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不必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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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这辈子应该会过得很辛苦。
虽然这一世应该会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终点……艾莱尔直起腰，缓缓闭上眼。
年轻的僧侣被被在熊熊烈火里，周围是群情激奋大吼着要烧死这个妖僧的无数暴民。僧侣一开始试图解释，但是发现解释不通之后就选择了放弃，任由这些前几天还在他的治疗下与疾病抗争的病患面目狰狞地把他架在了柴火之上。
艾莱尔明明一挥手就能杀光这些虫豸，现在却被金刚杵形成薄薄结界挡在了外面。
僧侣念了一声佛号：“暁，你若还将我视作阿呼，是你唯一的挚友，便不要伤害他们。”
还有几分钟就要变成烤秃驴的人还在担心要把他搞死的凶手唉？
看到火把都要打个激灵的艾莱尔试图撕开结界先把光头从柴火堆上拎下来，这些人杀不杀令算。
金刚杵的中间分出两道光，把艾莱尔的脚背钉在地上。僧侣表情恬淡：“贫僧作恶良多，天命如此。”
“连鸡蛋都不吃，你有什么恶？”艾莱尔挣了一下竟然没挣开，他在这个世界带了这么久，除了千年以前有段时间算是有个需要他做跟踪狂的稳定厨娘，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补充灵子了。
连这种弱鸡结界也能控住他。这秃驴只要一开口，自己就想把他嘴缝上。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了，他甚至真的能闻到类似熟肉的香气。令他迅速回想起了当初在瀞灵庭里他差点变成烤鸟的过去，骨头爪子都在颤抖。
“你是我的恶。”僧侣的皮肤在火焰里一寸寸焦化：“我无法求你杀人偿命，只能为你诵了三千遍佛经，只希望能减轻罪恶，待你轮回时，不必下那十八层地狱。”
艾莱尔心说虚圈有地狱的直通通道，我去地狱的次数比去瀞灵庭的次数还多。
僧侣松开紧紧攥住的拳头，洁白的骨戒从里面滑落出来，掉进燃烧的火焰里：“我做了一切能为你做的，所以，让我自由——”
僧侣的轮廓被淹没在灼热的火焰之中，他似乎能感觉到那种炽热在掀开他的皮肤。
一个激灵醒来，男孩在无数的嘘声中双目含泪，在一次次失败中，眼神逐渐心如死灰。
风雨飘摇的潮败木屋里，沉疴满身气若游丝的老者用枯得看起来比他的骨爪还要干瘦的手指抓住了他钢皮的下摆：“红月，我不甘心——”
在正午的阳光里，男孩皱紧眉头一次次从巨大的咒阵里，试图能呼唤出强大的咒灵成为自己的臂助。
一路左迁被贬，妻离子散早已看不出年轻时神采飞扬的老人，浑浊的双目满是比他眼睛还要鲜红的血丝：“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我要让陛下看到看清那卑鄙小人乱臣贼子——”
他摸摸老者脸上的皱纹，平静地宣判：“你的身体要不行了，人类没有肉身活不下去的，阿呼。”
老者一顿，喉咙里发出风箱似的的声音：“那你有没有办法？有没有！我还想活！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不该死在这里！”
死神倒是有义骸技术，可以获得另外人造的身体在现世活动，不过这种高科技他必然是不会的不过……
“没有肉身，就弄新的肉身！”老人年过半百，思路却十分清晰，他找到了艾莱尔这句话的重点，大声说：“只要有新的身体——”他有些耷拉的眼睛眸光一闪：“转世重生？转世重生！”他努力用手肘从艾莱尔身上撑起来，希冀地看着他：“你有办法的，对吧？”
这个的确是有的，艾莱尔想了想，反正都这个时候了，他也不心疼，直接伸手掰下来面具上的一只角，用骨爪随意地搓了搓，搓出一个类似于戒指的造型：“这个世界的人类死后灵魂消散重组的速度很快——用这个你可以把自己的灵魂聚拢保存，到时候你可以自己挑挑，消灭生魂夺舍对你们来说不太简单，你可以直接找怀胎五个月以上孕妇……”
阿呼颤颤巍巍地接过戒指：“我？”
他点点头。
“你不帮我了吗？”老人有些惊恐，好像抓住最后的稻草似的伸手抓他的头发：“宣来子跑了，阿视没了，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艾莱尔被抓得脑袋一歪，然后捏着老人的手腕揪出来自己的头发：“不是，我只是准备分解，哦，就是自杀。”这事他十几年前，阿呼的大儿子快成年的时候自己就提过一次，也说过原因，也说了就算‘自杀’了也不会真的消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呼发了比发现宣来子疑是跟他出轨的场景更大的火，直接气得把艾莱尔赶了出去，过了好多年才让回来。
四只手臂的诅咒师嘲笑他：“你怎么跟条狗似的。”
偷偷摸摸跟着他大肆杀戮的屁股后面吃了十几餐的艾莱尔没反驳，他没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只是在那群咒术师聚集起来准备联合狩猎他的时候，随手给那群人类指了个方向。
他看着老人充满血丝的眼睛，耐心地解释：“我等太久了，等不到我的同伴发现我消失……我只能让我自己发现。”
他不为人知的，另外的两个分身常年在虚圈深处沉睡，他在断界遇袭，穿越，两个分身都没收到信号，记忆也都没有同步，如果没有足够的刺激，虽然有可能自己醒来，但是那也不知道要多久以后，他甚至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比。
虚圈的分身可能十年二十年醒来，但是如果比率很大，他要等成千上万年呢……他已经等了三百年了。被世界排斥，不可接触，不可改变，甚至无法沉睡。虽然阿呼的契约令他在这十几年里短暂地被接受了。能被看到，能被交流，还能去吸收死人的魂灵……
但是这个效果是永久的吗？就算阿呼转世重生，契约还能再次顺利结成吗？
他受够了，他不想赌。
三百年里被关在那个无法被破坏，不见天日的小仓库里，连视野都被局限在这小小的十几坪里。没人说话，没人听见，没人知道。
自己以前话很多，喜欢喝妮莉艾露的从属官一起唱歌，扰虚扰到拜勒岗向蓝染大人抗议。
喜欢去第八宫和萨尔阿波罗一起吃他从属官做的小苹果。他还喜欢蹲在现世的监控器前，和他自以为的死神好朋友市丸银一起聊天打屁。
那三百年里他只能对着房梁说话，对着飘进来的雨滴说话，对着墙角的蜘蛛说话。他试图再分出一个分身断开思考连接可以左右互搏，但是他最多只能只能做到伸出两只手互相配音。
然后太久太久了，久他快忘了怎么说话，只剩下不知时日的发呆。
也就渐渐不太爱说话了。
这种记忆，就算没有了也没有损失。
“我会陪你到最后一瞬。”他拨开老人乱糟糟的白发，托着他的上半身放回自己的怀里：“算我们的善终。”
男孩因为超负荷调动自身的咒力，全身青筋暴起，整张小脸涨得通红。他浅淡的嘴唇默默念叨着什么，像是自我鼓励，又像是在向神明祈求。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求求了，求求了，给我力量吧。”
听完他这句话老人如同浑泥般的眼珠突然爆射出精光，干枯的手指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掐住了他的喉咙。
“我不许……我不许！”嘶哑粗涩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呼吸：“凭什么你想忘记就忘记？这五十年对你算什么？！”
鲜血和眼泪从男孩的眼眶里缓缓流出来。
“我算什么？我们算什么？”阿呼大吼着，声带好像被撕裂了。
‘谁都好，谁都好，帮帮我。让我变得更强，让爸爸看见我。’男孩伸出的双手微微颤抖：“请听见我的声音吧——”
“我要你！我要你！”老人的手抓着他脖子的指甲都开始崩裂，另一只手的血缓缓渗进骨戒里：“我要你成为我的刀！我的剑！我的盾牌！我要你守护我生生世世！”
咒阵终于发出了比之强更强盛的光芒，但是又很快熄灭，男孩的眼里的希望仿佛被吹灭的火光，他脱力地跪了下来。
“求求……”
真宫奏的手指碰到了地面粗糙的颗粒。
他完蛋了。
虽然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如果不做咒术师，如果再外面，他说不定也能有一个不错的未来。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契约一次次失败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帮不上妈妈了，爸爸更再也看不见他，他要这么一辈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活下去，像一个透明人——
雅雅教了他收服强大咒灵的‘魔力咒语’，可是他连高级一点的咒灵都叫不出来。
周围这么多人在看他，这么多人，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是个……
“废物。”
头顶突然被阴影覆盖，清冽的男声好像在嘲讽，又似乎并没有语气。他茫然地抬头，只是反射着阳光的金发似乎被光源还要亮。
一身白衣，头顶双角的俊美青年猩红的眼睛微眯着，半弯着腰看他似乎在像看什么垃圾。
青年伸出白骨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最后一次选择。”
“你要力量？”
“还是自由？”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不必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