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孟祎凡

12、停电

　　大年初一，祁温妍一觉睡到了九点。

　　顶着鸡窝头拉开窗帘，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消去，窗外白花花一片，外面没有什么人，路上显得有些冷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床边的白色地毯上。冬天的阳光不像夏天那么刺眼，宁静淡雅。

　　祁温妍对着窗外发了会呆，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昨天晚上和羡总放完烟花就各回各家了。手机里没有一通电话，和往年一样，给爸妈发的新年祝福石沉大海。

　　情绪并不是很高，早上把原本干净的屋子又打扫了一遍，中午随便做了些饭菜，心里有些期待，但又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吃过午饭后，将窗帘拉起，换好舒适的睡衣躺下睡午觉。窗帘的遮光性很强，屋子里暗的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祁温妍醒来时看着周围漆黑一片，一种无法言表的落寞感涌上心头，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在被子里蜷了好久才缓了过来。离家五年，这种感觉应该早就习惯才是。

　　麻木地翻身下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七点了。外面漆黑一片，祁温妍没有拉开窗帘，随眼瞟见了前段时间买的光盘，是一个恐怖片，前段时间忙着加班还没有看过。

　　思忖良久，慢悠悠地打开投影仪，准备刺激一下麻木的情绪，这种方法对祁温妍而言往往是很有效的，恐怖电影会把她的心情搞得七上八下，但这样要比半死不活的样子好的多。

　　祁温妍关掉灯，随手从旁边的台子上抽了一个靠枕垫在身后，又揪了一个大鹅玩偶抱在怀里。屋里黑漆漆，真是看恐怖电影的绝佳环境。

　　很快恐怖电影的背景音乐从一旁的3D环绕音响传了出来，投影里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阿飘从走廊的尽头缓缓向前飘着过来，颇有几分飘出屏幕的架势。

　　祁温妍抱紧怀里的大鹅玩偶，用它又细又长的脖子挡住一只眼睛，另外一只黑溜溜地看着屏幕里的阿飘。

　　随着阿飘的走近，祁温妍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正准备闭眼时，电影突然转场，变成了一家人开心玩闹的画面。

　　祁温妍这才敢大着胆子把另外一只眼睛从玩偶的脖子旁边露出来。

　　……

　　此时羡顾一正抱着电脑，坐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里处理工作。虽然是过年，但作为总经理的她没有上班和放假之分，随时都有紧急文件需要处理。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眉心透着些许疲倦。工作了一天，晚上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

　　再次抬头时，窗边的天色早已黑透，万家灯火通明。大年初一基本大家都团聚了，说不羡慕也是假的。靠工作来麻痹自己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方式。

　　也无暇顾及其它，活动了下颈椎，轻抿一口旁边摆放着的早已凉透的咖啡，正准备埋头继续工作时，屋里突然黑暗一片。

　　笔记本电脑是屋内唯一的光源，在屋子暗下的那一刻，羡顾一眼睛微眯，适应了一下光后起身，拿起一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看看什么情况。

　　屋内的电闸并没有跳闸，可能是外面的电表箱出了故障。从家门出来后，才发现楼道和电梯的灯都没亮着，多半是大面积停电。

　　正准备跨步回家时，隔壁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中透着惊恐，羡顾一瞬间顿住，转过身。

　　这顿楼虽然隔音很好，但是仅限于两人都在家，如果一方在楼道就可以听到屋内较大的动静。

　　羡顾一秀眉紧皱，使劲拍了拍门“祁温妍，是我，你怎么了吗？开下门！”
　　又听了听门里面的动静，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敲了敲门，“祁温妍？”尾音几不可见的颤了颤。

　　正准备敲第三次时，面前的门一下被打开。

　　一团黑影冲了出来，扑了个满怀，甚至把她向后撞了半步。羡顾一叱列了一下，很快稳住身影，属于少女身上的独特香味传入了羡顾一鼻腔。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因为怀中的人在发抖。不知道什么原因，羡顾一只好将她先紧紧抱住，等她一会情绪稳定些再询问。

　　羡顾一顿了下，一只手慢慢圈住她的腰，另外一只安抚性地轻轻轻轻拍在祁温妍背上，似是要帮她抚走害怕。

　　祁温妍双手紧紧攥着羡顾一的衬衣，手心因为受惊冒出了很多汗，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用力抱着面前温热的人。

　　两人很默契地谁也没有开口。站了近五分钟，祁温妍缓好了一些，随之而来的尴尬涌上心头，慢慢松开了紧紧攥着羡顾一衬衣的手。

　　脸上依旧苍白，但耳根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红晕，低下头没敢去看羡顾一。

　　“刚刚怎么了？停电了怕黑吗？”羡顾一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在两人身上。

　　祁温妍抬起头对上羡顾一的眼睛，漆黑幽深，有种魔力让人想要陷进去，一时忘记怎么开口。

　　羡顾一看着祁温妍的眼角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可怜的模样像是一头误入仙境的小鹿，还有……她的朋友——大鹅。

　　羡顾一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对大鹅这么爱不释手的，不紧想起小时候祁温妍抱着大鹅的样子，眼底的温柔更盛了几分。

　　“先去我家坐坐吧，是不是吓到了？”

　　下意识想拒绝的祁温妍脑中突然浮现出刚刚看的鬼片，一个激灵叫住了羡顾一。

　　“羡总，您能陪我回去拿下钥匙吗？”祁温妍脸红着说完这话，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怕鬼，说出来得被人笑话死。

　　羡顾一听着后面像蚊子在哼的话，还是听懂了，偏过头在祁温妍看不到的角度笑了起来，转过脸后看不出什么表情，应了一声陪祁温妍走进去。

　　刚刚跑出来着急，什么也没有拿，如果今天她一个人在家的话，指定一晚上都睡不着了，又有些悔恨，再也不要看恐怖片了……

　　羡顾一看着祁温妍害怕又有些气鼓鼓的侧脸，真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拿好东西，祁温妍跟着去了羡顾一家里。羡顾一找了几个蜡烛，又随手摸出来一个精致的打火机。从进来后，祁温妍就步步紧跟着羡顾一，不敢离开她半步，祁温妍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怖电影中。

　　羡顾一脚步突然一顿，祁温妍没有察觉，接着向前走，一头撞在了羡顾一的背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退了两步，道歉。

　　羡顾一没说什么，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随后坐在她身边。蜡烛用的是香薰蜡烛，有舒缓精神压力的功效，祁温妍慢慢放松下来。

　　“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羡顾一又问了一遍。

　　“晚上在看恐怖片，正到吓人的地方停电了。”祁温妍心有余悸，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羡顾一。

　　有什么办法呢？小孩吓到了，得哄啊。
　　有几分无奈，但是又窃喜，感觉工作一天的疲劳烟消云散。

　　“那今晚要和我睡一个屋子还是分开睡？”羡顾一问完感觉有点怪怪的。

　　“羡总，可以和您一起睡吗？我有点害怕……”虽然有些丢脸，但今天晚上属实没办法一个人睡，真的很害怕，暂且先把面子放一边吧。

　　——

　　白萧在酒店待了一天，订好了回家的机票。大年初二早上的航班，截了张图发给祁温妍
　　『明天来接老娘』

　　消息石沉大海，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祁温妍可能睡了，也没再打扰她。洗了个澡去睡了。

　　同一时间，另一家酒店的总统套房里里，寒轻刚给自家老头打完电话。那个古板苛刻的老头每次都会乘着逢年过节给她安排相亲。寒轻很早就给他说了自己喜欢的是女人，但他还在想着办法让她改过来。

　　没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把相亲对象应付走，这一次寒轻不想再妥协，连夜订了机票准备回公司处理工作，让臭老头子逮不到机会说她。

　　挂完电话疲惫感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揉了揉眉心，就差脸上写个字“累”。

　　和臭老头斗智斗勇真的费神费力，可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喜欢女人呢，只能一条路摸黑走下去了。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寒轻改为躺着，长腿搭在一边的扶手上，白嫩细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打电话给助理“上次给你发的那个人资料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小寒总，我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嗯。”

　　挂掉电话，打开手机邮箱，看着证件照里唇红齿白的女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又给助理发了消息“明天的航班帮我换一下，座位也调一下，调到白小姐旁边。”

　　收到助理的回复后又看了会资料，满意地退出界面。

　　——

　　祁温妍昨夜受了惊吓，一晚上半梦半醒，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早早就醒了，旁边的人还熟睡着。睡着的羡顾一比平日多了份乖巧，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羡总家了，但是一想起昨晚的场景还是觉得难为情，脸又红了几分。

　　没看太久，祁温妍转过身拿起手机，看到里面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消息，上一条是十分钟前白萧发来的。
　　『我登机了，两个小时后到』

　　从这里到机场也要一个小时，直接翻起身准备去机场，动作幅度有些大，一时忘了床上还睡了一个人。

　　转过头时突然对上羡顾一晦涩不明的眸子，又多了几分尴尬，给羡顾一解释了一遍才翻身下床准备回自己家。

　　临出门，羡顾一叫住了她“今天不好打车，你开我车去吧，方便些。”顺便将车钥匙放在她手上。

　　快迟了，祁温妍也没有推脱，笑着说了句谢谢才走。

　　今天路上车不多，但祁温妍的蹩脚车技不允许她开快，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多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

　　远远看到白萧，下车招了招手，看着白萧一脸黑线快步走着过来，祁温妍以为是自己来迟了惹她不开心，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萧两步夸上车，叫祁温妍快开车。

　　祁温妍一头雾水“后面有鬼追吗？”
　　白萧薄唇轻启，从牙缝挤出一句“比鬼还可怕。”随后又突然发现不对“你开谁的车？你买了个二手车？”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惹了她，看了她一眼，说:“开我上司的车，她借我用一下。”

　　白萧表情上的八卦已经藏都藏不住了，开始想着办法套话……

　　寒轻远远看着白萧逃也似的坐进一辆熟悉的车里，但是车里的人并不熟悉，不由得对白萧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