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在你的记忆深处》还我酱汁肉

5、再见

　　天空中被惊飞的鸟又回到了枝丫上，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鸣叫，没有打破当下的宁静。
　　远处刮来的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四面扬起的灰尘模糊了视线。
　　夕阳西下，那光却依旧刺眼。
　　祝淮江想留住这缕光，永远的枕着它入眠。
　　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还不知这是他们最后的拥抱。
　　“哥，我要走了。”声音低沉的沙哑。
　　祝淮江脑里一片空白，看不见任何人，听不到任何声响，眼神空洞地目视着前方。
　　“哥？”祁何轻唤他。
　　祝淮江一把将他推开，连连后撤了几步。
　　“走？去哪？”他回头望着远处还停在自己家门口的车子。
　　“是你爸的人来接你的吗？”他指着那辆车，眼眶微红的道。
　　祁何微微点点头。
　　一年前祁何的母亲乔清去医院体检，查出来是胃癌晚期，她不愿意花钱去治，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不久就去世了。
　　自打乔清去世后，祁何的父亲祁镜便联系上了他。
　　乔清是一个农村人，为了生计，来到城里打工。
　　因为长得很好看，秀外慧中，三观很正，人也很温柔善良，是当时淤泥滩中的一股清流，所以祁何的父亲在日常工作时交往中喜欢上了她，他们两情相悦，最后确定了关系。
　　但是他们没有举办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
　　祁镜的母亲看不起乔清的家室是农村人，认为是她高攀了，毕竟祁何是独生子，将来一定是要子承父业的，他以后会是跃金集团的总裁，整个跃金都是他的。
　　乔清也自知自己配不上高贵的祁何，于是祁镜母亲的威逼利诱之下，怀着孕的乔清住进了了很偏远的地方——常玉街。
　　祁何是祁镜生物学上的父亲，他身上留着祁镜的血，不论他的母亲怎样，他都是祁镜的儿子。
　　在乔清走后的几年里，祁镜也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现在，他要把祁何从常玉街接回城里，去补偿祁何与乔清离开这么多年生活的艰辛。
　　祁何并不反对，直到现在他的学费吃穿，自从他母亲去世以后，都是祝淮江的奶奶在帮他垫付，虽然他们从来没有抱怨祁何，但是祁何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亏欠了他们太多太多。
　　而且，他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
　　只不过他心里仍在纠结自己走了，祝淮江怎么办？
　　“我不会忘记你的。”祁何试图安慰祝淮江，也试图在安慰自己。
　　祝淮江依旧红着眼眶，泪水在眼里打转。
　　“去哪？”
　　“云城。”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我会回来看你的。”
　　祁何并不知晓什么时候会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
　　祝淮江再也憋不住了，滚烫的泪水终于流转下来，划出了一道泪痕。
　　泪珠晶莹剔透，折射着光芒，泪痕也似乎散着光，成了一道道刻骨铭心印记。
　　凄美到了极致……
　　祝淮江低头笑了，原来一个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笑着的。
　　“哥，最后再帮我做一件事好吗？”祁何伸手帮他擦掉了泪。
　　别哭，眼眶都红了……
　　“我能帮你做什么？”祝淮江鼻音很重，像是得了重感冒，他哽咽着。
　　祁何扯出个僵硬的笑，转身从脏兮兮，占满灰尘的书包里翻出来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布袋子。
　　他拿着袋子在祝淮江面前摇了摇。
　　“这是……”
　　“玫瑰花的种子。”祁何回答。
　　“我妈喜欢，我也喜欢。她一直想种在院子里，但我对花粉过敏，她便打消了这个年头……如今她不在了，我也要走了。“”
　　祁何也想哭了。
　　“哥，帮我种在院子里吧，种满整个院子，花种管够。”
　　“下次见面，我想看到满院的玫瑰绽开。”
　　祁何含着泪，说完。
　　“我答应你，下次来的时候，你看到的一定会是满院的玫瑰，你一定会喜欢的，你一定要来……”
　　祝淮江双手接过那个装满玫瑰花种子的破旧袋子。
　　“我们的约定，别忘了。”
　　“好……”
　　……
　　祁何重新捡起来书包，他帮祝淮江也捡了起来。
　　“哥，你能感受到吗？我喜欢你。”
　　喜欢很久了，抱歉，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告诉你。
　　祝淮江接过书包的手怔了怔，瞳孔猛然收缩。
　　“哥，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祁何着急了，他观察到了祝淮江的微表情跟小动作，他以为祝淮江反感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哥，你如果反感的话，我……”
　　“没有，我很喜欢。”祝淮江大胆道。
　　我很喜欢你刚刚的那句话，还有一直陪着我的你。
　　祁何愣了愣，才知道自己得到了心里满意的答案，他再次靠进了祝淮江，吻了他的左眼。
　　他的眼睛，真好看，看不够。
　　“真漂亮。答应我，不要哭，哭也不要太久，眼睛会难受，不然就不好看了。”祁何露出的笑看起来很爽朗。
　　枝丫上的鸟开始“叽叽喳喳”唱起了歌，欢快成了当下的主旋律。
　　祝淮江微微颔首，又红了脸颊，像天边的晚霞一样，美丽而张扬。
　　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总是藏着东西，憋不住了，就喜欢全部捅出来，不管结果如何，只希望这个过程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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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何走向了那辆黑车，车上很快边有人下来迎接。
　　那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看起来很凶，但都对祁何恭恭敬敬。
　　“大少爷，请上车。”他们道。
　　他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祁何——”
　　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祁何转头看着阳光下的祝淮江。
　　祝淮江很是喊他的真名，平时都管叫他的小名“洛洛”。
　　“小洛洛，你还要不要了？”
　　祝淮江身边多了一条狗，摇着尾巴，伸着舌头。
　　祝淮江指的“小洛洛”是条流浪狗，很多年前他跟祁何在学校的池塘边捡到的……
　　骨瘦如柴的流浪狗瘫痪在小学校池塘边沿，好像要死了，身上也脏兮兮的，眼里透着股隐隐的悲伤。
　　“洛洛，你快来啊，这里有条小狗狗！”小祝淮江背着书包跑了过去，一脸吃惊。
　　“它是不是要死了啊？好可怜，小江哥哥我们把它带回家吧？”小祁何不忍心把它留在这里，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嗯嗯！”小祝淮江把肩上的书包给了小祁何，自己把狗狗从泥里抱起。
　　他们不管上身上的衣服有多脏，只管赶紧跑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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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洛洛，那你就叫小洛洛好了！”小祝淮江一脸天真的指着干净的狗狗道。
　　小祁何掩着嘴笑。
　　狗狗也很通人性的叫了几声，摇着尾巴，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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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给你了。”
　　给你当做留念吧，我不能什么带走，你不能在现实里不能没有我出现过的痕迹。
　　“谢谢。”
　　“嗯。”
　　祁何上了车，最后看了一眼祁何，眼里充斥着不舍。
　　车子开走了，越来越远，祝淮江目视着他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处……
　　他站在门前愣好久。
　　“汪汪！”小洛洛朝他叫，还顺便哀嚎一声。
　　他的思绪被拽了回来，低身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担心，我没事。”祝淮江带着狗回了家。
　　街道对面的住户许笑笑去城里了，祁何也去城里了，他也想去城里……
　　晚上，夜幕降临。
　　“吃饭了——小江！”楼下奶奶季荣昌苍老的声音和好闻的饭香味。
　　“来了奶奶！”
　　祝淮江打开了微信，最后给祁何发了条短信，正面回应了他的那句话：我也喜欢你。
　　对面立即显示正在输入中……
　　但对面打了好久的字，也没见他发出来。
　　祝淮江等了好久，最后把手机放在了沙发上，下楼去吃晚饭了。
　　可以后他们的聊天框里，祁何却没再发过一句话，只停留在……
　　2013年4月21日，祝淮江发出去的那条：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