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幼儿园》一只疯兔子

23、这位受害者你不懂，崽子们是这样的

　　“不好意思，请问……”一道男声响起，有些犹豫，“这个小朋友……”
　　正则正靠在修伊怀里甜甜蜜蜜地分吃一块蛋糕，金钻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臂弯里挂着一件黑西服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对上金钻，立刻找到了可以交流的人，他指着不远处的砂，英俊的脸上有一丝扭曲，似乎难以启齿：“这个小朋友，是你们家的吗？”
　　金钻看到砂就条件反射地头疼，但仍然摆出微笑：“对的，他有点调皮，怎么了吗？”
　　男人的表情更欲语还休了，但是最终他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拿狗屎砸我。”
　　金钻：“！！！”

　　男人看到金钻要揍人的表情，拿起臂弯里的外套，抖开，黑色西装上，有一坨明显的颜色可疑的污渍：“我知道污渍不是很大，我也不是在乎一件衣服什么的，可是……”

　　可是这混小子欠揍！
　　修伊好不容易被正则亲亲抱抱哄下来的火又腾地窜了起来，他坐直身体，瞪着砂，冷冷道：“过来！”
　　砂战战兢兢地走过来，现在砂在正常人眼里只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但实际上，在幼儿园所有人的视野里，小恶魔的翅膀紧紧拢着，细尾巴垂着，尖耳朵也竖了起来，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想向正则求助。
　　但是正则也在看着砂，目光满是无奈。

　　修伊眼见砂磨磨蹭蹭的，提高了音量：“现在。”
　　砂忙小跑两步，站在正则和修伊面前，身体微微靠向正则，小声道：“我不是砸他。”
　　修伊懂了：“你本来想砸谁？”
　　砂不敢说话了。
　　修伊怒其不争：“你欺负人的手段就是拿狗屎砸人吗？只有这点格局吗？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男人：“？？？”
　　等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这位家长的意思不是在说小朋友欺负人的手段太low，可以更高明一点吧？！

　　正则心里又在大喊啊啊啊啊啊修伊在说什么，猛地拍了下修伊的肩膀，对砂严肃道：“不可以欺负人！欺负人是不对的！”
　　砂低着头“哦”了一声。
　　修伊：“……”

　　修伊低咳一声，生硬地扭转自己的批评方向：“对，不能欺负人，去给人家道歉。”
　　砂连忙跑到男人面前，深深一鞠躬，诚恳道：“对不起。”

　　这个九十度的鞠躬把男人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同样想抽这小崽的金钻，忙道：“没关系，下次不要这样了。”
　　砂抬起头，笑嘻嘻的：“谢谢！”
　　男人：“……”

　　金钻忙起身赔罪道：“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赔你衣服，我给你转账。”
　　男人看着砂跑远，再看看瞪着砂的背影面目狰狞的修伊，和修伊身边双手扇风念叨着“不生气不生气”的正则，最后看向金钻，目露同情。
　　金钻：“！！！”啊啊啊，终于，终于有人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怜了！
　　男人又把衣服的污渍折进里侧，外套搭在臂弯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不用赔了，我要回去了。这么多孩子，你很忙吧。”
　　金钻：“……”别说了，快哭了。

　　就砂那个样子，谁都看得出一点错误也没认识到，金钻无奈叹息，诚恳道：“小崽子也没有诚心道歉，至少把你衣服赔了吧。”
　　正则也走过来，连连赔罪：“对不起对不起，我替砂道歉，他确实是太调皮了，但是他不是想要伤害你，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男人客气：“不用不用。”
　　金钻：“不不不，用用用。”
　　正则：“对对对，金钻老师有钱，让他赔给你。”
　　金钻：“对对对，我有钱，我赔我赔。”
　　男人掏出手机：“那加个好友转给我？”
　　金钻：“……”你也不是真心不要赔的啊？

　　今日支出，露营三千五百四十二，赔偿十五万八。
　　花钱上班的第四十七天，金钻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

　　男人走后，修伊小声对正则道：“砂这小崽子从小神憎鬼厌的，我想把他能力收了，让他体验一下被人欺负的感觉，你觉得呢？”
　　正则对金钻悄悄招手。幼儿园的三位老师凑在一起，开着隔音结界商量砂的问题。
　　正则：“我没有异议，但是这个被人欺负要是可控的，不要被欺负到黑化了，我觉得身边的欺负和帮助要一半一半吧。”
　　金钻皱眉：“这种东西可不好控制，命运之书在命运女神手中。没有命运之书，我们无法预设剧本。”

　　正则斟酌片刻：“这位命运女神……听起来是位女老师？”
　　金钻：“……”
　　金钻忙抬手制止正则的奇思妙想，疾声道：“园长，命运女神是位正神！”
　　正则：“我们可以问问她愿不愿意……”
　　金钻：“或者你可以先问问，命运女神和你身边这位的关系？”
　　正则：“……”

　　正则看向一直沉默的修伊。
　　修伊面色平静，甚至对这个问题有点诧异：“关系正常啊。”
　　正则悬着的心放下来。
　　修伊补充：“和其他正神一样，敌对关系。”
　　正则：“……”

　　正则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平静的修伊：“你再说一遍？”
　　修伊：“我和命运女神的关系，与我和其他正神的关系一样，敌对关系。当然，我觉得是他们单方面地敌视我，我并不在乎他们。”
　　正则抓心挠肝，与金钻互望一眼，金钻挑挑眉，一副“我说过了”的表情。
　　正则哭丧着脸，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男朋友到底在其他神明哪里都是什么样的口碑，哀怨地看着修伊：“为什么啊？”
　　修伊一脸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金钻低声道：“因为你男朋友喜怒无常，而且发起疯来谁都打。”
　　修伊眼角一飞，撇撇嘴，但并没有因为金钻的这句话生气，好像并没有将之视为一种冒犯。

　　正则叹口气，摸摸修伊的手，被修伊反手握住了。

　　三位老师认真地谋划了一会，正则驳回了修伊把命运之书抢过来的提议，修伊驳回了正则制造幻境的提议，最终三位神明确认，要把孩子改换外貌、没收能力，扔到现在这个相对安全的世界，同时征集一位能够陪同砂一起历难的还没有长歪的志愿者，志愿者必须有坚强的意志，不会一遇到困难就轻易召唤老师，有较强的自制力，不会一下就把经费花光。
　　按照计划，就算砂人缘很差，正副班长也是保底人选。

　　这个计划在幼儿园宣布的时候，砂激烈地反抗，抹着眼泪哭天抢地地抱着正则的大腿尖叫：“不要！我不去！我会乖的，园长！我不要去！”
　　恶魔小崽子满脸是泪，尾巴可怜兮兮地垂着，祈求地看着正则和金钻，机智地跳过了绝不可能心软的修伊。

　　正则蹲下身给砂擦眼泪，柔声劝：“时间不会很久的，会有同学陪着你的。”
　　砂的小脑瓜里迅速转了一遍自己与所有同学的相处，感到绝望，睫毛挂着沉重的泪珠，却瞪大眼睛，哀求地看着正则，害怕得声音都在发抖：“不要……没人会陪我的……不要没收我的能力……我听话好吗？我会听话的园长……”
　　正则揉揉他的脑袋：“会有人陪你的。”
　　他们早已经跟常意宣谈过了，如果实在没人的话，常意宣会主动站出来的。

　　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祈求没有用了，他不安地轻轻扇着翅膀，紧紧抓着正则的手，努力坚强的收起恐惧，强装强大地站在正则身边，放弃了哀求。

　　“有人愿意陪着砂吗？”正则大声问。

　　满园寂静，花园中间的喷泉旁，水幻化的飞鸟优雅地拍打着翅膀，拖着倒映着喷泉四周繁花的瑰丽画卷飞向天空，透过尾端四散的水花，能够看到神态各异的幼崽们。
　　有的面露喜色，有的置身事外，有的面无表情。
　　砂脸上不屑的神色更加清晰，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痕，攥着正则的手。

　　十秒过去，没有志愿者。
　　常意宣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人主动出列，往前走了一步：“老师，我愿意。”
　　砂惊讶地看着常意宣，他平常并不怎么招惹常意宣，更别说一起玩了，这实在出乎砂的意料，但是小恶魔的尾巴却轻轻地晃了晃，没那么沉重了。

　　正则露出笑容：“好的，那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砂会变得非常柔弱，可能还是要你多照顾他。”
　　常意宣严肃点头：“好。”

　　“老……老师……”幼崽们之间又响起一道细弱的声音，那属于精灵崽子格西，砂最常欺负的幼崽。可能是因为他们都长着尖尖的耳朵和牙齿，砂看格西总不顺眼。
　　正则鼓励地看着格西：“嗯？怎么了？”
　　格西：“我我我，我想问一下，他会变得很柔弱吗？可以打他吗？”
　　砂：“！！！”

　　砂立刻攥紧正则的手告状：“园长，他想报复我！我要和常意宣一起去历难！”

　　正则头疼：“格西，不可以打他哦，欺负弱小是不对的，他只是暂时比你弱小，不会永远弱小的。”
　　砂甩着尾巴用力点头，恶狠狠地瞪着格西。

　　格西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能打，那我可以也加入吗？我不打他，只是看看他柔弱的样子。”
　　砂：“！！！”格西，你完了！

　　正则：“所以，你想陪砂一起去吗？”
　　格西银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兴奋：“嗯嗯，可以吗？”
　　正则：“可以哦，但是你要保证，会尽力保护砂。”
　　格西狂喜，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保证。”反正班长会负起责任来的吧，自己只要旁观就可以了。
　　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则。

　　正则对格西招招手，格西开心地一路小跑到正则身边，两只幼崽的手被放到一起，格西和砂互相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
　　正则为这样的同学爱感到高兴，这是真正的同学爱啊，不是常意宣那种责任感。正则微笑着握住两只幼崽叠在一起的手：“好的，那么，走咯。”

　　下一秒，两只幼崽齐齐消失。
　　幼儿园静悄悄的，飞鸟落回喷泉顶端，仿佛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