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幼儿园》一只疯兔子

26、我不是你的园长了

　　考试周，幼儿园低气压已经影响到四季如春阳光明媚的环境，太阳消失了，鲜花枯萎了，将落不落的雨云笼罩着整个幼儿园，折磨着每一个人。
　　幼崽们简直要疯了，金钻也要疯了。
　　这次的情况比以往修伊生气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这次生气的是园长。

　　谁能想到园长也会生气啊！
　　办公室里，幼崽们只敢围着金钻小声问问题，另两位老师坐在那里，还不如滚回宿舍去休息！

　　金钻忙得要疯了。
　　但他甚至不敢问这两位总是旁若无人勾勾搭搭的正神到底是怎么了。
　　太难了，这真的是太难了，为什么他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他要从监狱里出来。当初他就应该老死在那座几十年才需要他出去一次的监狱，而不是来这里当什么赔钱上班的实习老师！

　　“园长，明天就要考试了，我们一起，最后确认一下幻境的布置？”金钻硬着头皮问正则，就算正则现在在生气，应该不会牵连自己这个无辜吧。
　　正则垮着脸，“哦”了一声。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没有消极怠工。
　　幻境入口现在还在办公室，两位神明站起身，依次通过幻境入口，修伊没有跟上。

　　金钻一边检查每一处关卡的设置，一一在“安全”“难度”“时长”上打勾，一边还是想八卦一下，小声问正则：“园长，你这两天怎么了？”
　　正则：“遇到渣男，分手了。”
　　金钻：“……”
　　金钻突然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了。
　　他本来是想调解一下的，可是人家已经分手了啊，他本来也不看好这一对，现在还有必要调解吗？
　　园长总算认识到自己的男朋友是个渣男，这是件好事啊。

　　金钻沉默地和正则继续检查关卡，给小怪喂食。
　　正则主动开口：“如果你的男朋友是个只会嘴巴上说喜欢你，可实际上可能一点都不爱你的王八蛋，你会怎么办？”
　　金钻：“我男朋友应该不是。”
　　正则：“……我说假如！”
　　金钻：“……”可是你遇到的那个渣男真的很难评。

　　正则：“等等，你有男朋友？”
　　金钻：“快了。”
　　正则以过来人的口吻道：“那你要小心，一开始这些渣男都可可爱了，在一起之后容易本性暴露。”
　　金钻：“……我男朋友是个人类，可能还没暴露就死掉了。”
　　正则凄凉道：“人类好，人类挺好的，死得快，我前男友就不一样了，他自己不去死，也不太好被弄死。”
　　金钻：“……”园长你这个前男友确实不好对付。

　　两位神明检查完所有的关卡，正则站在太阳上，看着下面的海洋，幽幽地问：“和人类谈恋爱怎么样？我也可以试着和人类谈恋爱。书上说，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迅速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金钻感觉不妙：“前提是你的新恋情能活下来。”
　　正则发出历经沧桑的叹息：“也不需要活太久，活太久分手比较麻烦。”
　　金钻：“……”不，对方可能还是想活得尽量久一点。

　　正则又开始发神经：“我要把我的资料挂到相亲网站上去。”
　　金钻今日新增后悔点，为什么要喊正则一起来核对幻境，他好像莫名其妙地打开了正则的语音开关，让这位正在生气却无人诉说的正神把他当成了树洞，于是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会被杀掉灭口的吧？！

　　正则坐在冰雪铸就的太阳上，看向脚下的云雾：“我不想住在他隔壁，我要搬出去住。”
　　金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想有点什么急事能立刻离开。

　　正则：“对，我要搬出去住！”
　　金钻要崩溃了，正则如果出去住，园里就要被修伊可怕的低气压占领了，他和幼崽们都别想活了，总不能他和幼崽们全都搬出去住！
　　“园长，基于幼儿园的安危考虑，请您慎重的考虑一下。”金钻诚恳道，“至少考虑到考试成绩公布之后？”
　　正则叹了口气：“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还是先忙考试吧。”

　　幼崽们一度猜测考试会因为两位老师分手而推迟，但是老师们公私分明，考试如期而至。临时抱佛脚的小崽子们在幻境门口抓紧时间看笔记，希望考前看的最后一题就是呆会要考的题目。
　　金钻看着时间，拍了拍手：“都不许看了，进去，都进去。”
　　幻境入口已经移到了喷泉前经常使用的集合地点处，小崽子们战战兢兢地排着队进幻境。
　　三位老师在幻境之外，张开二十个投影，盯着各自负责考评的幼崽，在评分表上打分。

　　本来站成一排的三位老师，在幼崽们进去之后，迅速调整站位。站在中间的园长走到金钻右手边，金钻看看自己左手边空了一个位子站着的修伊，觉得气压很低。
　　金钻走到花坛边蹲下，假装自己不存在。

　　正则也想走去花坛边。刚抬脚，被修伊的声音拦住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也没刻意隐瞒你什么，”修伊看着打分表，往正则身边走了一步，“我也没要求你跟我说创世的所有细节吧？”
　　正则瞪他一眼：“行，反正分手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修伊抬头，蹙眉：“分手了？”
　　他怎么就被分手了？那天明明只是正则生气地“哼”了一声自己走开了，他以为过后哄哄就好了，结果就已经被分手了？

　　正则斩钉截铁道：“你已经是我前男友了，我准备去相亲了，你不需要跟我说话了，我怕我新男友会误会。”
　　修伊眉毛拧紧了些：“不要说这些气话，你到底想干嘛？你从哪里看到什么假传闻了，”修伊不动声色地看了金钻一眼，“还是听谁说什么了？”

　　正则无所谓地看着唐正正的画面，在背诵上打了个勾，凉凉道：“何必呢？委屈自己也没什么意思，你不嫌累我都嫌累。”
　　修伊看着手里的打分表愣了一会，不知道正则到底知道了什么，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正则走开了些。
　　修伊看了看正则，创世神面无表情地看着学生们的画面，和以前笑嘻嘻的样子截然不同，是无论是谁都能很明显地看出生气了的样子。
　　修伊烦躁地抬头看了一眼佘伴，洁癖的佘伴在面对同伴被撞飞在地的场景时，尖叫着掸着灰尘跑开了，修伊在协作上打了个c。

　　试炼要进行一整天，老师们也要站一整天。
　　修伊划坏了手里的表，自己生着气又修复好了。
　　正则瞥了修伊一眼：“呵。”
　　修伊：“……”

　　修伊把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大步走过去，拽住正则的手腕，怒道：“你要跟我分手，至少要跟我说明原因，我不是你喜欢的时候就勾搭一下、不喜欢了就可以一脚踹开的物件。”
　　金钻抱着打分表跑到喷泉后面，顺便给自己加了个隔音结界。

　　正则不看他：“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没有什么要主动交代的吗？还是又在想怎么撒谎来骗我？”
　　修伊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压抑自己想要破坏的欲望，只是声音依然怒火高昂：“你不要阴阳怪气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正则抬眼看他：“我以前还觉得你是把我当男朋友喜欢的呢，我以前多蠢啊。”
　　修伊呼吸一滞，人类化身的心跳跟打鼓似的，呱噪得很：“你又看了什么同人文，胡说八道什么？”

　　正则也把手里的纸笔扔了，转身和修伊面对面，怒声道：“我没看什么同人文，我是自己看着自己的记忆写日记的时候发现的，你刚见我的时候，你说过什么自己忘了吗？”
　　修伊满腔怒火被浇了个透心凉。

　　正则抬手抓出自己的记忆，捧到修伊面前，面无表情道：“我那时候听不懂，现在还听不懂吗？”
　　“……征服他……欺骗他的感情让他心甘情愿地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的垂爱……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做你男朋友吧……”修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戏谑与一点点危险的兴奋。

　　修伊攥着正则手腕的手使不上力了。

　　“我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你是真的对我一见钟情才开始的吗？”正则推开修伊的手，“走到今天，我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你，你说过一句真心的喜欢吗？”
　　修伊喉咙发紧，陌生的情绪让他头皮发麻，不敢看正则那双质问的眼睛。
　　正则拿回纸和笔，继续打分：“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说没什么要说的，那你就不用说了，说了我也不信了。你如果想辞职的话，我这次会批准。”

　　一天一夜的试炼把崽子们折磨得精疲力尽，但是出来之后园内天上多出来的三个巨大的风旋好像比连滚带爬跑了一天的幻境更吓人！
　　雨云被风旋撕开，带动雷电，幼儿园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雨。狂风吹乱了花瓣，暴雨压制了喷泉，幼儿园仿佛正在遭遇一场从天而降的足以席卷一切的洪水。
　　金钻在幻境门口展开结界，带着一脸懵逼的小崽子们迅速跑路。

　　正则收起纸笔，往办公室走去。
　　修伊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一起回办公室。
　　暴雨肆无忌惮地打在两位神明的化身上，浸透了他们的衣服。
　　正则走进办公室，把依然干燥的评分表放在办公桌上，修伊站在门口，看着浑身湿漉漉还在滴水的正则。
　　“我们没有离职手续，”正则整理表格，冷漠开口，“把评分表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修伊往办公室迈了一步，他浑身湿透，冰凉的雨水带走了人类化身表面的温度，有点冷。
　　“我不辞职，”修伊看着正则的侧脸，感觉到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的无力，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走了，你就去找别人了？”
　　正则把笔摔到隔壁修伊桌子上，笔从桌子上弹跳到墙上，又噼里啪啦地滚落到地上，正则愤怒地瞪着修伊：“我不是你的东西！我们分手了！我找谁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雨水顺着修伊光洁的额头和下巴滚落，柔和了他一贯不好惹的五官，锋利的眼角看起来都柔和许多：“可你把自己给我了，你答应我会包容我，愿意承受我的。”
　　正则脸上的雨水已经消失了，他漂亮而白嫩的脸上有一种非人的冷静：“不，我的承诺是有前提的，就是我们恋爱期间，现在这个前提已经结束了。”

　　修伊又走了一步，深吸一口气。窗外急风骤雨敲打着玻璃，有如亿万颗流星捶打着大地。修伊的声音在这样凄厉的毁灭之声中都显得柔和许多：“我喜欢你，你自己说过很多次的，我喜欢你。”
　　正则的声音却像含着笑：“像喜欢一样别人不能碰、只能属于你的花瓶一样的喜欢吗？在血海边，就因为何焉亲了我一下，你就因为占有欲擦破了我的脸，伤害我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修伊：“……”

　　脸蛋的擦伤只是很小很小的、不值一提的伤害，谁都可以随手抹去，但是当正则已经懂得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再转身去看，那道伤痕就长在了心上。
　　真心喜欢你的人，不会以可以伤害你为前提来喜欢你。
　　正则一字一句道：“你说，你不喜欢你的东西有破损。对你来说，我是你庞大宫殿的一个装饰品吗？”

　　修伊下意识地转开头：“不是。”
　　正则笑了一声，像是生气又像是失望：“修伊老师，有时间的话，你也可以看看自己的记忆，看看自己当初有多么肆无忌惮，你觉得我会一直什么都不懂，一直傻乎乎地被你玩弄吗？”
　　修伊抬起头看着正则，正则浅色的瞳孔像溪水一样清凉透彻，没有笑意。修伊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一步，这次，正则退了。
　　正则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没有办法继续靠近。

　　“你被解雇了，”正则冷静地看着修伊，“学校不要你了。”
　　“我也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