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部藏》江月wlh

36、4、怎么忍心辜付了曾经少年郎

　　想到这儿，已经来到上清观门前，莫玉花四处环望，只觉得眼前一切恍如昨日，没有变过，又好像都变了。忽然看见道观院墙下插着柳枝条，有的很新，有的已经枯萎，便知道李沫还在。

　　从门口望去，夜已深了，里面却有火光摇曳，似乎有人在烧什么东西，莫玉花推开门一点一点靠近，低声问道：“是李沫吗？你在烧什么？”

　　那人半蹲背对着她，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只愣了一下，突然开口自语道：“你等的人终于来了，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了。”语气无比悲鸣。

　　听到那人的声音，莫玉花上前一步查看，原来是齐束，低头一看他烧的是纸钱。莫玉花问道：“李沫在休息吗？还有你在给谁烧纸钱？”

　　齐束不看她反问道：“他就在这里，你看不到吗？”说着齐束抬手一指，莫玉花一惊。

　　这才发现原来在齐束身旁不远处，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他的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死，而且他说过要继位十年，明明才过了八年，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等莫玉花说完，齐束丢下手中的纸钱，起身冷冷地看着她道：“我该叫你莫玉道长，还是莫大小姐呢！你父亲是漠北天和城城主，母亲是西夏国的公主，而你本身也算是西夏王族后裔，从小到大在众星捧月，万千宠爱下长大，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又怎么会明白李沫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众多的皇子中，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就连宫人们也会无视他，嘲笑辱骂都是家常便饭，七岁那年，宫里要为皇子们招伴读，我选择做李沫的伴读，没有人和我争，因为只有我一个，所有人都奚落我，就连我的父母也教训我，不过我不在意，心想能够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没什么不好，更重要的是李沫心性单纯，与其他皇子不同。不曾想有朝一日，他居然成了皇帝，自从那日起，所有人就像换了一副面孔，就连我父母的态度也变了。”

　　说到这里齐束又继续将剩下的纸钱烧完，接着说道：“这些年，所有人都只看到李沫在朝堂之上风光无限，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体是好是坏，是病是痛。一年前他退位离宫，不是他心血来潮，而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李沫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是想和你共度余生，可你呢？半年前他死的时候，你在哪里？”说着满眼怨恨地望着莫玉花，早已泪流满面。

　　莫玉花看着齐束的样子，心里竟有了一丝害怕，不由得后退一步，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他只是同我说笑，不会当真。”说话时眼睛也不敢和齐束对视。

　　然而齐束却不给她机会，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冷冷说道：“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讨厌你，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让他伤心。莫大小姐，有些事做不到就不要勉强，有些承诺若实现不了，就不要轻易说出来。李沫不怕失望，最怕的是你给了他一点希望，最后又亲手将它毁掉，你真的很残忍，他在这哀雁山等了你无数个日夜，到死都盼着你来。我之所以没有将他入土为安，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看，你这个负心人，还会不会来。”说着手中寒光一闪，欲取其性命。此刻莫玉花早已心神崩溃、泪流满面，不作任何反应。

　　突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齐束愣住了说道：“李沫走到时候外面也像这样，下着大雨。看来他还在念着你呢。莫玉花你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永远都活在对李沫的愧疚之中，直到老死。”随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地莫玉花，没有再出手转身离开了道观，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此时莫玉花忽然想到一年前收到了几封辗转多地的信，最上面是父亲写的信，余下几封都是李沫写的，因为李沫这些年偶尔也会给她寄信，所以先拿起父亲的信看了起来，才知妹妹山鬼早已不在了。震惊之余，心绪也乱了，出神之时，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将桌子上的信件吹到了外面，等自己跑出去捡的时候，已经迟了，那些信掉在水里，等捞上来的时候，上面的字已经被水染花了，看不出里面的内容，心想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事，就没在意……

　　现在想来，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悔恨不及，却已于事无补，莫玉花无力的走到在黑色棺材前，用手轻轻抚摸，回应她的只有冰凉的触感，顿时泣不成声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她的声音早已被门外嘈杂的大雨彻底淹没，就连这颗冷傲孤寂地心也碎了一地，此刻莫玉花才感觉到原来心也是会疼的，从此决定留在上清观，再未踏出山门一步。

　　这日在李沫生前住过的房间里，莫玉花看到一条腰带放在枕头底下，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送给他的，想起当年的一件趣事。

　　一日清晨李沫像往常一样，与莫玉准备去附近采草药，结果还未出道观门口，李沫的腰带却突然断了，一时有些慌乱，莫玉见了让他稍等片刻，回自己房间取了一条腰带给他，让他系上。见他紧张到都不会系了，只能自己亲自给他系上，说道：“先用这个吧。”

　　羞得李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谢过，正要走。莫玉一把拉住他笑道：“今日不去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