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真相是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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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古艾丽娜带着五条悟来到私人诊疗所的时候，她的母亲还在为今天的最后一位病人做着咨询。
诊疗室的门还关着，大厅里只有一位年轻的男性助理在收拾着东西。看到老板的女儿带着人来了，她有点紧张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这位病人很着急吗？今天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
艾丽娜摆摆手：“不是，你准备下班就行。”
听到能下班的助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使劲瞅了一番女孩身边就算带着墨镜也挡不住英俊轮廓的帅哥，呆滞道：“上一个结束才过了一个月吧？这就又？”
“不是不是。”从小在英国长大见多识广的艾丽娜满脸死鱼：“他朋友吧，我妈咪的病人，男的，我本来想找个话头勾引他一下的，结果一提脸都变了……我根本就不在他赛道上，算了算了。”
助理闻言唉了一声：“虽然大古教授声名远播，但是她的钻研方向也不是性向纠正吧？……教授收到过专攻这方面的釜山教授的名片我找找……”
“爱情是不需要被纠正的OK？”这小子怎么好像聪明又不太聪明的样子，大古艾丽娜感觉自己跟这种学医了还这么古板守旧的日本人难以沟通，她摇摇头：“你别乱猜了，收拾完就下班吧。”
“唉好好好。”得到小老板首肯的助理东西收得飞快，捞起放在一边的挎包就准备跑路……但是跑路之前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声看不出表情的五条悟：“那个，釜山教授的名片真的不需……”
“你给我滚！”艾丽娜忍无可忍一脚把小助理踹出了大门。
小助理的鬼号响彻走廊，把刚刚咨询结束出来的中年女性吓了一跳。
“我们家宠物在外面撞到了头。”艾丽娜不好意思地朝着那位病人打哈哈：“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跟着出来的大古教授出来剜了女儿一眼，温柔地叮嘱病人不要想太多，吃完药晚上早点睡。一直把人送出大门，她才把目光放在了女儿身边的高个男性身上，看到这显眼的白毛和墨镜，波澜不惊地微笑。
“你好，是艾丽娜的朋友吗？”
“我是真宫暁的朋友。”
五条悟一分都不想浪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他曾经是你的病人吗？”
从医几十年，治疗过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的大古丽闻言愣了一下，虽然感觉是有点耳熟，但是这么报名字她一下也想不起来。
“妈咪你忘了吗？白良滨？你说的那个，超级会保养，二十几年没见，四十多岁看起来跟十多岁似的，那个。”大古艾丽娜出声给她妈打补丁。
什么四十多岁？他们在说什么？
他甚至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还没来得及嘲笑自己杯弓蛇影，就听见那位大古教授哦~了一声：“你是说小奏吗？”
突然听到关键词的五条悟憋住了开口，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怎么还会扯到真宫奏？还把暁当成了真宫奏？
现在真宫家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大部分都移民出国，一副要跟过去完全切割的态度。反而是五条悟，他执着地照着真宫暁有关的一切痕迹，真宫奏自然也不例外。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自己送到他的眼前。他语焉不详，想从这对母女的嘴里混一点这位早夭的神秘女人的信息。
“我不能随便把病人的病情告诉不相关的人，请问你跟真宫奏是什么关系？”
“儿子。”儿子的老公也是儿子，五条悟只思考了一瞬，说得毫无心理负担，掏出了自己的印章：“她改姓五条了。”
五条海斗还给真宫暁付过赡养费，当下真宫奏的便宜丈夫也算合理。
大古艾丽娜看到那个印章果然立刻就信了，没想到她以为的基佬竟然是父子关系……靠了，这也太会保养了，她一定要逮住这位真宫，哦不是，五条先生问问这到底怎么弄的。她不贪心，只要三十五岁的时候还能像现在一样漂亮就满足了。
于是她立刻开口道：“唉那不正好带着他来复诊嘛，有家属在，很多医嘱也可以两个人一起记和监督。”
大古教授在边上点点头。
“来不了了。”五条悟控制住自己焦躁的呼吸：“她在前年的五月六号，男孩节的后一天去世了。”
很奇怪，好像是当成别人的事情，就能很轻易地说出来。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的大古母女齐齐愣住了。
“那不是……”那次见面的半年之后就？大古艾丽娜刚想开口，就被母亲打断了：“你先回家。”
“什么？”女孩的表情还凝滞在震惊里，在看到母亲的表情，也算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只点点头：“那我晚饭自己外面吃。”
等到艾丽娜走远了，大古教授才过去关上了门，眼里依旧有着不可置信：“死了？自杀还是他杀？”
听到这个问句的五条悟立刻皱起了眉头：“你知道什么？”
虽然他说的是暁，但是在大古丽的眼里，死的人是她的病人真宫奏。按真宫雅雅的说法，她在死前数年便因为红月的力量而日渐沉疴重病缠身，最终为了封印红月力竭而亡。如果按她死于红月之手也能算得上他杀……
但是连她的葬礼也跟……一样办得极简单隐秘，大古丽这个非术师的医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在她的推测死因里，为什么还会有自杀这个选项？
“……”知道自己因为震惊而一时说错话的大古丽表情僵了一瞬：“既然你是小奏的儿子，那你就应该知道自己有个叫雅雅的姨母吧，详细的事情你可以问她。”
“问不了，她出国了。”
“啊？”
“妈妈……去世之后她带着整个真宫家去了美国，现在很难联系。”五条悟低声说：“姨母现在估计也不愿意听见我的声音。”
这两个称谓叫得相当顺口，大古丽看他的怀疑眼神都淡了一些，但还是摇摇头：“抱歉，这关乎我的职业操守，就算人已经去世了，如果你不能明确拿出和小奏有关的身份证明，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都给你们看了印章……”
“那只是证明了你真的姓五条。”大古丽双手抱胸笑了笑：“但是没有证明小奏是不是真的嫁进了五条家，真的和你有关。”
眼尾布满细纹的中年女性朝他笑了笑：“小朋友，这种语言陷阱耍耍我女儿还行。”
“你说笑了，我没有想要耍你们的意思。”他也算是明白，他这点糟烂的的套话水平连暁都忽悠不了，何况是更擅长于察言观色的心理学者。
五条悟眼睛扫到茶几上的兔子摆件，突然灵光一现：“遗嘱可以吗？我是她的唯一遗产继承人，这个证明够不够？”
大古丽略微一思忖：“可以。”
“我现在就回去拿。”
他拿着东西一来一回可能花了还不到三分钟，五条悟拿着文件袋重新出现在诊疗室的时候大古丽重新灌的水都还没烧开。
大古丽愣愣地拆开，看到里面签字的遗嘱和驾照：“御城季夏？”
“因为一些原因，改了名字。”
五条悟看着她连对着驾照上的一寸照都没认出来不是同一个人还在纳闷，对方就已经检查完毕把东西换给了他。
“我听你称呼小奏为‘她’，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男人？”
他把文件重新收纳会牛皮文件袋里的动作一下子卡在那里，好像机器突然故障了似的：“你说谁？”
“小奏，真宫奏。”大古丽把烧开了的水倒进茶杯里，冲泡出了一杯橘红色的液体递过来：“不对啊，那天他不是穿着男装吗？你不会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吧？”
“他女装的原因涉及真宫家上一代的密辛，我不便细说。简单来讲就是上一代的原配不能允许有能跟她女儿抢继承权的男性后代，小奏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就一直当女孩养。”
“给他穿女装，学女红，学一切女孩要学的知识和举止，但是私下里又不希望他忘记自己是男性，要随时做好重新成为男人的准备。那么小的，正在三观养成的重要时刻，小奏被他妈人为搞得出现了性别认知障碍，因为压力过大，后续甚至出现了人格分裂和妄想的部分症状。”
“从分不清楚自己的性别，到说自己有看见过去和未来自己的能力，自己转生了好多好多次，当过男的也当过女的，身边一直有一只男性的幽灵朋友，甚至这个幽灵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受到了这些记忆的影响，是什么……呃。”大古丽皱着眉头努力思考：“哦对，好像是他是说，之前的某一世，曾经和一位跟这个幽灵相近特征的人类男性结过婚，嗯，导致了他现在对这位幽灵先生情根深种。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就……”
“特别是他看到了自己的确看到自己和那个幽灵成为情侣的未来之后，他就更难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情绪，他自己和那位幽灵先生对此都感觉到相当困扰。”
“等等等等。”五条悟感觉到自己的脑神经好像在打结：“他把红月……我是说，那个幽灵当做自己前世丈夫的替身？”
“可以这么理解。”大古丽捏捏自己的眉心：“好像那个幽灵先生，似乎钟情的也是他最初的那个转世……说实在的，那时候我刚刚结束实习没多久，还是第一次遇见有这么设定复杂完整剧情的……病例。。”
她把红月当成真宫奏的幻觉了……非咒术师得出这种诊断，似乎也合理。
不对，既然真宫奏是男性，那暁是怎么来的？既然两个人相似到这种地步，毫无疑问绝对是亲的。五条悟心里刚刚还在吐槽这俩谈恋爱的设定太多了，心眼一栋又觉得不对。
那这个儿子是怎么来的？红月计算能死人复活总不能还能让男人生子吧……
此时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来到了诊疗所，大古丽看到有病人拜访，便对五条悟说：“当年我还年轻，怕诊断有误，前期治疗的时候小奏同意了诊疗录像，我都找出来了，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我要开始工作了，休息室里也有放映机，当然如果你要拿走的话，就把边上的文件签了。”
是一份亲属病例调取申请书。
他签了字盖了章，但是依旧选择在休息室里先看一遍。
装在纸袋里的卡带足足有六盒，如果是一般模式摄录的话也起码有六个小时，这还是前期治疗——
他把录像带塞进录像机里的时候还是抱着从岳母的八卦力能不能找点老婆的相关线索的心情。
让我瞅瞅，你们上一代这么多BUFF到底在玩什么PLAY。
直到屏幕里的女孩，露出跟暁别无二致的五官，说出自己实际是男性的刹那。
他毫无停歇地把这六个小时的诊疗录像从头到尾看完了，加上倒带、一遍遍重复的时间，等到电施回归待机蓝屏，已经漫天晚星。
期间大古丽数次结束问诊，问他需不需要用餐都被拒绝了。待病人全部离开，她便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椅上，等着五条悟看完来找她。
那不是暁。
五条悟把录像里这个和暁一模一样，但是穿着女装的真宫奏一些特定的片段重复了数遍，从观察他的小动作、说话的习惯和语调包括眼神，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就这十句里起码有一句‘都是我的错’的说话习惯，他都不能想象能从暁的嘴里出来。
除了那些被刻意教授出来的女性举止，比起暁这个没事就喜欢直勾勾地盯着别人释放精神压迫的坏习惯，这位奏……先生因为性别认知似乎表现得要自卑和焦虑得多。
嗯，还是他的暁比较可爱。
而在这六个小时的录像中，真宫奏所谓‘转世’的人格也短暂地出现了两位，其中一位是个被渣男丈夫抛弃了的女人，另一位似乎是个僧人。
三个人格的性格大相径庭，唯一的共同点是女人和真宫奏嘴里都在念叨着红月。
僧人问了大古丽几句民众是否康健，世界是否和平之类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神情满足地下线了。
只不过……他越是仔细观察就越是感觉到奇怪。
这个录像带保存完好，像素也比较高，能看得很清楚，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个脸蛋就是暁的缩印……这样说也许不太对，就算真宫奏和暁不是母子而是父子……两个人也太像了吧？
先不说这个孩子出来的，像到仿佛母亲的基因就没参与进DNA整合程序里一样。
等到连夜宵都吃完了的大古丽敲敲休息室的门。
“大古教授，我有一个问题。”五条悟抛出那个他思考了多时的疑问：“你们已经二十多年未见，你为什么一下就认出在我身边的是他呢，而且他看起来这么年轻，你为什么不会觉得是奏先生的弟弟或者后代呢？”
“一开始我没认出来，就是试探着叫叫，他没应我真的以为认错了。”大古丽摇摇头：“只是他晚上又来找我了，接我的茶杯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手。”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十指对着五条悟轻轻勾了勾：“你看第一指节。”
五条悟也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又看看她：“什么？”
“一般人除了大拇指，第一指节大多都是一条缝，且小拇指和无名指的第一指节线等高，但是小奏不一样。”
五条悟马上回忆自己攥了这么久的小手哪里跟常人不一样。
“他的两只小拇指都比无名指的第一指节要短半公分左右而且。”她用左手指了指右手无名指的第一指节：“他的右手无名指上这道缝是两条，两条完全平行，第二道正好和小拇指齐平。”
“我先发现了那两道缝，基本就确定是同一个人了，他不认得我，估计又是新的人格。小拇指我在送他上叫救护车的时候把他的手指抻直了特地看了一眼。”
大古丽把有些松散了的头发放下来，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想问他到底怎么保养，四十来岁看起来还跟初中生似的。”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朝五条悟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挺好的，他的愿望实现了。”
“什么？”他的脑袋还在处理接收到的，复杂的，难以理解的讯息，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
“在年轻貌美的时候体面地死去……让真正爱自己的人痛彻心扉。”大古丽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意有所指地望着面前带着墨镜都能看出来神情激荡的白发少年。
“就像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真相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