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还是那么甜（重生》沸刃

16、第十六章

　　何曙在校早会上向江月栖道歉，在班里也不再和斯以辰对着干，照例呼朋引伴，经过哪里都是一片吵闹，就好像同学之间闹了点口角小矛盾，没过多久就恢复正常，那天晚上音乐馆发生的事仿佛一场幻觉。

　　校园平静依旧，就像何予说的：风清气朗、艳阳高照。相比于颜卉、斯以辰这样的校园风云人物，何予的讨论度并不高。

　　斯以辰找到江月栖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慌张的神色，斯以辰甚至还查看了江月栖手脚是否健全。

　　“抱歉，我没保护好你。”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你没有义务保护我。”江月栖耸耸肩。

　　斯以辰垂着眼睛，遮住了眼睛里的风暴：“可是因为我，你才被何曙针对。”

　　“斯以辰你要明白，他们这种人找起麻烦、欺负起人来并不需要理由，他们欺负一个人只是觉得那个人可以被他们欺负而已，恃强凌弱、尊强厌弱，这是他们的劣根性，你无需为此自责。”

　　斯以辰看着江月栖干净清澈的眼睛愣了一会，少女撑着阳台靠栏，茂密浓郁的巨大香樟树在走廊地板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将身体微微探出阳台，风吹动她的衣摆，她的短发微微飘扬。

　　江月栖深吸一口气，她很喜欢教学楼旁的青葱树木，带来清新空气和沙沙树声，可太过茂密的树木也有一个坏处，比如完全看不见对面教学楼的人影。

　　“除了何曙，你还见到过谁吗？”

　　江月栖将身体从阳台探回，还是决定不说出何予的事。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呀。”

　　铃声响起，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们从教室里涌出，早自习结束了，清晨七点半，阳光温柔。

　　校道上停放着闪烁着警灯的黑色特警车辆，江月栖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学生们一边往训练场去一边兴奋地叫起来：“警察来了！我就说了今天学射击吧！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不用站军姿了！”

　　“你以为射击就比站军姿轻松啊？”
　　“总比站在外面晒太阳强吧，总能摸会鱼，而且好玩多了吧……”

　　学生们热烈地讨论着，江月栖缺如坠冰窟，射击？是真枪实弹吗？否则为什么特警会来？

　　巨大的枪声，喷薄的血迹，尖叫和哀嚎，抵在自己额头的枪口……她感觉到一阵眩晕，有人扶住了她。

　　钟云在人流中看见江月栖便窜过来，牵住她的手，国A班和27班是对应班，更衣室在一起，军训很多项目也是一起训练的。

　　“江月栖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江月栖借助钟云的力量站直，用力握住她的手，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我们今天是上射击训练？”

　　“应该是吧，通知我们去北体育馆，那里不就有个射击场馆吗？”

　　“原来……是这样，我们真的要射击吗？”

　　“应该不会吧，这么多学生，每个都射击那要到什么时候啊？我听老师说射击课还是比较轻松的，先是科普枪弹知识，再做端□□拟训练，每个班选几个人去实弹射击。”

　　江月栖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一定要开枪。枪杀带来的阴影几乎难以逾越，她到现在甚至还会因为巨大的烟花声吓得心神不宁。

　　“那就好，我们去吧。”

　　总要试着去克服……应该可以的吧？

　　意外地看见了祁钺作为射击教官。

　　果然和钟云说的一样，先是科普枪支结构，再分组做拆枪练习。真枪的压迫感很强，一开始还因为要上射击课感到无限新奇的学生们都安静下来，有几个学生慌中出错，刮伤了手指，斯以辰带着受伤的学生去医务室包扎。

　　新生太多，已经是分了批次、分了大组，祁钺让拆枪拆得比较好的学生教还没学会的学生，他在现场随时指导。

　　“俞星绎你过来，教下江月栖。”祁钺招了招手，叫俞星绎过来。

　　俞星绎刚组装好□□手|枪就被祁钺点名，穿过27班的人群，朝低头蹲着掰枪的女孩走过来。

　　女孩额头起了一层薄汗，耳朵红红的，枪管上沾着汗，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紧张。见俞星绎蹲下来，她放下枪，双手擦了擦衣服，没有抬头看他。

　　“没关系的，别怕，大家平时没有接触过武器，第一次拿到枪会害怕很正常。”俞星绎带着江月栖到了旁边较为空旷的地方。

　　“第一步先验枪，检查有没有子弹，有没有故障。虽然这是教官们验好的空枪拿来给我们训练，但是要有这个意识……”

　　俞星绎声音清冽，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把验枪步骤娓娓道来。再把枪分解拆开，示范了一遍拆枪，再组合。认真细致地讲解每一步步骤，好像两人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就是这样，注意按照顺序摆放，这样可以加快拆、组的速度。”

　　江月栖逐渐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拉保险、拉套筒、拉击锤，击发，无卡弹，空枪，验枪完毕；卸弹夹，卸挂机扳把，卸套筒，取弹簧……

　　所有部件按照顺序摆放好，俞星绎点点头：“再从后往前装回去，注意不要刮伤手。”

　　旁边同学们指导和提问的声音像潮水一般褪去，江月栖专注于手上的枪，组装好的时刻，阳光透进玻璃窗，落在她的眼睛里，她抬头看向俞星绎：“是这样吗？”

　　俞星绎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嘴角，笑意温柔：“是这样的。”

　　俞星绎指了指江月栖的脸。

　　“啊？”
　　“机油。”

　　“哦哦。”江月栖下意识抬手去擦，俞星绎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靠得很近，四目相对的时候，江月栖看见了俞星绎眼睛里自己的小小倒影，俞星绎的耳尖微红起来：“你手、手上也有就有。”

　　他从裤袋里取出一小包纸巾，意识到什么，问她：“可以吗？”

　　江月栖心里像被一团温暖的棉花塞满，扬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你帮我擦一下吧，我看不见，擦得脸上都是了。”

　　“好。”俞星绎凑近，小心地擦了擦江月栖的鼻翼，因为要擦掉额头的机油，轻轻拨开了碎发。

　　江月栖觉得脸上痒痒的，专注地看着俞星绎，她以前很喜欢亲他鼻尖上那颗淡淡的痣，距离这么近，真是……很想亲一下啊。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轻轻擦到俞星绎的掌心，俞星绎像烫到一样，收回手：“好、好了。”

　　他的耳朵越来越红，阳光热烈，好像能看到里面细小的血管。江月栖记得，他们亲吻时就会有这样的反应，然后她就会忍不住去亲他的耳朵……

　　想到一些画面，江月栖也脸红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风好像停止了涌动，偌大的场馆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

　　“那首英文密码诗解出来了吗？”托钟云的福要到了俞星绎的微信，这些天江月栖经常在微信上找俞星绎聊天，有时是问看了什么书，有时问那首密码诗的进度，不会过多地打扰——江月栖有这样的疑惑，大概是因为俞星绎对她的问候显得比较冷淡，简短的回复，礼貌例行公事一样，江月栖肯定，俞星绎也是这样应付其他同学的。

　　可是她只能想到这种方式，小小地渗透进他的日常生活，如果能成为他的习惯就好了。太过频繁或许是种困扰，她希望她能成为让他轻松舒适的存在，她爱上他的过程，也是如此。

　　此时俞星绎正低着头用机油擦洗枪身。江月栖有些失神，在曾经的时空里，俞星绎也总是这样注视着自己吗？

　　现在自己也开始承担患得患失的角色了。

　　俞星绎的动作顿了顿。

　　“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俞星绎脱口而出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那首密码诗他已经解出，甚至因为演算时不小心被爷爷看到，被爷爷科普了一下这首密码诗背后的爱情隐喻——一段鲜为人知的数学家的浪漫。当年奶奶也是用这首诗向爷爷表达爱意，然后又被爸爸沿用，几乎成了他家祖传的表白方式……

　　江月栖从哪里知道这首鲜为人知的密码诗呢？她知不知道这首诗背后的含义呢？她……喜欢他吗？如果她喜欢他……该怎么办呢？

　　那他……喜欢她吗？

　　喜欢，似乎是一种更加危险的联结。

　　某个月光洒进窗台的夜里，少年第一次因为一些无法捕捉的情绪辗转反侧，甚至因为盯着窗外的月亮久了想到了名字里带着月的女孩，猛然从床上蹦起来去客厅连倒了三杯水喝完……

　　逻辑分析周围人的行为模式，从中得出固定规律。这是跟父亲在一起生活养成的思维习惯。俞星绎能察觉出女孩对他刻意的接近，以及对他超乎逻辑规律的了解。

　　一种新的模式的逻辑规律。无法建构行为模型，也没有可以沿用的规律。

　　有些问题像数学公式一样优美，却不像数学公式一样能够解出来。

　　“这样啊，那我等你哦。”撑着手抬头看窗外摇曳树叶的江月栖，偏头看向身边垂着眼睛的俞星绎，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游离。

　　江月栖想，现在我也在注视着你了，在你回头就能看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