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心不曾柔软（GL）》澜若霜

21、第二十一章

　　七月零三，S市的报纸都报导了林云隐遭人杀害变成植物人的报道。
　　凤昕涵拿着报纸，心情好到异常，虽然Mary一早告诉她林云隐醒过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报纸都这样说，她的心也就更加安定了。
　　窗外，梧桐正茂，斑斑点点的阳光撒在街上，好像礼炮纷飞之后留下的痕迹，提前替凤昕涵庆祝着未来的庆典。她自然想借着林云心的委托，让自己东山再起，于是才从监狱里出来，一天也没有休息，就立刻去Anic挖走了前台的Mary，本来只想有一个人告诉她这几年苏青禾到底干了什么，没想到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女孩竟然有个□□小头目的老爹。
　　想到这里她更加得意起来，同时带了些居高临下的怜悯，替苏青禾可惜起来——有这一个大好资源不用，非要去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女孩儿。
　　不出一些日子，她就不用呆在她的公寓里，做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案子维持生活。她依然是凤昕涵，昔日Anic的资深律师，光明的前程，似乎就在眼前。
　　白鹭，那个女孩儿的脸庞猛的进入脑海，凤昕涵不以为意的扯了下嘴角，继而胡思乱想着：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倒是好听，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都不会克制。“这是我的案子”——凤昕涵又开始不屑一顾起来，她认定了那是苏青禾的主意，只是通过白鹭的口说了出来，还是一点架势都没有的那种传达。
　　除了，她说第一次第二次时候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像全心全意。
　　全心全意？凤昕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职场十年，全心全意相信老板的，她只见过苏青禾一个，但那是因为苏青禾喜欢女人。但白鹭呢？仅仅是单纯吗？

　　“叮——”
　　门铃的响声拉回了胡思乱想，凤昕涵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悠闲的起身开门。门口，正是她刚才胡思乱想的“不速之客”。
　　“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怎么都比不上Anic，地方小，你们就随便坐吧！当然，如果我完成了委托，倒是可以请你们来新的写字楼坐坐。”凤昕涵一边笑着，一边说罢自己坐了来。
　　“是不是你干的？”苏青禾也没有进屋，在玄关处，就这样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自然不傻，现在科技很先进，微型录音机放在哪里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林云隐没顾如萍幸运，现在还昏迷不醒着。如果他醒了，你是不是想再进去一次？”苏青禾眯起了眼睛，她知道凤昕涵在防什么，可惜，她的目标并不在这里。
　　“我是不是要再进去，轮不到你来说吧！还有，顾如萍那起应该是不是冤案，有人不应该心知肚明吗？”凤昕涵的脸庞上没有恨，反而多了一些玩味，“不过弄错的总要弄回来，不然天理循环这四个字可就白写了。”
　　“嗙……”实木门的敲击声让苏青禾吓了一跳，抬眼看才发觉白鹭不知何时奇景侧倾着身子，一手直接拍在了敞开的门上，另一处本垂在身边的手已经握紧成了拳状。
　　也不管一边被吓了一大跳的苏青禾，白鹭继续说道：“你够了没有？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阴阳怪气？”
　　凤昕涵是完全愣住了，还有一旁一直都在看着的Mary，而苏青禾此刻只能揉揉眉心——看来白鹭抢话的这个毛病，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看什么看啊，我早就看你不舒服了。你不是她老板吗？人家老板最多克扣工资，你倒是让她去做三陪，你也好意思说她不按你的话去做？”白鹭硬是挣脱开苏青禾轻扯住她的手，芊芊食指，就这样对着凤昕涵的鼻子。
　　“白鹭，闭嘴！”苏青禾有些真的恼了，倒不是为了白鹭的抢嘴，而是怕白鹭这样激动下去，林云隐已经醒来的事情就不知不觉这样说了出来，那么她们，还真是白来了。
　　“青儿，你叫什么，让她说下去！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个评价我？”凤昕涵眯起的双眼里有好奇，更多的却是愤怒。
　　“你要听是不是？那好我告诉你，你让她去做三陪，已经很不要脸了，还要将她的mi药换成Chun药，你还是不是人啊？明明知道林云隐有性虐待的癖好，你还让她去送死，别说你们是师徒，陌生人这样子都要被雷劈的吧，你倒是还好意思说天理循环？”白鹭的脸上有因为激动出现的红晕，苏青禾心里一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白鹭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丫头够了，我们不是来吵架的。”
　　“丫头？呵呵，青儿，难道你没有告诉她你喜欢女人？还是她太单纯了，被你一直瞒着所以这样替你打抱不平？或者再干脆，你已经睡上她了？”最后一句话，凤昕涵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目光里的笑意退了去，苏青禾熟悉这个眼神——那年，在她面前被拘捕的凤昕涵，同样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
　　“我知道她喜欢女人，还是喜欢你。”白鹭平静的回答到。
　　“那你还……？”凤昕涵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她没有想到，白鹭竟能维护她至此。
　　“还怎么样？她喜欢你伤到你了吗？还是她喜欢你弄得你缺胳膊少腿了？同性间的感情我虽然没兴趣，但不代表我就赞成你拿她的感情来利用了。你最讨厌人的地方不是不择手段，而是利用别人的感情，还是利用女人的感情。切，亏我同学当初还把你当偶像天天挂着个海报在那里看啊看，说以后要和你一样做大律师……”
　　“你……”凤昕涵竟然一时语塞，她可以应付同样心机重重的对手，却无法招架白鹭的这一连串问号。年轻而单纯的心，句句发问都如此直接却浓烈，她准备好的说辞根本不值一提。
　　“你什么你！我来就是告诉你，如果林云隐这次醒不过来，我绝对会让你再去一次监狱的，你等着看吧！青禾姐，我们走……”说完，白鹭扯了一下苏青禾的手。
　　“……”身边的女子却是一动不动。
　　“青禾姐？”
　　“走吧！反正你把我想说的也都说了，而且你把邻居和小区保安都招来了……”

　　凤昕涵陷在椅子里，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她被一个整整小她十年的小丫头片子教训了一顿？是她老了，还是现在的小孩子思想如此开明？她以为是禁忌的同性之爱，在白鹭眼里，为何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正常？
　　第一次，凤昕涵有了一种挫败的感觉。即使在三年前，即使被逮捕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挫败感一下子蔓延开来，将刚刚除掉林云隐的喜悦，冲刷的一丝不剩。

　　而苏青禾根本没来得及看凤昕涵的表情，就匆匆忙忙的拉起白鹭走出小区，白鹭刚才的声音太大，她可不想她们的到访变成一次小小的微观。
　　“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有那么泼辣的一面。”站定了，呼吸了一口气，苏青禾开口道。
　　“你……为你说话，你说我泼辣？”白鹭恨恨的瞥了一眼身边人。
　　“很可爱的泼辣……”苏青禾笑了起来，她真的没想到白鹭会当场发作。更没有想到当场发作的白鹭，会如此巧妙的透露给凤昕涵这个假情报。
　　“切，我又不是一直笨的，人激动时候的话八成是真的，所以我就这样说咯！当然，除了最后一句都是真的。还有，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啊，就喜欢一直冷这个脸……”直到此刻，白鹭才在苏青禾面前放开了性子——那个手足无措的，生怕说错话的小助理终于生动了起来，露出了真实的本性。
　　其实我们本都是陌生人，从认识到熟悉，从熟悉到相爱，原本就是需要时间，或者——有什么事情，急速的推动着，将两人的命运从此纠缠。
　　“你，真的不反感性取向的问题？”刚问出口，苏青禾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在说什么？不就是变相告诉白鹭我喜欢你？林云隐虽然脱险，但毕竟还躺在医院里，她为什么已经想到这里去了？
　　“不反感，但真发生在我身上，我倒真不知道怎么做。”白鹭也是实话实说。
　　“事情到这里也算顺利吧，晚上一起去看个电影吧？”
　　“啊？”
　　“Sun约会去了，我总不见得浪费一张票子吧？”
　　“哦……”
　　“现在怎么不泼辣了？”
　　“青禾姐，我现在发现你也很聒噪诶……”
　　“……”

　　岁月无声，却有着最绵延的力量。漫长岁月可以将淡淡相思氤氲成刻骨思念，也可以将浅浅欢喜转变成深深眷恋。
　　清冷如同苏青禾，永远将爱情放在心里，而年轻的白鹭，却不懂如何表达自己在想些什么。
　　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十指相扣，缠绕的不仅是芊芊细指更是手心纹路。你说一起吧，我回答哦，其实是我不懂为何，我的心会有淡淡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