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枭雄继母后我沉迷基建》椿铃尔尔

31、权势纷争［三］

　　徐今墨心中恻动，斟酌着语气，慢慢开口，“她......当真这样说过？”
　　路成重重点头，“当真！”

　　徐今墨沉吟片刻，“那行，那你先下去吧，我再寻人。”
　　路成没想到他竟这般轻易地答应，奇怪的哎了一声。
　　徐今墨抿抿唇瓣，不知是回答他还是回答自己：“既然是她的好意，那我便不能拒绝。”

　　路成恍然大悟，心道，恋爱脑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还是知道惜命的嘛。
　　他乐呵呵地出去。

　　徐今墨退了路成，又在身边找了个能够信的过的人，又给邱梨点了一队人马，护送她周全，这才放心。
　　而营帐中的邱梨，正准备给刚安置好的野兔喂食，听到外面密集地脚步声，心里一顿，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当机立断将手里的烂菜叶塞给也在探着头观看的朻阪林，“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我过去一趟看看。”
　　“恩人姐姐！”，朻阪林想叫，都没能叫住她。

　　邱梨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兵将倾巢而出，朝着一处汇集，她心里越来越不安，脚步也越走越快。
　　她知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去找那人做什么。

　　他一定会听她的话，不会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对吧？
　　她不确定，不论是书中的大太监徐今墨，还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四公子，都是拼命十三郎，他什么都没有，只拿着一条命去博，所以他们怕他，因为他们都惜命。
　　不知道为何，邱梨抗拒再看到那一日他浑身浴血的模样，是从心底里抗拒，她想，如果他再不惜命，再遇上那样的情况，她一定不要再去救他，让他知晓厉害，知晓生命的可贵。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就被一个没有见过的人拦住，那人身着轻甲，生的俊朗，皮肤黝黑，见到她便立即弯腰行李，道：“邱娘子，在下李寅，是小将军派来护送您去幽州的人。”
　　邱梨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声音都变得结巴起来，“幽、幽州？谁跟你说我要去幽州了？”

　　那名唤李寅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她，“这是我们小将军留给您的信，时间紧任务重，想必是小将军已没时间跟您说清原委。”
　　邱梨缓缓拿过那封信，却看也没看，咬牙切齿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李寅又是一愣，但小将军吩咐过，无论眼前小娘子说什么，他都得听从，于是他继续恭敬回答：“吐鲁侵入望州，小将军已经点完大部分军队，即刻启程去前线了。”
　　“......”，邱梨听罢，毫不犹豫一把推开眼前的大块头，朝着军营大门而去。

　　李寅一时不察，倒真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待反应过来，那小娘子如火似风的背影已经冲出去老远，他只能跟在后面边追边道：“欸！邱娘子！邱娘子！你莫去了！将军他们现在恐怕已经走了！”
　　邱梨却听也不听，走到大门处，果然已经只能远远地看到队尾，身旁就是马厩，她快速解开缰绳，利索翻身上马，夹紧马肚，朝他们追去。

　　于是，数万将士皆看见一娘子衣衫猎猎生风，驾马从他们身侧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行至军队之前。
　　徐今墨本在大军之前，被身下马颠的头晕眼花，忽然听身旁罗玟道：“四公子，邱、邱娘子好像跟来了。”

　　徐今墨头脑发昏，条件反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此刻难受的紧，唇色发白，摇摇欲坠。
　　罗玟见他这副鬼样子也闭上了嘴。

　　很快，人到了跟前，徐今墨还正恍惚着，忽然换了人都没意识到，猝然听到少女熟悉的声音，“可以啊，我还以为你得几天修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领兵打仗了。”
　　“......我”，徐今墨猛然睁开眸子，沉默好久，不知如何开口，唇瓣张张，最后还是抿住。

　　邱梨却不在乎，微笑着继续道：“准备什么时候死，我好去给你收尸。”
　　“......”，徐今墨忽地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竟然觉得有人给收尸，似乎也不错，还算有个盼头，他答：“好啊，到时候如果你能知晓的话，就把我带回青州，不过战场上的尸首那么多，你可能不太好找到我。”

　　邱梨翻了个白眼，“找不到那我就不找了。”
　　说完，她认真地看向对方，“我不会去找你，我要跟你一起。”

　　许久后，邱梨都没有想明白，为何那一刻会想到这个念头。
　　世间仿佛静谧了一刻，徐今墨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少女衣诀纷飞，身无一物，却更似带了莫大的决心向他而来。

　　先前的那种恻动再次奔袭而来，他带着些许迷惘开口，“为什么？”
　　这许多年来，在他登上帝位之前，在这些女子眼中看到的从来都是厌弃，她们厌弃他的跛脚，厌恶他曾乞讨，厌恶他的身世，登上帝位后，她们看向他的眼中全是对权势的贪恋，从未有一个女子，会明知前路非死即伤，却还是毅然决然与他同行。

　　所以，他最先浮现的是迷惘，为什么？为何要这样做？
　　邱梨也傻了，她没想过这人居然会傻乎乎的问为什么，对啊，为什么？这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的答案。

　　半晌，她别扭地转过脑袋，双颊微烫，“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我会帮我找楚羌，会替我解救我的家族，你要是死了，我找谁去。”
　　徐今墨放低了头颅，又问，“仅仅如此而已吗？”

　　邱梨恶狠狠地看向他，“不然你还想怎样？”
　　徐今墨却笑了起来，那抹笑意在他苍白的面孔上显得格外耀眼，他柔和道：“那好，楚羌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就在我给你的那封信里，你回去就知道了。”

　　邱梨错愕一瞬，但很快就切断了关于楚羌的信息，继续追问道：“所以，你是不愿意带着我？”
　　那人摇摇头，“我不是不愿意带你，而是不能带你，前路凶险，你还有你兄父，而我已经被徐家驱逐，我如今是孤家寡人，而你还有人等着你去救。”

　　邱梨不认同，“胡说八道，我来这一路，分明看到许多青州城民因你们这一去，而垂然落泪，还有人在意你，那你就不算孤家寡人。”
　　徐今墨喃喃自语，“是吗？”

　　他这两世，一直都是随波逐流，追逐权势也只是不想再过受人欺辱的日子，亦是让他人也不再像他从前一般凄楚。
　　上一世，他登上帝位后，刚结束纷争，他先是用强权镇压各地藩王，又领兵击退吐鲁和北狄。

　　常年征战，民不聊生，百姓都称他是一个只知打仗的暴君，再后来，九州太平后，他却又回到了现在。
　　如今，眼前小娘子却说，他们都是感激他的。
　　这句话在听了数十年谩骂的徐今墨耳中，是那样的不真实。

　　邱梨却不懂他的悲凉，她急道：“对呀！你本可以带兵离开此地，可你却没有，不就是想保住青州，宿州，保住大离吗？他们都是感激你的，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徐今墨见她这般热切的夸赞自己，也遂眉开眼笑，“好，我知晓了，谢谢邱娘子跟我说这些了。”
　　“既然如此，那邱娘子便回去吧，先前时间急，没来得及同邱娘子说明情况好好告别，是我之过失。”

　　“……敢情我跟你说这么多，你都没听进去。”
　　徐今墨诚恳道：“我听了，但是我确实不能带你，若是邱娘子怜悯我，那便请邱娘子想办法调节一下幽州水患，给我们、给青州百姓一个退路。”
　　“可好？”

　　邱梨不得不说，这人是懂算计的。
　　偏偏，她却几次三番心甘情愿被他算计，她咬牙切齿抓着对方的衣领，，“好，但愿你不要让我为你们准备的退路一无所用，当然，我最想看到的是你能成功击退吐鲁。”

　　徐今墨这才敢真正用目光仔细描摹眼前这个人的眉眼，初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略显青涩的女娘，如今却明艳了许多，她眸子里的坚毅，次次都能震撼到他心底。
　　这种时刻，眼前少年人忽然傻乎乎的开口，“我记得，你好像还有月余，便要及笄了吧，我若是有命归来，定然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可好？”

　　邱梨傻楞楞地点头，末了又傻楞楞地问，“那，也会给我寻合适的郎君吗？”
　　“......”，徐今墨别扭地从她的指间扭开自己的下巴，嘴上是呼之欲出的拒绝，又被他咽下去，“到时候.....我考虑考虑。”

　　邱梨反应过来，有些脸热，但很快，又变得坦然，两世加起来，她都是快三十的人了，想个男人怎么了？
　　但为何，听他答应，她心里却没多少欢愉。
　　可嘴上却不愿意显露，她朝他扬扬下巴，“那就说好了，我去幽州，你去望州，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我......算了。”

　　“一定要活着回来。”
　　“你回来……我一定会把幽州变成大家的退路。”
　　“好。”

　　邱梨放下他的衣领，将他的衣襟整理好，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还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说完，不等他回答，便撤到一边。
　　徐今墨看着她的面孔，想说什么，梗在喉咙发不出声音，胸腔之中好似有什么呼之欲出，但最后还是抿紧了唇瓣，默默加紧马肚，继续启程。

　　余光中，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徐今墨默默将手抚在胸口，暗暗自嘲，安慰自己，若是有命回来，再......罢了，且等回来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