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京以

12、心软

　　国庆假期来临，林颂之睡眼惺忪打开卧室门，打着哈欠走出来，当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那个人时她一下愣住了。
　　刚刚昏沉的睡意现在一下子精神了。

　　陆砚时坐在餐桌上，撑着个脑袋，神色恹恹的，看起来有些无聊。
　　他听到动静，视线扫过来，和林颂之的视线对上。
　　他怔了下。

　　少女穿着一身暖白的睡衣，浅色的长发披了下来，她的手还保持着捂嘴的动作，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有些水雾，眼神充满了震惊，她此时没了平时的清冷，看起来有些软。

　　陆砚时扬了扬眉。

　　这时，林母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她看到林颂之，立马招呼她过来。
　　“之之啊，快来吃饭啊，傻站着干嘛？”

　　林颂之愣愣地走到餐桌，拉开椅子，坐下。

　　她翘着腿，抱臂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陆砚时。

　　陆砚时勾着笑看她，良久，林颂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陆砚时撑着脑袋，歪头说道：“阿姨让我来的。”
　　“我妈让你来的？”

　　陆砚时看她一脸疑惑，只好解释道：“我最近刚搬来你家对门，今天跑步回来后刚好碰上阿姨，然后阿姨就让我来吃饭了。”

　　陆砚时昨天刚搬到这里来，今天早上跑完步和林母乘同一趟电梯上来，他正用钥匙开门，林母突然叫住了他。
　　“小伙子，你新搬来的吧？”
　　陆砚时停住动作，转过身，露出笑容：“是，昨天刚搬来的。”
　　林母为人热情，这新来了邻居她自然是开心，她笑道：“小伙子，来阿姨家坐坐吧。”
　　“不了吧。”
　　“家里有人没？”
　　“没有。”
　　“那不就好了，来阿姨家坐坐，阿姨给你做饭吃。”
　　陆砚时招架不住林母的热情，就只能答应。
　　他没想到能在这看到林颂之。

　　“你住到我家对门了？”

　　陆砚时扬眉，笑了声，有点坏：“你说巧不巧？”

　　确实挺巧。

　　她家对门从她们家搬到这来的时候就一直空着，门上始终包着塑料膜，她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有人搬进来，而且这个人还是陆砚时。

　　林颂之“啧”了一声，感叹道：“世界真小。”

　　林母从厨房出来，在陆砚时和林颂之两人面前一人放了一碗粥，她坐下，笑道：“小伙子快吃吧。”
　　陆砚时立马换上了正经疏离的淡笑，“好嘞阿姨。”
　　“小伙子叫什么啊？”
　　“阿姨叫我小陆就行。”
　　“多大了？”
　　“上高一。”
　　“跟我家之之同岁啊。”
　　陆砚时看了眼林颂之，笑道：“是啊。”
　　“哪个学校的？”
　　“宜城一中。”
　　林母顿了下，看了眼林颂之，又笑道：“跟我们之之的学校离得挺近”
　　林颂之默默喝着粥，没说话。

　　林母和陆砚时你一言我一句的，两人交谈甚欢。

　　饭后，林母在厨房收拾，林颂之和陆砚时并肩坐在沙发上，林颂之看着陆砚时，他又重新挂上痞气的笑，与刚刚那副对着林母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真该让我妈看看你这幅嘴脸。”

　　陆砚时偏头看她，语调懒洋洋的：“那可不行，我得保持好我社会好青年的形象。”
　　林颂之嘴角抽了下，她道：“所以是什么让您这个社会好青年在我面前连装都不想装一下？”
　　“你管我。”

　　妈的！

　　林颂之心中一万个草泥马闪过，但良好的教养和素质让她没有这么做。
　　她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虚伪。”

　　陆砚时低笑了声。

　　林颂之一听他笑，有点不爽：“你怎么还不走？”
　　陆砚时扬眉看她：“这么急着赶我走？”
　　“不然呢？留你过年？”
　　陆砚时好似还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而后他道：“也可以。”
　　“滚！”

　　陆砚时一看把人惹急了，他没继续逗她，他没再多留，起身跟林母说了声就走了。

　　晚上，石板路两旁的街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地板上，时不时有风吹过。

　　林颂之在小区里散着步。

　　她的发丝被风扬起，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晚上的风有些凉但是很清爽。

　　她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这份惬意，迎面走来一个人还牵着条大狗，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她眯了眯眼睛，那人离她越来越近，面容也更加清晰，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陆砚时。

　　他穿着个灰色卫衣，下身穿着个运动裤，一手抄着兜一手牵着狗绳，黑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
　　他抬眸也看到了林颂之。

　　少女站在路灯下，暖黄色的光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都镀上了层金边，她穿着个宽大的卫衣，下身穿着个小白裙，露出笔直白皙的双腿，她的五官有些柔和，她就这么看着他，眸子清澈闪着光。
　　纯洁又美好，让人不可侵犯。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漆黑的夜空中，洁白的月亮挂在空中，是夜晚唯一的光亮。

　　但他此时却觉得，月亮都不及她璀璨。

　　他听到她轻唤：“陆砚时。”

　　耳边是不是传来几声很淡的蝉鸣，风声吹过，树叶作响，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少女声线很淡，音色清甜，此时中和起来叫着他的名字。

　　有点撩人。

　　他还想听她叫更多声他的名字。

　　他道：“嗯。”

　　声音低沉，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

　　少女走到他身边，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也很撩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凉风作乱，也许是月亮惹的祸。

　　“陆砚时，这是你的狗嘛？”
　　林颂之低头看着那条白花花的萨摩耶。

　　“是。”
　　“你还养狗了啊，我能摸摸吗？”
　　“嗯。”

　　林颂之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毛茸茸的，摸起来手感极佳，林颂之都有点爱不释手了。
　　她本来就很喜欢这些小动物，可是林母不让她养，她就只好作罢。

　　林颂之抬起头看他，她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陆砚时也蹲下，他应道：“二狗。”
　　林颂之笑了下，撸着二狗，嘴里嘟囔着：“真可爱…”

　　二狗对林颂之疯狂摇着尾巴。

　　陆砚时笑了下，“看来它还挺喜欢你。”
　　林颂之看他，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假的。”

　　林颂之怒瞪着他，声音微微上扬：“耍我很好玩吗？”
　　陆砚时无奈道：“逗你的，是真的。”
　　林颂之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林颂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欣喜，林颂之看过去，是周魏。
　　他站在离她不远处，正笑着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陆砚时也看到了，他眸子微暗。

　　陆砚时眯着眼，莫名有点不爽，低声呢喃道：“男朋友啊…”

　　他的声音有点小，林颂之没听清，她问道：“你说什么？”
　　陆砚时还没回答，周魏就已经走过来了，“之之啊，这么巧！”

　　林颂之起身，她还没有忘记他上次的告白，但周魏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林颂之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让事情变得这么难看，她应道：“是啊。”
　　“你在干嘛呢？”
　　“我出来散步。”

　　陆砚时目光打量着他，他长相看得过去，五官端正，算得上清俊，但是跟自己比还是差远了。

　　周魏神色温柔，笑着说：“我也是出来散步的，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那…要一起吗？”
　　林颂之这会就有点不自然了，和前不久跟自己表白而且还被拒的人在一起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她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开口拒绝道：“不了，我出来挺久了，我该回家了。”

　　周魏神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即使灯光昏暗也难掩眼中的失落。

　　林颂之又道：“那…我们下次约？”

　　周魏因为这句话眼中的亮光又重新亮起，但是也只有一点，微乎其微。

　　“好。”

　　林颂之得到回答赶紧拽着陆砚时的手臂转身走了。

　　周魏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拉住林颂之，可他没有资格，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垂至身侧。

　　他已经数不清她留给他多少次背影了。

　　陆砚时被林颂之拽着走了一段距离后，林颂之才松开他的手臂，步子也缓缓放慢，她松了一口气。

　　陆砚时倒是饶有趣味看着她，戏谑一笑：“这么抛下男朋友，跟一个大帅比走，这样不好吧。”
　　林颂之疑惑看他：“什么男朋友？”
　　“刚刚那个。”
　　“那不是我男朋友，你哪只眼看出来那是我男朋友的，我们之间明明写着‘尴尬’两个字好不好？”
　　陆砚时转念一想，气氛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对劲，但是他能看出来周魏喜欢林颂之。
　　“那小子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陆砚时没回答，仍然说着自己的：“他跟你表白，你拒绝了他。”
　　林颂之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她声音都提高了：“我靠，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砚时扫她一眼，淡道：“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林颂之不禁有点佩服他，她意味深长看着他：“可以啊，经验很足嘛，情场高手啊。”

　　陆砚时睨她一眼。

　　“老子没谈过恋爱。”

　　陆砚时撂下这一句话后就牵着二狗大步离去。

　　林颂之留在原地微怔，反应过来后有些好笑。

　　她小跑追上去，她面对着他，倒着走，眼睛弯弯的，调侃他：“看不出来啊，这么纯情啊？”

　　陆砚时没理她，望着前方径直走着。

　　林颂之依然逗着他：“长了副渣男脸却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多可惜啊…”

　　林颂之只见他抄着兜的那只手从兜里抽出，在她眼前伸出长臂一捞，他抬起手臂的时候她还能闻到他的气息。

　　林颂之正疑惑他要干什么，紧接着她的后脑忽然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前一跌，她猝不及防跌入温热而结实的怀抱，她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她鼻息间全是木质香，后脑还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着，令她动弹不得。

　　林颂之一下愣住了，耳边是陆砚时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无奈：“看路啊，笨蛋。”

　　直直闯入她的耳朵里，毫无防备。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出他的怀抱，她抬头看他，夜色漆黑，灯光昏暗，他的面部轮廓模糊不清，但她还是清晰看到了他带着笑意的眉眼。

　　她转过身就看到离她只有一步的杆子，一不小心她就会撞上。

　　她后知后觉地开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