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军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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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15日，周一早上七点，操场。
开学的第三周，学校安排了五天四夜的军训，让同学们离开家里和同班同学同住四晚，增进彼此的感情，提高纪律意识和集体荣誉感。
上学的路上学生们一个个提着放满了衣架的水桶，背着大书包或推着行李箱来到学校操场，紧张地等待着军训的开始。
升旗仪式上校长和军训总教官发言过后，各连教官来到各班队伍前面。虽然教官们高矮肥瘦不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皮肤黝黑，搭配上笔直的身形和肃穆的表情，让调皮的学生们也不由得多老实了几分。
“一连的，立正！”
教官的喊话震耳发聩，站得比较靠前的谢瑾瑜感觉耳膜都在发麻，更何况在排头的体育委员许子轩，教官那一嗓子吼得他耳朵轰鸣，但他一动都不敢动。
“体育委员带队上车。”
陈教官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学生从他身边走过，大约也心里有数这个班里有多少“瘤子”，随后跟在队伍后面上了车，坐在巴士的前面的位置。
一上了巴士，学生们瞬间又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纷纷打开行李翻出准备好的零食饮料，有说有笑的吃起来。还有的学生带了手机，提前下载好了电影，和同坐伙伴笑得前仰后合。
谢瑾瑜看着坐在最前面的教官抬起两条腿搭在凳子上，摘下帽子舒服的歇息后，也放松了心情和同坐的陈家霞小声地聊起天来，吃着薄切饼干和香菇牛肉。
“小轩轩，你不去和教官坐在一起吗？”
周明哲咬着彩色软糖条问许子轩。
许子轩一边打开妈妈给他准备的寿司卷饭盒，一边说：
“可别了，刚刚教官一嗓子差点把我耳膜震裂，我可害怕他了。都怪你，害我当上了体育委员。”
“别怕！有哥在，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周明哲嚼着糖伸手就要去抓许子轩饭盒里的黄瓜小卷，被许子轩嫌弃地打了一下手说“脏死了”，才幸怏怏地拿起饭盒里备的牙签，嘴里抱怨着：“事真多”。
“我有些朋友的学校都是开学前就去了军训，我们算是很晚才军训了。他们也是来这个军训基地，听说被虐得可惨了，每天从早到晚被要练军姿，做好不好就被罚，军训完都要掉层皮。”
“嗯……不会那么夸张吧，我们还每人交了五百多的费用，难道真的交钱过来挨虐吗？别想太多，尽量不要犯错不就好了，他要我们干啥就干啥，晚上回宿舍我们就嗨起来！”
“喂，你能不能别一边吃一边讲话，喷我一身，而且这是我妈给我准备的，我一口没吃你塞那么多，滚！”
“你才滚！”
在少男少女们愉快的嘈杂声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飞快地就过去了，大巴也来到了基地门口。
学生们闲散开心地带着行李下车走到基地广场的空地上。没有人注意到在车里巡视了一圈再下来的教官脸色铁青。
猛烈的阳光下，学生们渐渐被晒得全身出汗，但教官却丝毫没有带队走的意思，注意到气氛不对的几个学生开始小声提醒周围的同学保持安静。
刚才的谈笑声慢慢停了下来，直到最后悉悉索索的小声音也消失不见了，学生们才开始明白教官是在惩罚他们，不解又不服气地看向教官。
虽然已经是九月了，但早上十点钟的太阳还是毒得很，看着被晒得满头大汗的学生们，教官没有好脸色地说：
“聊啊，继续聊啊，刚刚一路上不是聊得很嗨，很开心吗，现在给你们时间继续聊啊！”
陈教官说完后缓慢地走到学生的队伍里，盯着每一个学生的表情看。
胆子小的学生们立马就站直起来，低着头或是目视前方，不敢和教官对视。
而队伍中几个穿着窄脚裤，留着长刘海的混混样男生，则把手靠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毫无顾忌地抖着一条腿不耐烦地等着离开。
“妈的，傻逼教官在这装模作样，吓唬老子呢。”
一名身材矮小，却看起来像是几个混混中的头目的男生冼威，回过头和他几个小弟抱怨道。
话音刚落，冼毅就被教官一脚连人带行李箱踹飞了出去。
“啊！”周边的女生吓得尖叫了起来，随后又害怕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全班都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冼威，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教官看着倒在地上捂着侧腰龇牙咧嘴的冼威，笑着拉起摔到一边的行李箱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坐在行李箱上“温柔”地说：
“我吓唬你？我怎么吓唬你了，我好声好气请你们在广场聊天，爱聊多久聊多久，怎么就成了吓唬你了？”
冼威痛苦地捂着侧腹，心中恐惧大于恼怒，他没想到教官居然不由分说地直接动手，而且看起来瘦弱的教官一脚居然这么狠，恐怕打起来也是只有被他按在地上的份，便慢慢爬坐起来和教官隔开距离后，恨恨地说：
“学校允许你这样殴打我吗？”
教官一听这话就笑了：“所以学校允许你骂我傻逼？”
不守规矩的人，只有当自己利益受损的时候，才会拿规矩说事。
“我骂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不能殴打学生，你只能教育！”
冼威从小出了名的恶霸，不尊重师长，欺负同学，又有一对护短不讲理的父母，让老师和家长们都狠得牙痒痒的，要不是他还是未成年早就要揍了。所以此刻他体力上不能打赢教官，就拿道德来绑架对方，想让教官低头。
教官摘下了军帽抓了抓头，对着其他同学故作疑惑地问道：
“学生，这里哪里有学生？”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教官是什么意思。
教官擦干满头汗后端正地戴上帽子，又问：
“你们是几连来着？”
“一……一连……”
只有几个学生小声回答。
陈教官猛地站起来抽起学生的脸盆狠狠砸向地面，对着同学们咆哮：
“连自己是几连都不知道吗！大点声！”
“一连！”
磅礴的喊叫声在空旷的广场上传开来，恐惧让所有的同学都拼尽全力地吼出答案，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踹飞的人。
“这不就对了嘛？这样我才能听见你们的声音。”
陈教官满意地摊开手笑了笑，又转身走向冼威。
“听到了吗？这里没有学生，这里是一连，我是一连的教官，你们都是我的兵！”
然后一把揪住冼威的衣领，竟一口气把跪坐着的冼威提了起来，然后贴近他的脸瞪着眼睛咬牙说：
“你如果不服气想和学校投诉，可以啊，一周过后，你爱怎么和你爹妈孬种似的哭诉都可以。但这一周基地里不会有你们学校的老师，基地也不允许外面的人进来，你只能是我手底下的兵，不照我说的做，就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随后抓着冼威的领子往前一丢说：“三秒内滚回你自己的位置去站着！三！”
“二！”
冼威整个人重重地往后摔了下去，他顾不上疼便狼狈地匆忙爬起来，赶在教官喊一之前回到自己的站位上。
陈教官站在队伍前面的石凳上，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面色赤红眼神躲躲闪闪的孩子们。他们一个个都站得笔直笔直，刚才流里流气的那几个此时也抻直了脖子站着，整个队伍里一片寂静，每个人只能听见自己紧张地咽口水的声音。
“刚刚的帐，算是算完了，现在该和你们算算下车前全部的账了。现在现在全部人把身上的行李放到一边，趴在地上撑着，我数五个数！”
“五！”
“四！”
学生们赶紧把身上所有东西丢到一边，趴在地上。
夏日炎热，广场上的地板晒得滚烫，学生们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掌按下去适应温度，个别几个被烫得连连换着单手撑着。
“谁还在动？”
教官轻飘飘一句话惊得正在换手的周明哲差点直接扑在地面上，勉强平板撑住后两条手臂紧紧贴在炽热的地板上，周明哲咬着牙忍耐不敢动弹。
看见底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教官这时才慢悠悠地说：
“从我看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瞧不上你们这群货色！升旗仪式站得是什么鬼样子，东倒西歪，还有人在说话！中国人看着国旗升起来你还说话，你尊重国旗了吗！”
“还有的不男不女，穿个窄脚裤流里流气地走路，老子当时就想一脚踹他头上，还祖国的花朵，我呸！什么玩意儿！”
“就这样还不算完，上了车之后叽哇乱叫，把车里面弄得像猪窝一样脏，我敢看了座位上留了什么垃圾的都有，纸巾，饮料瓶，零食包装，饼干碎，牙签。你们恶不恶心，有没有素质，你留在车上打算让谁给你们收拾！”
“我也不一个个揪出来是哪些人丢的了，反正走了一圈下来就没有看到干净的座位，你们就一起受罚吧！在这里撑10分钟，要是有一人动就再加十分钟，十个人动就加100分钟！
此时距离学生们刚趴下，早过去了十分钟不止了，听到还要再撑，学生们都暗暗叫苦。
谢瑾瑜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掉。她的手掌被地板烫得已经没有知觉，两条纤弱的手臂也是快要脱力了，但还是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平衡，生怕自己的晃动引起教官的注意。
“第三排第二个人动了，加十分钟。”
不少同学听到后都气得咬牙切齿。
“又有人动了，第四排第五个，再加十分钟。”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大家都尽量咬着牙希望能这样无声到最后，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但陈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有人动了，第二排第九个。”
谢瑾瑜此时手臂力量已经几乎到达极限，两天手臂不住地打颤，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她扑倒在地上，内心又羞又恼，又赶紧爬起来撑住，两只手臂完全使不上力，她就用额头点着地，使劲把自己撑起来，害怕因为自己全部人要受到延时处罚。
这么大的动作陈教官自然看得到，但他并没有点这个倔强的女孩，甚至对谢瑾瑜拼尽全力坚持的行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要怪我加时间，要怪就怪你们当中那些自私的人。所有人都累，有的人累得踉踉跄跄咬着牙都没有倒下，有的人却耍小聪明还大家一起陪他受罚。”
“我告诉这些人，你们还不配和我玩小心眼，我去抓毒贩子的时候，他一个小动作出来我立马就能把人打趴下，你敢搞小动作就是再害我们整个连队。”
“从今天起，我希望你们都意识到这一点，整个连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人犯错全连挨罚，敢试的话你们就尽管试试。”
陈教官看了看手表，感觉也惩罚得差不多了：
“全部起立！”
“唰”地一声学生们纷纷站了起来。
“现在分组男女两对分别回宿舍放行李，换军装，宿舍门口会有生活老师安排宿舍，男生就体育委员带过去。女生，有没有女班长？”
“有！”
一个清亮的女声回应道。
“好，班长把女生带过去。听到集合的铃声就全部过来，在这里地方集合，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军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