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5 现在和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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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哎呀，原来您就是道伦.塞万提斯先生!”拿起吴洱的签名，普律当丝捂着嘴，“之前玛格丽特还和我问，那捧花的主人我认不认识，我还以为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没想到竟是如此阔绰的一位绅士!”
“那么说，戈蒂埃夫人收到花了?”道伦.塞万提斯微笑着把钢笔还给普律当丝，玛丽斜眼看他，她总觉得塞万提斯先生这种时候都非常伪善。
“是的，那可真是很大一捧茶花，您有心了!改天我一定把您介绍给她!”普律当丝对关照自己生意的有钱人都很体贴，她很清楚自己能够给这些人什么好处。
“谢谢您，女士，我一直很想认识她，大名鼎鼎的玛格丽特.戈蒂埃，巴黎名媛!她的名声一直传到里昂，我对这位夫人早已向往已久。”道伦很会说话:“要是您能将我介绍给她，我愿以礼相报。”
“这是必定的，对了，您来自里昂?是在那里做什么的?”
“我能告诉您的是，我一年有20000埃居纯收入。”吴洱说，他将杯子放到托盘上。
玛丽有些笨拙地拿起杯子，她学了普律当丝的握杯方式，虽然生疏，但也没太明显。
“那么您身边这位?”普律当丝听到这个数字，简直心花怒放，假如她为玛格丽特介绍了这么个财主，那么按照之前的话，他肯定会给她不菲的介绍费，之后他要是送了玛格丽特什么礼物，自己肯定能从中获利，总之，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是玛丽。”
“哦，我的意思是……”
“玛丽.迪普莱西，我刚刚觅得的，嗯，您可以视为恩人。”
玛丽本来就对道伦的想法一无所知，现在听下去就更蒙了，于是，她只能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普律当丝也没听懂，但她有捕捉到道伦的潜台词:“哦，放心吧，如果您有什么想让我办的事，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她慢慢笑了，用扇子扇了好几下自己的脸庞，珍珠耳环在左右摇摆。
吴洱也笑了，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单片镜反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二】
他们离开普律当丝的商店，吴洱与玛丽走在去交易所的路上，玛丽换掉了破旧的蓝色长裙，由普律当丝提供，她穿着一条有三层花边的红色外出服，虽然很好看，但她穿的不太舒服。
“道伦先生，其实我一直很疑惑，您说的社交名媛，不会是我吧？”玛丽其实很慌，她一个贫民窟的女孩子，连礼服都没穿过，去当什么名媛，明显是天方夜谭。
她小时候听父亲讲过那些美好的故事，也想过自己将来有一天成为公主，过快乐的生活，吃琼浆玉露，但到大一点，被贫民窟磨掉梦想之后就只剩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渴求了。
“对啊，这也是我当时找上您的目的。”道伦.塞万提斯没打马虎眼，自在地说道:“我来巴黎，要是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好做大，那么就必须与贵族攀上关系，但是上流社会哪是那么好进的，如果想在巴黎有一定的名声，有钱，固然是不够的。”
“您知道第一家交易所是怎么开的吗?虽然追溯极早，但我能告诉您，没有国王的准许，不可能有一家能幸存。”道伦.塞万提斯说:“我是一个平民，这是既定的事实，我或许能够去购买爵位，可这极不划算，我的身份证明都登记在政府那些人手里，就算之后成了什么贵族，也不会得到真正贵族的承认。”
“但您就不一样了，玛丽.迪普莱西小姐。”这可是和茶花女原型一模一样名字的女孩，不是天命之子他都不信。
“您来自贫民窟，恕我说，那是人间地狱，因为贫苦和不幸在那里逍遥自在，据我所知，每日都有无数人死于非命。”
“那里的户籍不会被政府坐吃山空的傻子记住，所以，我说您是贵族小姐，您就是贵族小姐，我说您有巨额的年利息，那么您就是巴黎有名的女富豪。”道伦.塞万提斯靠近她，声音越发像恶魔的低语，让玛格丽特对这个人的真实模样产生了幻觉。
交易所广场外圈没有什么人，到了下午，风大了起来，让左右的树木都沙沙作响。
她瞪大眼睛，望着这张此时阴险的面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努力认真地走路，防止裙子把自己绊倒。
他们一路走到一栋建筑的石阶口，吴洱弯下腰来和她说:“现在，我们要去办理您的证明。”
玛丽停住了，她拉着裙子，把它提起来，站在下方的台阶上，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虽然很感谢您之前的帮助，但要是让我做名媛，这是我绝对办不到的事，而且，我要是有了一个贵族证明，那么我的父亲又怎么办呢？”她说，虽然虚，却很冷静:“我想了一下，如果是为了您的事业计划，要和我的父亲断绝关系，那么可能降临的贵族生活，还不如贫民窟……”骗钱的日子。
道伦.塞万提斯听她说过，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所以我们要去办理证明啊。”
“啊?”
“先是办您的，然后是您父亲的，玛丽小姐，您有没有看过戏?……可能没有吧，但是它有一句话，您肯定熟悉，那就是--做戏要做全套。”他托着玛丽的手，让她安稳地上了阶梯，边走边说:“我最初见到您父亲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来他在演我……您不用计较我的用词，您的父亲有高超的演技，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他的，而且，我急迫地需要一位像您父亲那样能干的先生，充当我的管家。”
“管家?我父亲?”玛丽重复:“您的意思是，我们两人?”
“没错，好了，我待会和工作人员交谈的时候，您注意看着，毕竟以后要您出面的地方会大于我。”
他们并排进入有雕花门扉的建筑。
【三】
“哦，原来您一直在担心那个道伦.塞万提斯吗?”玛格丽特.戈蒂埃半卧在床上，她喝着葡萄酒，边上是阿尔芒.迪瓦尔，他手里正是那张皱巴巴的纸，这位青年面色不太好，大概是忧虑太久。
“来我这里，您居然还有这么差的面色，该说您是不给我面子，还是说您不解风情呢?”玛格丽特把酒喝干:“总之，到现在为止，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和您不一样，我和他可没三年之前偶遇的缘分。”三年之前在交易所广场絮斯商店阿尔芒对玛格丽特一见钟情，之后甚至在她卧病在床时天天不留名地问候，她在生日会时从加斯东口里得知时，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自己一定会真正去爱，并且会是最后一个爱的人了。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亲爱的玛格丽特，并不是我不愿意用柔和面色来对待您，可以说的是，如果是您的希望，我愿意永远快乐、忘记忧伤，但是，这个道伦.塞万提斯，他没有出席您的生日会，却先送一捧花来，这从一个绅士的角度来说，是很不礼貌的。”阿尔芒说，他黑色的瞳孔瞥向托盘中的冷子鸡。
“等一下，这只鸡是凉的?”阿尔芒凑近看了看，突然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我的午餐。”玛格丽特用刀子切开鸡肉，懒懒地说。
“您的肺病不能吃太凉的东西吧，纳尼娜，能不能帮夫人把这盘鸡热一热?”
阿尔芒轻轻按住了玛格丽特的肩，把鸡还给了纳尼娜。
“阿尔芒，您是不是太过于喜欢干涉他人的生活呢?”玛格丽特说，她翻了个白眼:“我们似乎才约定过，您做我的情人，您只要知道该如何，而不要去管我如何。”
阿尔芒.迪瓦尔望着她的目光满含柔情:“可是亲爱的玛格丽特，我们也刚刚才约定过，我会对您的健康负责。”
他把玛格丽特揽在怀里，想起在上楼时遇到的医生。
那位先生提醒他，要在玛格丽特的生活习惯上下功夫，这件事只有他可以做，医生只能完成理性的治疗，可是感性的调理需要她身边的人督促。
虽然知道这会让玛格丽特不快活，但阿尔芒认为，健康是一切幸福的起点。
他不想在看到她像生日会那天一样吐血。
【四】
生日会当天发生了一件在玛格丽特和她其他情人眼里是小事，在阿尔芒眼里天要塌下来的大事。
在他们进入宴席后没多久玛格丽特因为笑得太厉害而咳出血来。
阿尔芒坐得有些远，但他清楚地看见，她手里的酒杯被渐渐染成了红色，血液从她口里溢出来，不可控制地倒吐进装着白兰地的高脚杯中，牵连的血丝和玛格丽特脸上的潮红交相辉映，也与她胸口的茶花映衬。
她抱歉地告诉众人自己要离席，之后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梳妆室。
那些绅士们安静了一会后，又快活地交谈了起来，加斯东告诉他，她经常这样，让她自己缓缓就可以了，还劝他别去打扰。
他抱着因担忧而剧烈跳动的心，拿了一杯漱口的茶，近乎无声地推开梳妆室没有关上的门。
他看见玛格丽特瘫倒在美人靠上，裙子散开，发髻松散，正对着面盆吐血，她面色已经苍白，显然状况不好，原来在胸口的红色茶花随意扔在桌子上。
他呼唤了她的名字，刺激她浑浊的头脑，让她的眼神清明，她很意外他的到来。
阿尔芒把手里的茶递给她，帮她关上了凉风涌入的窗子。
“戈蒂埃夫人，我真的很担心您的身体健康。”
“您来了?那些绅士们都这么说，可是您看，在生病的那些日子里，我无人问津，仿佛一件过气的商品。”她接过茶说，去年她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撒手人寰，那时她孤苦无助，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她。
“您……这是在自杀!”他有些激动：“我愿意做您的朋友，您的亲人，以便阻止您这样糟蹋自己。”
“好了，我们入席吧……”她把手递给他，她不愿意他那么说，这是海市蜃楼般的海誓山盟。
“我三年前便见过您了，虽然我们正式认识，没有十分钟……我在您病时天天来向您问候，所以，我不希望您这样不珍惜失而复得的健康。”他慢慢说，字字清晰，但声音颤抖。
“您，就是那个天天送慰问信来，却又不留名的……?”玛格丽特似乎受到了触动，她强撑着起身来，被阿尔芒小心地扶住了。
她心中波浪涛涛，恍惚地忘记了说话。
他用双唇亲吻她的手，以沉默做出最好的回答。
这便是回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5 现在和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