下后,便没有再起来,吓得姚春兮花容失色:“老三!”
      孙楷从震惊中回过神,稳了稳心神,向底下的衙役道:“看……看看死了没有?死了……就……就扔回牢里,通知程家人来领尸……”
      “谁敢动他!”
      姚春兮恶狠狠地瞪了孙楷一眼,爬到倒地不起的程立平身前,护犊一般地将程立平护在身后,满是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衙役。两名衙役将她拖开,她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立平被两名衙役像抬死尸一样抬出了大堂。
      大堂外,沈钦芝负手匆匆而来,身边跟着的正是衙门里的师爷和一位蓬首垢面的瘦骨嶙峋的少年。
      沈钦芝目光瞟到两名衙役抬着的人,立住身形,喊了一声:“站住!”
      那两名衙役不得已转身面对沈钦芝,向沈钦芝简单行了一礼,沈钦芝面如寒霜地问道:“程三爷怎么了?”
      为首的衙役看了刑部大堂一眼,孙楷已袖手走了过来,给两名衙役打了个眼色。那两名衙役也不多留,抬着程立平就要走,沈钦芝向前迈一步:“问你们话呢!程三爷怎么了?”
      “公然殴打公差,辱骂朝廷命官,这样的刁民,沈通判,你说该打不该打?”孙楷拦住沈钦芝的身子,直面沈钦芝,笑容冰冷,“沈通判不在家休假,来我这衙门做什么?”
      孙楷与沈钦芝说着话的时候,程立平已被那两名衙役抬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沈钦芝心中愤懑,面上依旧平平,朝着孙楷作了一揖:“下官出城偶遇邢师爷要带这位小兄弟进城,得知他家昨夜遭人屠洗,大人要带他前来对簿公堂,为他主持公道,特来听审。”
      孙楷作恍然大悟状,笑道:“沈通判真是忠君爱民的好官啊!既如此,沈通判便入内与本官一同审问审问那惨绝人寰的凶手吧!”
      沈钦芝是真不知近些日子来城中发生的一切。孙楷虽说是让他在家休假,却在他家门口派了人日夜盯梢,变相地囚禁了他。而孙楷这么做的缘由,一是为了让他不再干涉他征粮纳税的举措,一是为了一心一意对付程家。
      今日难得带家人出城踏青,他乍听这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子,便马不停蹄地往府衙赶。路上,他询问了那唯一幸存下来的赵小四些许问题,对方只答:“我要见了孙大人,让孙大人主持公道。”
      沈钦芝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猜测这一切也许都是孙楷的计谋。
      他再不惜与孙楷虚与委蛇,但却不能放任他再继续残害庐州百姓。
      而他万万没想到,西平门外的惨案会与程家大奶奶扯上关系。
      他背着手盯着失魂落魄的姚春兮看了许久,唤一声:“大奶奶。”
      姚春兮震惊地抬起头,一见是沈钦芝,双目瞬间亮了,却是哽咽不能言。
      孙楷很满意沈钦芝见到姚春兮时的震惊,高兴地吩咐了一句:“给沈通判赐座。”
      沈钦芝忙转身对孙楷抱拳道:“多谢大人厚爱,下官站着听便可。”说着,便慢慢走向高堂,在一旁站定。
      孙楷却是笑着朝底下人挥了挥手,仍是命人搬了一张官帽椅放在沈钦芝身后:“沈通判的身子金贵着呢,若是累了,便坐下歇歇。”
      沈钦芝拱手致意。孙楷重新端坐身子,懒懒地吩咐了一句:“人犯和人证皆已到了,那就开审吧。”
      “威——武——”
      孙楷瞟了沈钦芝一眼,见他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堂下,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一拍惊堂木,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想着戏里的唱词腔调,他定了定神,板着面孔想要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一些。再一拍惊堂木,他学着戏文里的说辞,半说半唱:“大胆罪犯,你可知罪?”
      他这似说似唱的腔调听来有些滑稽,引得堂下的衙役纷纷扭头捂嘴偷笑。孙楷一道眼神扫下来,喝道:“不准笑!”他再盯着面容庄重的姚春兮,清了清嗓子,沉声道:“罪犯程姚氏于本月初六日夜,害死西平门外赵氏一家四口,人证物证俱在,你,可知有罪?”
      姚春兮因有程立平的规劝犹在耳边回响,一脸坚定地道:“妇人并未做过害人性命的事,请大人明察!”
      孙楷早已意料到会是如此,他胜券在握地冷笑一声:“你要在本官面前装糊涂,本官便让你心服口服地认罪!赵小四,抬头看看,你身旁的这个人你认识么?”
      沈钦芝听到这里,对于孙楷的手段已是一清二楚。他瞟了瞟正得意的孙楷一眼,又目不斜视地盯着赵小四。
      赵小四浑身瑟瑟发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便双手撑在地面,惶恐不已地道:“大人,小民……小民见过她,就是她害死了我娘和哥哥姊姊。”
      孙楷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具体说说。不要怕,本官会为你讨回公道!”
      听闻,赵小四的底气足了许多,伏首叩谢一声:“小民先谢过青天大老爷!”他又倒豆子般地说道:“小民爹爹被害的那一日,娘本想报官,就是她找上门来,对我娘说,爹爹是被……被大人您毒死的,不是看病的女大夫害的。我娘不信,坚持要去报官,她又塞给了我娘许多钱,还说愿意为我们一家在城中购置一座院子,让我娘给她些时间,她有证据……”
      孙楷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忙问:“什么证据?”
      赵小四老老实实地道:“住在我家斜对门的陈老汉平日里跟我爹走得比较近,他对我娘说,他夜里当差时,亲眼看到是大人您害了我爹,想要以此嫁祸到那女大夫身上。我娘信了他的话,操办我爹的丧事后……”他看着姚春兮,突然指着她的脸,恨恨地道:“她答应过我娘,让我们住进城里去的!昨天白日里,她送了许多小点心来,说是过几日就接我们到城里去,可是……可是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她送来的点心里有毒,我娘和哥哥姊姊吃了当夜就死了!都是她!”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赵小四痛哭流涕,抽抽噎噎地道,“请大人替我爹娘和哥哥姊姊报仇!”
      孙楷道:“那是自然。”
      姚春兮早已目瞪口呆。赵小四所述并无任何不妥,除了歪曲她用钱和房子安抚他家人的用心、诬陷她用毒害人之外,竟是毫无偏差。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少年,姚春兮仿若陷入了一团泥潭里,想要抽身,却发现越陷越深。
      看到孙楷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姚春兮心口一阵狂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人竟可以滥用手中的职权草菅人命;而他做这一切,却只是为了报复程家。
      明白赵小四许是受孙楷逼迫,她心中的一点不甘与怨念,也不愿施加在这个家破人亡的孩子身上。
      “大奶奶如今还有何话可说?”孙楷撑着下颚歪在椅子上,有些幸灾乐祸。
      姚春兮道:“妇人无话可说。只是有一事不明,大人如何断定他家人是食用了妇人送去的糕点才毙命的?”
      不等孙楷回答,赵小四便满目充血地冲姚春兮喊道:“就是你!我娘他们当天就只吃了你送去的点心!”
      姚春兮皱眉,问道:“你没吃?”
      赵小四的目光闪了闪,冷哼一声:“我当然没碰过!那些破点心又甜又腻,我才不爱吃这些破玩意!”
      这样错漏百出的谎言,姚春兮即便揭穿了,没有证据,也是徒然。
      突然,沈钦芝上前,立在赵小四跟前,笑着说了一句:“你连吃都没吃过,竟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不起啊!”
      赵小四一时失言,慌乱间,抬头看了看高堂之上似笑非笑的孙楷,心里瓦凉瓦凉的。他不去看沈钦芝探究审视的眼神,屈膝向前爬了几步,哭诉道:“大人,真的是程家大奶奶害死了我们一家,我爹说不准也是被她和那女大夫合谋害死的。请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沈钦芝转至大堂中央,跪地恳求着:“大人,仅凭死者家属片面之词,不可武断定案!这一切皆因府上赵姓厨子的死而起,从此处着手,定能找出元凶!”
      孙楷把玩着手中的惊堂木,睨着沈钦芝,笑问:“沈通判觉得本官判错了?”
      沈钦芝忙道:“下官不敢。只是,要拿出令百姓信服的证据,大人才能备受拥戴。”
      孙楷本不在乎这庐州百姓如何看待他,可近些日子,他动作频频早已引起百姓不满。百姓不满他,又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去听他唱戏呢?
      他突然觉得沈钦芝的这个提议很不错,既给了他收买人心的时机,又能挫挫沈钦芝的傲气,还能给予程家沉重的打击。
      他并不在乎姚春兮的性命,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
      权衡再三,孙楷一摊手,打着哈欠道:“那就依沈通判之言吧。三日为期,本官……静候佳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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