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京以

18、心软

　　傍晚六点，体育馆内依然亮着灯，通明的灯火从窗户透出来洒在柏油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黑夜万籁俱寂。
　　而馆内却如日中天，赛场上正进行着如火如荼的比赛，男生二队和女生一队进行着比赛，这场比赛起着决定性作用，这关乎着男女生之间的尊严也决定着训练结束后谁来擦地。
　　两队谁都不服输，你进一球我还你一球，你进一个三分我也还你一个三分，比分交替上升，不分上下，僵持着局势。

　　林颂之没有参加这场比赛，她跟教练耍赖半天，教练才放过她。

　　她站在场外看着场上的比赛，无意间一瞥，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江也，他视线一直盯着场上，不，应该是视线一直跟随着一个人。

　　林颂之抬脚走到看台，在他身边坐下。

　　“喂。”

　　江也微微偏头，视线却还一直看着少女。

　　“你到底对礼礼什么态度。”

　　江也的眸子微动，场上的少女飞扬着笑脸，身型高挑，动作又快又标准。

　　他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见到她的第一眼、她害羞的耳根、灿烂的笑容以及追他的过程，他想到这笑了下。

　　什么态度？

　　喜欢她，从始至终一直喜欢她，喜欢得要疯。

　　和她分手的那个晚上，他站在她家的楼下抽了满地的烟，他心绞痛得要死，回家就把自己整天整夜地关在屋子里，窗帘拉着，一片黑暗，满地的酒瓶，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酒味。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就连陆砚时都不知道。

　　他自从那段时间后，再打开门，整个人都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眼底也覆上了一层冰霜，就如同他的心一样，被冰封起来。

　　再次遇到她，他冰封已久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拦都拦不住。

　　是啊，心动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只心动一次。

　　说实话，盛礼重新追他，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是他意料之外的。

　　她性子内向，他让她亲他一下她都不敢，但她竟然会将自己对他的爱毫不隐晦地表达出来，他确实被她的直白有点招架不住。

　　重蹈覆辙吗？

　　他不敢，他怕了，被她伤得遍体鳞伤，心如刀绞的痛他不想再回忆一遍了，一辈子在一个人身上栽过一次就够他受得了，他不想再体会那刻骨的痛了。

　　但他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想和她在一起。

　　脑子里的两种声音乱了他的思绪，模糊了他的决定，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

　　林颂之看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直到紧锁，她大概清楚了，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一个不留遗憾的决定。”

　　江也的眸光越来越沉，脑袋也低垂下去。

　　林颂之从看台下来走到了看台之间的出口处，她无聊地用脚尖点着地，看起来有些俏皮。

　　“跟他说什么了？”

　　林颂之的动作忽然被打断，她看向身边，陆砚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她又重新低下头看着脚尖，手在背后背着，一只脚的脚尖点着地。

　　“帮他一把，看得出他还习惯礼礼，估计没多久俩人就和好了。”
　　陆砚时垂着眸看她的动作，闻言，轻笑了声：“帮人早恋啊？”

　　林颂之瞥他一眼：“不早恋的青春是不完美的。”

　　陆砚时眼底多了分趣味，勾着唇道：“想早恋啊？嗯？”

　　林颂之淡淡道：“想啊，谁不想早恋啊。”

　　她叹了一声，似惋惜：“未来我这枝花将会插在了牛粪上，哎。”
　　“真羡慕我未来男朋友，年纪轻轻把我这个仙女骗到手。”
　　“他上辈子一定拯救银河系了才会和我在一起。”

　　陆砚时笑了：“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和你在一起，做你男朋友要这么幸运啊。”

　　林颂之点点头：“当然，我眼光可是很高的。”
　　“有多高？”
　　“不说长得帅必须得是颠倒众生。”
　　“这么高啊。”
　　“是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陆砚时微微躬身，视线与她相平，凑近她，勾着唇，声音低磁：“你看我怎么样？”

　　林颂之愣了愣，她有点结巴：“什…什么？”
　　“我长得怎么样？”
　　林颂之好似想了想，半晌，她吐出几个字：“比江也好看。”
　　陆砚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笑了下声音还带着点气息：“什么？”
　　“江也在我眼里就是帅的最低门槛，你比他好看一点。”
　　“就一点？”
　　林颂之点点头道：“就一点。”
　　陆砚时直起身，笑着：“看来我还得再努努力啊。”

　　林颂之想说脸已经摆在这你想努力也没用，还不如去整个容。

　　但她没说，她不想打击他的自尊心。

　　-

　　两人出了学校回家，晚风轻吹，有点冷，林颂之紧了紧衣服，路过灌木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猫叫声。

　　两人走的这条街这时没什么人，很安静，林颂之一下停住了脚步，四处寻找着声音来源处。

　　陆砚时也跟着她停下来了，他没听到猫叫声，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林颂之将右手的食指抵在嘴边：“嘘。”

　　陆砚时不解。

　　空气又传来一声猫叫声，声音更加微弱，这次林颂之找到了来源处，两人身旁是灌木丛，林颂之的视线落在了那里。

　　她上前拨开灌木丛，看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蜷缩在地。

　　是只矮脚猫，身上也没有什么挂牌。

　　她招呼陆砚时：“陆砚时，快过来，这有只猫。”

　　陆砚时走到她跟前，“我去买点吃的。”

　　陆砚时去了家最近的便利店，买了点水和香肠。

　　林颂之倒了点水在手掌心，喂它喝水。

　　陆砚时将香肠的包装撕开，递给林颂之，林颂之掰成小块喂给它。

　　小猫身上看起来脏兮兮的，不只是被丢弃的还是走丢的，应该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两人又把它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又给它洗了个澡才结束。

　　林颂之出来宠物医院将矮脚猫放在地上，她摸着它的脑袋道：“你很健康，可以走了。”

　　林颂之站起身来对陆砚时道：“走吧。”

　　两人刚走几步，猫就追上来，他们走到哪猫就跟到哪，嘴里还叫唤着，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可怜，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它。
　　林颂之蹲下身挠了挠它的下巴，“你这是干什么？是想让我带你回家吗？”

　　它“喵呜”了一声。

　　“我不能带你回家，我妈不让养。”

　　猫咪仿佛真的能听懂话，它委屈地又“喵呜”了一声。

　　林颂之也很想带它回家，可是林母不让她养，林母非常不喜欢这种东西，掉毛多还没人照顾，林颂之就此打消了念头。
　　她垂头丧气地摸了摸它的下巴。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陆砚时，乌黑的眸子闪着亮光：“陆砚时，我们养它吧好不好？”

　　陆砚时一下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
　　林颂之小脸顿时就皱起来了，拖着强调有点撒娇的意味：“别啊，陆砚时，养吧，求你了好不好？”

　　林颂之在想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撒娇，她自己可能感觉不到，这种习惯是她从小就养成的，林父林母总是招架不住她的撒娇。

　　林颂之将猫抱起来，抓住它的爪子，晃了晃，撒娇道：“你看我们多可爱啊是不是，还这么好看，叫起来也软软的，听得人心都化了，就养一个吧，求你了。”

　　少女的嗓音本就清甜，她撒起娇来刻意软着嗓音，听起来有点小奶音，她求人的时候眼睛会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丝毫不掩眼中想要这件东西的欲望，眼睛乌黑闪着光湿漉漉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的确可爱，的确好看，的确很软，的确听得人心都化了。

　　陆砚时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滚了滚喉结，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有点招架不住她的撒娇。

　　半晌他吐出一个字，声音带着点哑：“养。”

　　林颂之得到回答后立马开心起来，看着怀里的猫咪，她道：“叫什么名字呢…”

　　林颂之想了想，“那就叫二喵吧。”

　　她抬起头看陆砚时：“你的狗叫二狗，那我的猫就叫二喵，怎么样？”

　　“可以。”

　　陆砚时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就像是情侣一般，宠物都要取情侣名。

　　不过…
　　对象如果是她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又返回宠物店买了一堆猫粮、猫零食，逗猫棒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林颂之一进他家，直接瘫倒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二狗见家里有了新成员，屁颠屁颠跑过去围绕着二喵嗅来嗅去。
　　而二喵却非常高冷的不理它，高傲地迈着步子走到阳台将二狗的窝据为己有。
　　二狗还浑然不知自己的窝被占了，还吐着舌头傻气地跟着它。

　　林颂之看到这幕一下就笑了出来，她笑着说：“陆砚时，你的狗好傻啊，自己的家都被偷了，还浑然不知呢，哈哈哈。”

　　陆砚时站在吧台旁喝着水，看了眼二狗和二喵，勾了勾唇。

　　林颂之扭头看他，有些不解道：“你说你怎么养了条真的傻气的狗，和你的气质完全不搭。”

　　陆砚时放下杯子，玻璃杯碰到陶瓷桌面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垂了下眸，睫毛覆住眸子，他淡淡道：“小时候我爸总是不在家，然后家里没有人，我爸就买了条狗陪我。”

　　小时候他父亲很少回家，他父亲每次回来的时候他都会一直缠着他父亲，他跟他父亲说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一个人会很害怕，他父亲被吵烦了就干脆买了条狗陪他。

　　他看向阳台的二狗，算起来，二狗他养了四年了，时间也挺久了，他刚看到二狗的时候它还是小小的一点，一晃都这么大了。

　　二狗陪他的时间比亲生父亲陪他的时间都长，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