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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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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温柔的触感,细腻而绵软,心中像是有一些莫名的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十九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它们轻笑着,声音清脆如同银铃,伸出初生的嫩枝,摇摇晃晃地攀向一片空旷清辽的天空。
昨天,他说,他爱我,我可以嗤笑着满不在乎。
而今,他面容真实清晰地映进我的眼睛,挡去所有的光芒,整个世界只有他的脸,他的眼。
清幽的药香浓郁地像是遍地盛开的花朵,突然很想哭。
我僵硬着,一个小小的缺口,一片宣泄而下的温润情感,慢慢酝酿发酵。
你可以说我太纯情,太自以为是,可那却是真实。不可抹去的真实。
又突然很想开心地笑,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纯粹为了恍然找到一样对的东西一样开心地微笑。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姐姐…”芙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推开宁愫,看看宁愫一脸阴谋得逞后坏笑的样子,我脸上迅速变得滚烫,像是刚刚被泼了沸水一样。
我翻了翻白眼,绞尽脑汁地搜刮可以用来讽刺他的,或者是帮自己挽回一点尊严的词语时,看着他的眼,就只能是尴尬的语塞。他也不说话,于是我就瞪着眼和他对峙。
看他笑得疏意淡离,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我终于顶不住老脸,败下阵来。
我终于知道,最好不要和宁愫玩对峙,绝对玩不过他。就算你气的要死,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他只要微微一笑,就可以把你冷冻成冰块,顺带还捎到了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顶尖处。
脸上的温度有所回落,唉,宁愫这个烂人,本姑娘本来是准备把初吻在暗恋了五年的“初恋情人”生日时风情万种千娇百媚温柔矜持地送出去的,现在倒好,不用说我的五年暗恋的初恋,就连初吻也没了,还恋个脑啊?我心情那叫一个沮丧。
“姐姐,姐姐…”芙后还在找我。
我最后翻一个白眼,准备转身叫芙后。
宁愫扣起我的手,我一个踉跄,再次摔在他怀里,脸上刚刚回落的温度再次回升。
我暴怒:“你干什么啊你!”
“喜欢吗?”宁愫声音压得很轻,有些飘忽,却及其蛊惑人心。
呃,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继续?”明明是很龌龊的话,从宁愫口中说出,却显得异常高雅,并且从容淡定。
“我,我…”我算是看透他了:“继续你个头!”
我猛地推开他,脸上的温度一路飙升,连耳朵根都是烫的。
非常不幸的是,就在我好不容易挣脱魔爪,刚要开口叫芙后时,转身就被不大不小的石头绊了个狗吃屎。
一声惨叫后,我抬头看到芙后苍白小脸上满挂着惊诧和不可置信。
我疑惑地看向身后,终于一脸黑线挂上来,外带一群叫声凄壮的乌鸦飞过。
由于刚才撤得太猛,拽着宁愫一起下来了,不过宁愫没摔,只是我们手还牵在一起,半拥半抱,衣衫不整,鬓发凌乱,气氛暧昧,很难让人不想歪。
可怜的芙后却刚好撞见。
“芙,芙后,其实事情不,不是…”我慌忙挣扎着站起来,手足无措,为什么这么衰?!
看着芙后眼眶渐渐变红,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瞪了许久,终于转身离去,那叫一个凄凉愤慨,伤心悲怆。
我急了,这孩子还是相当容易吃味的!
“芙后,你听我解释呀!”我觉得自己有些像是被捉奸的那个小三,呃,这个比喻其实相当不好。
我急着要追过去。
虽说是平时小说里见得多了的恶俗情节,可到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真的是百口莫辩。
“芙后,呼,等等…”竹道口,我气息不稳地终于抓住芙后的手,“你,你别激动,先听我解释…”
芙后一脸痛苦和怨恨,眼眶了蓄着满满的泪水,一触即发:“还解释做什么,你们,你们都做了那样的事…姐姐,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
哪样的事?做什么?我无语,这孩子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是的,我们根本没有…”这时,宁愫走过来,我像是找到救命稻草:“喂,喂,你自己跟她说明白!”每次都把烂摊子留给我,这次我要先发制人。
宁愫没有说话,三个人间气氛开始安静下来,变得诡异。
现在是什么状况?芙后煞白着小脸看看宁愫,再看看我。我一脸黑线看看芙后,再看看宁愫。宁愫却镇定自若,甚至有些严肃,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
目光聚焦点是芙后细藕一般的手腕。
是那只我刚刚送走的宝贝墨玉镯。
“芙后,告诉我,这只镯子是你的吗?”宁愫消声死寂了许久,终于缓缓说出一句话,像是在试探,像是不敢相信,压抑着心底的欣喜若狂,像是看见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而语气却语气平缓镇定。
芙后没有说话,晶莹的泪花在眼里一闪一闪,特别讨人可怜,芙后微微沉吟,看了我一眼:“这只镯子,它,它不…”
“当然是芙后的了!”我马上接口,“这只墨玉镯从小就戴在芙后手上,从来没有拿下来过,因为根本拿不下来,你知道吗?一拔就卡住了,芙后,是不是!”发现自己才特别容易激动。
芙后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欣慰了,这孩子就是特好哄,随便说句好话,就释然了。
“真的…吗?”宁愫眯起眼,像是要把芙后看穿。
“当然了!”我拍着胸脯,一副以人格担保的表情,“我可是看着芙后长大的!”
“跟我走。”宁愫二话不说,拉起芙后就走。
芙后茫然着不知所措地转身看向我:“姐姐,宁道长,怎么回事啊?”
“宁愫,那个镯子有什么问题吗?喂,你说清楚啊!”我急着想要跟上去,无奈宁愫走太快,跟几步距离就很远了。
我一直等着宁愫回头,像是要他给一个让我安心的承诺。
可惜,一直到我看不见,他都没有回头。
他就一直走,走得很远,远到我再也看不见。
那个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宁愫和芙后去了哪里?
芙后会不会有危险?
两天来,我都在纠结这三个问题,暗自祈祷,墨玉镯千万不要从芙后手上掉下来,不然,芙后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作为墨玉镯名义上的“灵主”,它,应该还是会听从的吧。
出去找芙后,发动了很多镇民。我再次感叹,万恶的封建权利啊。
日薄西山,寻觅了很久,整整两天,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出镇去了。刚刚恢复健康的镇长说,不可能。于是作罢。
镇民们陆陆续续回家,有些阴暗的天际开始飘起细细密密的如针一般的雨点,我心情如同这刚落下夕阳的天空一样阴霾密布。
还是没找到他们。
韩扬撑着伞,把我送回了海边的小屋,安慰了我许久,并且答应明天接着找。
我点点头,于是韩扬叹了口气,撑开伞,渐渐消失在渐暗的雨幕中。
为什么,会消失两天?
支开的窗,飘进来的雨,地上被打湿了的一片。
有一些细密的雨丝飘落在面颊上,觉得有些凉意,打了一个喷嚏。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我觉得感冒又重了不少,至少前天早上还是右边堵塞,现在是两边都宣告罢工了。
我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被风吹得动摇不定的烛芯,变得黯淡,找不到剪子,只好任由它继续黯淡下去,黯淡的是一片凄风苦雨,是窗外渐次宁静的波澜。
一个人的时间变得很长,发现,其实芙后除了有些小性子,比如容易酸,其他还是一个很善良纯洁的农家女孩,总比我现在一个人发呆好。
其实,宁愫除了有时行为令人发指…其他还算是一个挺完美的男人,至少对人很温和,永远都是一副淡和的微笑,特别是对女人。那些不良的画面又一次窜回到脑海中,我闭上眼睛,用力挥散,可是竟会觉得有些甜蜜的开心。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喜欢他了?才不是…吧?我可不会对不住我暗恋五年的初恋情人。
微微笑,又想起芙后的处境,于是又笑不下去。那孩子性子纯的很,那么容易被骗,要是真出什么意外,我还对得起尤疍,对得起那个西去的阿婆吗?
叹口气,靠在桌子上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却也没有睡着。
忽然,眼前亮了起来,伴随着烛芯剪断的噼啪声。
我迅速睁开眼,有贼?
“没想到你还醒着。”宁愫声音轻飘飘地传进耳朵。
“宁…愫,你们…”我坐直身子,却看见宁愫放下剪子,打横抱起芙后向里屋走。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心里竟有些别扭的味道。我揉揉眼睛,也跟着走进去。
“你们,这两天,去哪里了?”我轻轻问。
宁愫坐在床沿,动作温柔地为芙后整理微微凌乱的碎发,轻柔地像是对待及其珍贵的瓷娃娃:“嘘,小芙睡着了。”
小芙。
我皱眉,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又轻轻松开,毕竟,我们是什么也没有。
许久,这个状态。宁愫专注地看着芙后,芙后在睡梦中微微皱眉,芙后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不仅全部落在宁愫眼中,而我又何尝不是?
看着宁愫目不转睛的模样,我有些难过。
“尤疍,我有些事想和你说明白。”刚想离开,宁愫便轻轻走向我,没有往日略显轻浮的笑,眼睛里有些愧疚。
我点点头,心里又有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一般我的不祥的感应都比较准,这次也一样。
外面雨已经下的很大,哗啦哗啦的像是在向地面倾盆地倒水。
“你,有伞吗?”我疑惑,难道是淋雨吗?这个就算了吧。
宁愫摇摇头,指尖所到之处撑开一片幽邃的深绿,魔法屏障。我暗叹,有魔法就是高级,出门都不用带伞。
宁愫示意我走进去,屏障很大,我走进去还可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雨点噼里啪啦地敲碎在深绿色灵气暗自流动的屏障上,清脆浑圆如玉的响声。
我咽咽唾沫,本来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片尴尬的沉寂,可是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怕是会有些不敢相信的事,有些不得不接受的事。
很有默契地闷了好久,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尤疍,对不起。”宁愫沉吟。
“哈?对不起?干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我装傻。他要是敢跟我说他其实喜欢的是芙后,我绝对晕死过去。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小芙才是我要找的人。而你,大概是个例外吧,所以我认错了。”宁愫言简意赅地说完了,偏过头,停下脚步看着我,“具体原因,我不想说。”
而我没停,继续向前走着,走出深绿色的屏障,哗啦啦的雨声一下子变得喧嚣扰耳,整齐划一地在耳边融化成一片气息紊乱,饱蓄着所有难过的海,宣泄而下。像是我的心情,像是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自尊,那些故作的不在意,瞬间破碎,碎地彻底干脆。
“尤疍…”他在后面轻轻叫我的名字。
我停下来。忽然很想哭,抽抽鼻子,像是堵塞地更厉害了。
忽然很想告诉他,我不是尤疍,我的名字是斯钦,是斯钦。
可他说他只是认错了,只是认错了,而已。
所以不管是尤疍还是斯钦,这所有一切全部统统只是我可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回走,停在他面前。
“我算是什么?”
而我又算什么?一个替代品,一个举足轻重的,还是微不足道,需要用蔑笑来面对的替代品?
“该是你的便还是你的,永远都替换不掉。”宁愫看着我,抬手想为我拂开狼狈地贴在眼睛上的发梢,最后还是放下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该是我的,不管怎么样都别想得到?”我轻笑出声。
宁愫没有说话,深黑色的眼瞳有些心疼。
“那你那天说的那些话算是什么?那你…”那天亲我又算是什么?
“你不要这样。”宁愫轻轻按了按我不断颤抖的肩膀。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认错人了。我告诉自己。
“那么,你上次说的沁呢?”我一边厚着脸皮问,一边咧开嘴角微笑。
宁愫瞳孔墨色深黑,如同万丈深海更深处的遥远过往。
他没有说话,他一直看着我,又像是在看着我身后的一片汹涌翻滚的深蓝。
还是太看得起自己,我算是什么?我自嘲地笑笑。
沁,还是芙后,她们与我没有一点关系。忽然不敢再看着他的眼睛,是一个路人甲或乙的轻微自卑。
“...我知道了,我不会那么不知趣。”握紧的手掌松开,拨开他的手,“没看出来,宁道长还是一个情圣,呵呵,那个女的…”我狠狠甩了甩湿透的头发,大步向雨中走去。
宁愫没有追过来,暗叹自己的自作多情,人家找到了另一半,而自己什么都不是。呵,真他妈讽刺。
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灌进衣领,我忽然想起什么,胡乱抹抹脸上纵横的水道道,笑得相当神经质地回头:“宁道长啊,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我尤疍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知道吧?从来没有!”天知道我这句话叫得有多么扭曲,还好雨够大,把不必要的杂音破音统统省掉。
TMD,竟然被耍了。
呵呵,那又怎么样,只是一个宁愫,就当是没有这码子事。
我微笑,那笑容一定很凄凉。
我难道真的不适合恋爱吗?暗恋五年不成功的初恋,现在又被人用“找错了”的下三滥理由放掉鸽子。
宁愫,你好样的!我大口大口呼吸,为什么古代也有这温室效应,而且还很严重,落在脸上的水都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