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滚！》奶沫泡泡

28、血……血？

　　根据快递员身上的制服，警方很快就找到所属的物流公司，查到嫌疑人的身份。
　　金英光，30岁，目前从事快递员，任职2个多月。
　　照片上的他有着黑黝瘦削的长脸，下巴尖尖的，浓眉小眼，嘴唇青黑。
　　然而，当江旭和老余他们赶到物流公司时，对方却说金英光今天没有上班。
　　同一时间，白一晨和阿强亦带领另一批警察赶到公司提供的宿舍，发现嫌疑人早已离开。
　　这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没有上班，也不在宿舍？
　　人到底去哪儿了？
　　白一晨在他家里四处翻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只是一间简陋的四人房。
　　除了两张床、四个窄小的铁衣柜和一张桌子外，其他对象几乎都是乱扔一通。
　　此时，却有一样东西吸引了白一晨的注意。
　　在金英光的床位上，她看见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了一个类似网名的名字，以及一串数字。
　　她不禁感到狐疑。
　　为你照亮光明。
　　这好像有点熟悉？
　　蓦的，她眼睛一亮。
　　白一晨赶紧掏出手机拨打给江旭，边往外走，边急道。
　　“金英光是蔡美欣的粉丝，他现在最有可能是在跟踪她！”
　　他是蔡美欣的粉丝！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不但是恐怖快递，就连一直以来跟踪蔡美欣也是他。
　　为免金英光会突然做出伤害人的事，他们马上联络蔡美欣，要她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透过蔡美欣的手机，警方很快成功定位她的位置。
　　她目前在地铁站。
　　下班时候，地铁的人流比想象中的多，人们都想尽快搭上地铁回到家里休息。
　　每个夜晚，月台上都挤成一堆——男人和女人、年轻人和老人、学生、老师、上班族……
　　阿强和小李率先去到地铁监控室，数十个监控画面同时正在播放。
　　他们和负责人沟通过后，对方表示全力配合。
　　这时，小李已经打开自己计算机取得蔡美欣和队友们的位置。
　　“他上车了。”
　　小李的声音透过无线电全遍给所有的队员，迅速确定他们位置后，他们随即进入各个不同编号的车厢。
　　“他们在1号、3号、6号和9号车厢，金英光在7号车厢。”
　　确定位置后，阿强马上要求调出这几个车厢的监空画面。
　　在6号车厢的白一晨极力挤开人群，努力前往7号车厢。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借过。”
　　在拥挤的车厢里移动并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挤到7号车厢，她的视线越过拥挤的人群，四处寻找目标人物。
　　车厢里充满了汗臭味，混合着躁动、等待、疲劳的哈欠，还没站稳的白一晨就感觉到又有人在硬推她。
　　混在男男女女的环境里，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不适的状态。
　　虽然她早已吃了抗敏感的药，但是这里不但拥挤，而且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可是面对自己的工作，她亦只能强压下自己的厌恶，勉强稳住自己的她继续用目光在半空搜索。
　　蓦地，她一怔。
　　女孩快速别开头。
　　她竟不敢正视他。
　　即使避开了，她仍能感觉两道有热度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么快能赶到，他应该是从9号车厢过来。
　　江旭瞧见她迅速闪避的动作，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
　　是他伤她伤得太重了吗？
　　他突然想念起她在自己面前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念起她那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还有，她有肢体接触恐惧，现在车厢里的人这么多，她还好吗？
　　车厢的封闭空间，两站之间的平均车程为一分半钟，地铁上就是这样的节奏。
　　一到下一站，车门一打开，再次拥进一群乘客。
　　每个人都使劲往里挤，白一晨很快被人流逼到一个角落，身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就在她奋力想推开贴近的人群时，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似的。
　　车门关上没多久，白一晨眉一皱，背一僵。
　　下一秒，她立马警觉起来，回头狠瞪向那人。
　　对方却一脸无辜的样子。
　　奈何没有证据，白一晨只能将自己稍稍移离那个人。
　　可惜，车厢又小，人又多，并没有多余的移动空间。
　　不消片刻，身后中年男子又紧紧地贴了上来。
　　一股恶心感油然而起，零碎的画面顿时涌现眼前，惊慌之下她竟然呆若木鸡，明显开始感觉到僵硬的身体逐渐冒出红疹。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那股恶心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你不会保护自己吗？”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语气带有明显的不悦。
　　熟悉的声音亮起，白一晨立马头一扭。
　　啪！
　　两人都怔住互看对方。
　　男人一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对方显然愣住了。
　　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率先回过神来的白一晨赶紧道歉。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自己会甩了他一辫子，应该很痛吧？
　　幸好没留下红印。
　　江旭一把抓起女孩的手臂，抽起她的衣袖，果然都是红疹。
　　“你不会反抗吗！？”
　　男人一声低吼。
　　即使隔着通讯器，大家都能感受到他传来的怒火。
　　在监控室的阿强和小李不由得相觑一眼，虽然不知道江旭在气什么，但都不约而同为白一晨祈祷。
　　正想再骂她几句时，江旭一看见她苍白小小脸，显然吓得不轻，心里顿时就软了。
　　白一晨咬着嘴唇，没有回话。
　　她是怕自己会打草惊蛇才强忍。
　　她已经很委屈了，怎么又骂人？
　　想到这儿，女孩的眼圈渐红。
　　江旭一向木无表情的脸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他轻呼出口气，缓和了语气，静静注视她。
　　“遇到这种事要反击。”
　　白一晨依旧紧抿着唇，不肯说话。
　　这小女孩性子真执拗！
　　江旭真拿她没办法。
　　两手撑在车厢的墙壁上，把女孩纳入自己两臂间的狭小空间中，却刻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然而，他的体息仍清晰地萦绕在她鼻端。
　　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稍稍再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细语。
　　女孩再次震惊。
　　他、他刚刚说什么？
　　然而，她还来不及反应，车门再次打开，又冲进一群乘客。
　　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人群熙熙攘攘，少不了你推我挤。
　　男人猝不及防被用力一撞，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一步，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缩得更短。
　　那张脸忽地逼近她。
　　他们的鼻尖离得很近，近到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瞳孔里的自已。
　　满满的雄性荷尔蒙笼罩了她，女孩的大脑一片空白，小小的心脏怦怦急跳。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会这样，不苟言笑的脸庞闪过一丝困窘。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
　　白一晨屏息了一瞬间，觉得喉咙发干。
　　他们对望了几秒钟，再次想起男人刚刚的话。
　　——你不是只有我能碰吗？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还是，她想多了？
　　脸颊一红，她率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抱歉。”
　　男人低声致歉，正当他想挺直身时，女孩的小手已经紧紧抓住他的衣襬，悄悄地把他往自己方向一带。
　　“别、别撞到其他人。”
　　她面红耳赤地垂下了头，轻声地道。
　　江旭红透了耳朵，果真没再动。
　　不是他不想，只是车厢真得太逼，他完全无法挺直自己，只好用手肘撑在白一晨头顶上的位置。
　　结果形成的男人弯身笼罩女孩的画面。
　　透过监控画面目睹一切的阿强不自觉渗出笑意，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小李后，向他一挑眉。
　　小李淡淡瞥过监控画面，看见老余和路然都分别抵达了7号车厢，锁定嫌疑人的位置。
　　作为理工男以及有社恐症的他对恋爱不感兴趣，更何况现在还在逮捕嫌疑人中。
　　不过，他没有胆量出声。
　　他怕老大，也怕身边这个浑身肌肉的男人。
　　他一拳应该就能将自己打飞了吧？
　　车厢里，白一晨生平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
　　不同于刚刚那色狼给她的恶心，江旭身上传来淡淡的烟草味反而令她很安心，和当年一模一样......
　　白一晨头一次知道原来人与人的差别是可以这么大的。
　　她忍不住偷偷瞥向江旭。
　　从她的位置望去，率先望见的是他粗壮的脖子，上面有一条明显的青筋，以及一颗凸起的喉结。
　　随着他的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白一晨看着看着，觉得挺有趣的，真想碰一下。
　　不过，现在的她可不敢。
　　沿上再看是简单利落的下巴，线条干净又带有锐利感，加上刚毅的五官，眉宇之间的倔强，整个人充满阳刚气质，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威严。
　　仔细一看，黑黝的皮肤下居然泛红，一直从脖子延伸到耳后。
　　他在害羞。
　　发现这秘密，白一晨心底窃喜。
　　“江队。”
　　“嗯？”
　　“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
　　只见她神秘一笑，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语。
　　男人一怔。
　　叮！
　　“车门正在关闭……”
　　“他在那！”
　　耳边猛地传来一声喊叫。
　　白一晨锁定目标，拔腿就追。
　　江旭马上回过神，冲出车厢才发现女孩的背影早已消失。
　　“白一晨！”
　　江旭焦急大吼。
　　她怎么又这样！？
　　“老大，小白往2号出口。”
　　阿强的声音及时透过通讯器响起。
　　江旭气得赶紧急起直追。
　　这丫头！
　　白一晨一出车厢便死命往冲上楼梯，隐隐在人群中看到一抹落荒而逃的背影。
　　江旭很快便追上女孩的步伐，他们火速到达地面后，逐渐拉近和目标人影的距离。
　　此时，天色早已昏暗。
　　幸好城市的街灯充足，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视力。
　　殊不知，对方竟然拐进一条巷子里，东绕西拐，消失在一条漆黑脏乱的小巷里。
　　这条巷子很窄，到处弃置了一堆建筑废材和垃圾物料，里面没有街灯，阴暗得很，而且有一股酸臭味。
　　白一晨不自觉皱眉捂着鼻子。
　　“看见人了吗？”江旭问。
　　她摇了摇头，随即想起对方可能看不见的动作后，道：“没看见。”
　　“可能是躲起来了，小心点。”
　　江旭提醒她，白一晨点头后说了一声知道。
　　男人随即拿起通话器，道：“我们在小巷，犯人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分开来搜搜。”
　　江旭处于高度戒备地环顾四周，率先踏进巷子更深处。
　　第一次面对这情况的白一晨同样地每走一步都小心得如履薄冰。
　　紧张和不安充斥着全身，他们始终保持警惕，小心翼翼地走着，犯人极有可能躲在了这条巷子的某个地方，随时伏击。
　　巷子愈走愈深，城市外五光十色的灯光逐渐被黑暗吞噬。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幽暗寂静的小巷弥漫着莫名的恐惧感。
　　白一晨心中越发的害怕，总觉得四周有无数只眼睛在窥视她。
　　“别怕。”
　　低沉的嗓音滑过耳边，女孩下意识抬头望去。
　　黑暗中什么也没看见，但她可以清楚感觉这男人的气息在她身边缠绕，顿时令她放心不少。
　　江旭以绝对的戒备姿态，时刻警惕附近的动静。
　　蓦地——
　　“呀！”
　　尖叫声一响起，男人实时回头。
　　淡白的月光映照下，女孩正和一个男人交手。
　　虽然白一晨身手灵活，但终究男女有别，加上金英光像疯了一样拿着木棍乱挥，女孩有好几次都被木棍击中。
　　江旭下意识探向腰间，可是手却在碰到手枪时开始不停颤抖。
　　男人牙一咬，没想到到现在还是这样子。
　　废物！
　　眼见女孩躲到角落，避无可避之下，他立马赤手空拳迎上前。
　　木棍快要当头捧喝，从旁快速窜出一抹黑影。
　　江旭引开了金英光，白一晨顿时松了一口气，向后一退时好像碰到什么似的。
　　啪！
　　捆绑得好端端的建筑木材的绳子猛的断裂，在寂静的空间异常响亮。
　　粗壮的木材从高处瞬间向下高速滚落。
　　“丫头！”
　　男人的大喊消失在木材滚落的吵杂中。
　　白一晨只来得及往回一看。
　　轰！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声响。
　　高筑的阻挡物一下子崩塌，藏在背后的灯光带来刺眼的光芒。
　　突兀的光明和之前的昏暗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白一晨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出现，一抹黑影紧紧笼罩着她，温暖的气息将她拽得更紧。
　　熟悉的感觉令她猛地抬起头，双眼仿似加了一层滤镜，视野染成了一抹红色。
　　颤抖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感觉到湿漉漉的黏稠，白一晨心一颤，恐惧一下子爬上心头。
　　血……血？
　　鲜红的珠滴逐渐在瞳孔里放大，红得发黑，渐渐变得深沉……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冲过来保护她。
　　对上江旭无波无澜的深邃黑眸，白一晨不由得颤抖。
　　“江、江旭……”
　　女孩惊慌失措的样子，男人拉起了笑容。
　　“没……”
　　呯！
　　他才要开口，一记重击砸中男人的后脑勺。
　　女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江旭！”
　　男人的身子晃来晃去，却终究没有倒下，血液缓额上流下，渗红了白色的眼球，然后滑过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她身上。
　　白一晨快速望向击打他的那人。
　　对方似乎没想到江旭竟然没有倒下，手上的木棍“咚”的一声掉落。
　　女孩脑子一片混乱，当她再次望向眼前的男人时，瞳孔一缩，满脸错愕和恐惧。
　　一剎那，他的眼神变了。
　　变得阴险、狠戻……
　　他伸出舌头轻舔嘴角的血，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他这样子……
　　“江、江旭……”
　　女孩声音颤抖轻喊。
　　然而，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似的，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
　　男人逐步逼近他，莫名形成了巨大的压迫感。
　　金英光只能惊慌地不停后退，赶紧抓起地上的木棍胡乱挥耍，试图阻吓对方的靠近。
　　“别、别过来。”
　　金英光拿着木棍的手臂不停地哆嗦，江旭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呀！”
　　恐惧的吼叫之下，木棍往上一挥，再次重重朝江旭砸去。
　　啪！
　　木棍一下子被他徒手抓住。
　　在昏暗小巷里，他身上的死亡气息显露无遗，冷静地挥拳，一下一下狠狠揍着对方。
　　狭小微亮的空间只剩下拳头落在人体的咚咚声。
　　“呀！”
　　又猛一拳砸在金英光的脸上。
　　凄厉的惨叫声唤回她的心神，白一晨往声源望去。
　　双眼一睁，满满的震惊！
　　“江旭！住手！住手！江旭！”
　　女孩见势色不对，惊呼出声，火速冲上前环抱他的后腰，却始终敌不过他的力气。
　　男人还想上前补两拳，女孩连忙转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挡在他和金英光之间。
　　拳头没有落在她脸上，白一晨拧紧眉头缓缓张开一只眼。
　　铁一般硬的拳头就停在自己的眼前。
　　视线从他的拳头徐徐移至他的脸孔。
　　男人的帅脸此刻却像猛兽的倒影在她眼底逐步变大，莫名有着令人胆寒的窒息。
　　强压下心里的惊栗，白一晨迎上男人散涣的目光。
　　她知道对方现在不在自己的意识里，她双手缓缓捧起他的脸庞，将他的头拉下，逼使他看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看，眼与眼的距离只有几厘米。
　　“江、江旭，你怎么了？”
　　甜糯的嗓音令男人怔了一怔。
　　好一会儿，江旭涣散的眼瞳有了一些聚焦。
　　下一秒，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她身上，一切进入浑沌。
　　“江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