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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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羽生青在他的呼唤下勉强睁开眼睛，室内吊灯的光照在青年眼底，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浅淡又干净。
在他睁眼看见萩原研二的下一秒，嘴角就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还在发烧的青年嘶哑着声音轻轻道谢、回应刚刚萩原研二的呼唤。
“咳、辛苦你了警官先生，我还好，可以接收外界信息……”
青年低声喘息了一下，努力地睁眼，他好像有些头晕。这是正常的，看他的出血量都可以知道他的情况有多不好。但是在他的请求下，在萩原研二开始拆弹时，手机和对面的警部保持着联系。
“犯人……有两名，男性，一名身高175上下，体型中等，头顶有斑秃，性格暴虐，带有施虐行为，急躁易怒，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容易被激怒、安抚为主，行事容易过激……另一名……呕……”
因为脑震荡带来的眩晕让他痛苦地扒着一名队员的肩膀不住的干呕，但是他还是努力断断续续地提供侧写。
“……服从性强、存在感不高，咳咳……两人中处于被支配地位，交手时、有看到脸上带有胎记，身型瘦削，精神不安定，高压下可能会被、被道德、或者愧疚促使、自首……呕……抱歉咳、咳咳咳……！”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难受了，萩原研二都有些不忍，但是青年只是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向萩原研二。
“我不能……让他们再作恶……我还可以继续。”
面对着眼睛里的闪光，萩原研二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让青年继续皱着眉努力分析。
“……如果他们要从中获利，那就要确保、自己在可以看见……看见安置炸弹的地方……在两条街外就只能看见这栋楼的最高层了，所以可以……呕……缩小范围……”
所幸，虽然炸弹设计复杂，但是在羽生青提供的高准度侧写下，警视厅先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已经发现了嫌疑人，准备控制住对方。
松田阵平再次打了电话过来，萩原研二擦了擦额头的汗，夹着电话继续作业，终于，炸弹停在了倒数6秒。
“炸弹已经停了，嫌疑人也要被控制住，小阵平你看，结果还算是好的嘛。”
萩原研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
“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吗，要是我真的死了，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已经取下炸弹却因为伤口没法移动的羽生青眨了眨眼，他垂着头，呼吸还是细碎的，没人看见，他湿透的刘海下，眼睛弯成了月牙。
【04，你来啦。】
羽生青亲昵地在脑中呼唤着他的专属AI04，他就说怎么游戏无缘无故就要开始这么久的更新，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更新，那游戏里的时间都是暂停的，但这次时间却切实流动了五个小时，只能说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果不其然，更新开始，自己的好搭档就到来了，更新大概只是04把自己插入游戏的一种手段罢了。
玩家是在一次偶然系统检索中修复了一段濒临崩溃的数据，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数据整理收集和玩家进行的多次千奇百怪程序数值调整中，那段数据居然成为了超智能AI。
在玩家输入的杂七杂八数据模组影响下，04无师自通了特别的数据流，那就是情感，虽然还很稚嫩，很多时候还需要通过数据来模拟分析，但是他确实会使用一些错乱的数据表达独属于自己的情感。
玩家也从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性，于是干脆让他成为了游戏主脑中的客服，专门和自己绑定，让04在自己无数次的游戏中尝试学习和模拟人类。
如今的他们并非使用者和电子AI那种冰冷的关系，而是更加密切的、可信赖的搭档甚至挚友。
在羽生青接收的记忆中，04悄悄置换了炸弹和遥控，现在这个炸弹和原本的大致相同，但是在倒计时结束后会变成哑弹，既不会造成伤亡，也可以有效威慑，从而让他完成任务。
【04，按下开关吧。】
下一刻，萩原研二变调的吼声就从身边传来，带着焦急和恐惧。
“快跑！倒计时又开始走了！”
手机落地，里面的询问声无人理会，羽生青在听到萩原研二喊声的下一刻睁大了双眼，然后咬牙冲上前，拉住了留在原地的萩原研二往外冲，在最后两秒撞开了门，然后用身体护住了他。
心跳好像都在这一刻暂停了。
在一段时间的空白后，爆炸声却迟迟没有到来，萩原研二回过神，发现自己被青年抱在怀中，那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青年把他的脸按在怀里，手还垫着他的后脑。他想要让青年放开自己，于是拍了拍他的背，却沾了满手的血。那里原来也有伤口，此时正血流如注。
羽生青身体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着，看着还带着些肉感的脸苍白一片，但哪怕害怕成这样，也没有松开自己的手。萩原研二只能就着这个姿势捧起他的脸，擦去了他额头的汗水，用轻柔的语气安慰着这个勇敢的青年。
“羽生君，你还好吗？睁开眼睛吧，炸弹没有被引爆，你安全了。”
排爆队员再次进入了房间，不一会儿拿出了那个炸弹。倒计时确实结束了，但是炸弹却没有爆炸。萩原研二示意队员们去处理炸弹，再带医生上来，自己则是躺在地上继续安慰他。
“青，睁开眼睛好不好？”
萩原研二故意在称呼上拉近距离，青年慢慢停止颤抖，眼睛却没有睁开。萩原研二可以看见他的眼尾飞上了红意，然后羽生青颤抖着睫羽睁开了眼睛。
里面盈满的泪水因为瞳色看着像是蜜糖，带着滚烫落在了萩原研二脸上，看着像是萩原研二也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羽生青哽咽着抽气，一直没办法发出声音，萩原研二就耐心地等他缓过来。
终于，羽生青似乎缓过气了，双手也放松了。萩原研二扶起他靠在墙边，小心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带着沙包大的拳头一起砸到了墙上。松田阵平双眼带着血丝，要不是顾忌着还有受害人在，松田阵平可以直接在这里揍死萩原研二。
勉强安抚下松田阵平，在得到一个“等会找你算账”的杀气满满的眼神后，萩原研二蹲在了羽生青面前。刚走出大学的青年还很稚嫩，没经历过这种生死一瞬的事情，现在还在急促地呼吸着。
萩原研二没找到手绢，只能曲起指节为他拭去眼泪，又被青年捉住了那根手指。
“伤口很痛吧，这种时候要保护好自己啊，我是警察，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萩原研二无奈地看着羽生青，青年抓着他手的力气很小，还在颤抖，但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终于开口。可能是因为劫后余生，他声音还带着颤。
“对不起……你没穿防爆服，我想，你来救我，我至少可以给你挡一下……”
这下是萩原研二屏住了呼吸。
他没想要听到这个的。看着眼前还有些抽噎的青年，看着那双被水润湿的眼睛，他好像看见了一只狼狈又可怜的小狗，在他犯下过错，差点让受害小狗跟着一起没的情况下，小狗想的却是保护他。
他没想要听到这个的。
松田阵平在一边发出了冷笑，这下萩原研二大脑真的一片空白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