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心不曾柔软（GL）》澜若霜

5、第五章

　　有时候余心雨会想，如果苏青禾不是那么争强好胜，或者说如果凤昕涵不是那么唯利是图，那现在的生活又会是怎样？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无论设计的多完美，总有超出意外行走的那几个关键点。比如凤昕涵之于苏青禾，又比如苏青禾之于她自己。这两者的区别是，前者是爱情，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情。
　　这世界有多少感情经得起考验？余心雨还真的不太看好。丈夫在自己可能有牢狱之灾之时一走了之，山盟海誓比不过现实嶙峋，她也就认了。可是以爱之名的凤凤昕涵这般对待苏青禾，连她这个旁人都看不下去——
　　要有多狠的心，才能逼着自己去对同性的女人亲热？又要有多狠的心，能心安理得这样利用一个爱自己的女人？
　　对苏青禾，余心雨摇摇头，只有无奈。孤儿的出生注定了她孤僻冷漠的心，一旦被伤之后哪怕玉石俱焚都要报复，是因为那是自己所剩不多的真心吗？余心雨不知，她只是感觉在苏青禾亲手将凤昕涵送进监狱之后的三年里，始作俑者未必见得就开心多少，倒是愈加爱钱了——“钱，这东西有安全感，比人好多了”——这句话，是苏青禾的口头禅。

　　夜风起，南方夏季灼热的空气丝毫没有因为这风而变得凉爽，却相反更加的黏湿起来。白霜打烊后唯一的Vip，正在窗口的位置，搅拌着早已冰冷的第三杯咖啡。
　　“换一杯吧，都凉透了，伤胃的。一天来喝两次咖啡，上午来了晚上还来，我真收你钱我会赚死！”收拾完客人留下的杯碟，余心雨缓缓从后台走出，撤走了台上已经冰冷的咖啡，才发觉苏青禾一脸的疲惫，继而又是一阵叹息，“怎么，你又想她了？”
　　“这种天气，监狱里应该是很难受的吧！”没有正面的回答，却已经是如此直白的回答。疲惫早已开始蔓延开来，从白鹭委屈的表情开始，从下午一直到这子午时分。苏青禾揉了揉眉心，自顾自说道，“Sun，下午，我都几乎差点抱住那个丫头，她太像我了，五年前的我。”
　　“丫头？你今天上午新招的助理吧，其实青禾，Alan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Sun，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这根本无关你的事情，在这局棋里，你也不过是她拿来要挟我的一步而已。你也别问我为何还会帮林云隐，这估计连我自己都回答不出来，”像是自嘲一般的笑笑，比眼前咖啡还苦的笑容，“你说昕涵如果出来，应该很恨我吧！那么，我也就可以不再去爱她了。我这个人那么现实，不会一直这么自虐下去。呵呵……”
　　爱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消泯的事情，哪怕知道你对我再不好，哪怕看出了你根本不喜欢女人，也总是沉迷在你蹩脚的演技里继续欺骗自己。若非牵涉到其他人，我情愿一辈子被你利用欺骗，也甘之如饴。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多说几句吧。外人总是无辜，你已经够难受，又何必连累其它人？思科这种案子，让一个小丫头承担未免太过残忍。你这般做法，和当年的凤昕涵又有何不同？”既然已到如斯地步，不如把话说出来，或许，还能有转机。
　　她怎么会不知，作为昔日AF最顶尖的会计师，她在知道青禾接受林云隐委托的那天起就知道，这是一场太危险的Case。知名公司的幕后有多少交易内幕，而家族企业内部又有多少勾心斗角？别说是一般人，就是资深的会计师都不敢去想象。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都会选择最安全的那条路。而她苏青禾接下了这个案子，除了爱钱这句幌子，也是心结未了吧！只是，五年前的思科还不是思科，今日思科的董事长林云平却就已经是董事会成员之一。戏码还是那出争权夺利的戏码，但从载体到手段甚至到参与者，都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之了。
　　“放心，我会把握分寸，我毕竟不是她对不对？看起来我似乎选错了人，如果我选了另外一个做助理，早毫不留情的让他做炮灰去了！”拍了拍好友的肩，苏青禾笑笑，抬眼，星空一片璀璨。
　　“其实我早该猜到，如果你真狠心一些，这几年也会好过点了。”碰了碰杯，两人都舒心的笑了开来。
　　为何不忍伤害？彼时的苏青禾并不知道这样一句话：爱情最早从不忍心开始，因为你爱一个人，你才不忍心伤她。

　　失眠，反侧，再失眠，再反侧。终于在时钟指向凌晨两点的时候，白鹭家里的屋子终于灯火通明。
　　“鹭鹭，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睡不着也不要动静那么大啊！”忍无可忍的白妈妈终于打开了白鹭的房门，不解的问她那个一晚上都心神不定的女儿。
　　“鹭鹭，你是不是今天受什么委屈了？”女儿的反应实在太不正常了，连一向好眠的白爸爸都不得不开始担心。
　　心里是无奈的叹气，但这话却无从说起，也不想让父母太过担心，于是随意的编了个理由，“老爸老妈，老板送我这件衣服，都能抵得上你们两加起来一个月的工资了，我穿的很不舒服啊！”
　　“呵呵，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傻丫头，那是你老板看得起你，你好好工作就好了，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种小事他们没概念的，乖，早点睡，不然明天做不好事情，不是更对不起这衣服了？”摸了摸白鹭的脑袋，父母俩感叹的却是白鹭的稚嫩。
　　“嗯。”乖巧的点了点头，合起了眼。

　　又是一片寂静，但是白鹭的心里，却依然还未平息，特别是母亲的那句“傻丫头”，又让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翻腾。很奇怪，下午那个温和的男人没有让她失眠，那句丫头倒是让她纠结再三了。
　　炙热的气息似乎还未褪去，耳边似乎还有人在呢喃。要用多少的宠溺，才能将这句“丫头”叫到人的心里？苏青禾是不知道，但是白鹭，却敏感的觉察到了。
　　女子的心思如何细腻？夜幕下柔和的侧脸，宠溺的眼神，甚至带上了琉璃般的脆弱——那是和白天看到的凌厉女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说“我会保护你”的那一瞬间，林子峰对她说的话似乎就不那么可怕了。
　　你为何选我？是因为我比林子峰好驾驭吗？如果是，又何须用如此温柔的语气来安抚我的委屈？也是因为我比较容易妥协吗吗？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却还是会有所“听说”。
　　胡乱的想着，东方开始泛白的时候，白鹭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