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姊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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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江本昊意料的是，自己并没有受到多少来自赵云兰的阻拦。
倒不是说她之前那些惊恐、崩溃、咒骂、祈祷，和说出“砸锅卖铁也要治”时的坚定就都是假的了。
作为一个女人，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而已，不管他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自己的儿子。
而当这个人选确定之后，另一个哪怕同样贵为男性，也要为他处处让步了。
就像以前一样。
江一义抽出皮带，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江本昊背上的时候，赵云兰再心疼也没有阻拦过。
不管江本昊是否真的做了什么，能让江一义喊出“把我里里外外的脸都丢尽了！”的事。
比如小学时的一次数学计算小测没有拿到满分，英语单词默写错了一个单词。
比如明明之前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上了初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却只排在班级下游。
之后不仅没进反而直线后退，第二学期就掉出了重点班，一直落到年级中段，泯然众人。
为了能让他上一所好高中，父母到处卑躬屈膝地卖笑送礼托关系，最后还花了整整十万块钱的择校费。
他却不学好，早早地迷上了男女那点事儿，偷拿家里的钱，买黄碟藏着看。
晚上翻墙去网吧通宵打游戏，上课睡觉被老师请家长。
开始明目张胆地逃课。
还手！
学他姐玩出走那一套！灰溜溜地回来了吧！离了这个家你们根本不能活！
高考成绩全校倒数，百分之八十五的同学都上了本科，就他只拿了个大专的分。
特别是和他同年考试的表弟，江玉家的小儿子，超常发挥，上了个挺有名的大学。
复读时和女生在学校里追求刺激被教导主任发现，通报批评勒令退学。
年纪轻轻的下边就不行了，没法儿给江申豪多添几个弟弟彼此扶持相互依靠。
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孩子都有了还能让她跟人跑了。
这真是他们老江家多少年来独一份儿，简直奇耻大辱！
至今找不到工作，干啥啥不行，看着就叫人冒火！
——或者只是又一次的单纯的突如其来的情绪宣泄而已。
赵云兰和江本昊达成了共识。
但是谁也说不出“我们不治了”这句话。
赵云兰是因为还有和江一义的三十年的夫妻感情在。
而且反正以后出钱的是江若和江芷，能多治一天是一天，她也算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了。
江本昊则是怕落亲戚的口舌，最近伯家叔家姑家都关注着他们呢。
这么大的病，到时候没住几天院就出来了，一看就是家属心疼钱不愿意给治了，被人知道了是要戳着脊梁骨骂的。
江本昊只能等，一天比一天不耐烦。
他实在是太想摆脱这个沉重的大包袱了。
要不是怕亲戚说他不孝顺，他甚至连过来看都不想看一眼，全交给他妈跟两个妹就完了。
终于，医生查房时主动提出了“再在这边住着作用也不大”。
江本昊顿时眼睛都亮了，装模作样地听完各种注意事项就去办手续了。
两个小时不到，一行人就提着大包小包出了医院大门。
江一义和他的救护床被抬上了江若开来的面包车。
“把你爹送到康复中心那边儿去。”
“医生说的用什么药，做什么按摩、针灸，都给办好他。”
“你俩要是不愿意花这个钱，就商量着一个人几个月，带回去自己照顾。”
“正好都是学这个的，我跟本昊也放心。”
“我和本昊得先回去，还不知道请的保姆是怎么照顾的你们侄儿呢！”
说完，赵云兰关上车后厢门，坐上江本昊叫来的出租就跑了。
江芷见势不妙，叫声“哎呦！我刚收到消息得去趟建材城那边！”也溜了。
独剩下江若一个人扶车站着，只感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其实赵云兰和江本昊每天晚上都会回趟家看眼江申豪，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若自己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急着回家，她身上一老两小哪个不是更急需人照料的？
她甚至连保姆护工都请不到！
城里的都不愿意往农村去。乡里的本来数量就少，再加上最近出生的孩子又多，都已经接着伺候月子的活儿了。哪怕江若一再加钱，她们也不愿意跳槽过来，很是注重名声的。
最后江若只能麻烦邻居大婶，对方跟她关系不错，答应得挺好，就是这样她也给塞了五百块钱。
然而时间一长，仍然是场灾难，不管对谁来说。
江若上次回去就被话里话外地说了好久，再给钱也不要了，只说这活儿太累她做不了。
江若只能又跑去其他家，求爷爷告奶奶地又是给钱又是鞠躬，这才换来几家阿婆轮流照看。
她是肯定要尽快回去的。
本来弃老遗小地跑来照顾这么多天，已经成为村里近期的聊天热点话题了。
幸而好歹是自己父亲，又一度生命垂危，所以还能说得过去。
但是江一礼绝对不能跟她一起回去。
她一个当闺女的，还是有亲哥的那种，现在把人带到夫家，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怕是三分钟后村头村尾就要传遍，她是个多么“优秀”的“大孝女”了。
到时候连武和爸爸肯定要被叔伯们打电话知会一声，不知道听到时会有多生气……
不行！必须瞒着他俩！赶快自己解决！
那就只能把江一义送到康复中心了。
可是暂且不提高压氧舱、肌电治疗这种贵到按次计费的项目。
只把最基础的床位费、护工费、医药费和三餐水钱加在一起，一个月就少则六千多则一万了，江若根本负担不起。
还有她之前在医院里交了那么多钱的事，现在家里存款只有十二万了，而肖连武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呢……
江若急得直拿手锤头，啪啪地响，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没想到还真叫她给敲明白了！
这些钱不应该由她一个人来承担……
——到这一步思路还是对的，之后就急转弯似的离谱了起来。
妈是长辈，说什么做什么孩子都不能置喙。
哥是独子，平时就得全天候地伺候爸妈，这可比只出钱的牺牲大多了。
而她们四个女儿，应该平均分担爸之前在医院和以后在康复中心的开销！
三十八万减去七万，三十一万，再除以四，每个人都给七万七千五就行了！
她现在先垫付，之后马上就去找她们要回来。
这样连武那边也能交代过去了。
江若给自己找了一条出路，松了口气，感觉心悸都平复了。
她一点儿也没去想，关于实现这个完美结果的可能性。
大概是即天真地觉得姐妹们都是好人，又不敢去做那个最差下场的心理准备吧。
江笙开了四十分钟的车，把江一义拉到了一所公立康复中心。
老旧的建筑里，病床紧挨着，环境不大好。
江若只是刚走进去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把爸留在这种地方，她真怕他气得跳起来扇她一巴掌。
幸好也不用江若做出选择，这里已经没有空床位了，甚至等待名额都已经排到九百号开外了，在江一义老死之前基本都没有住进来的希望。
江若只能咨询了几家私立康复会所，他们倒是都有空床，但是价格都在一月一万以上。
江若订了个最便宜的会所里的最便宜的基础套餐，匆匆办了入住。
江一义这时正好精神了一些，嗯嗯哼哼地乱动。
江若不敢看他，仿佛幻听到了他的大骂，质问自己供她吃供她喝养她这么大，现在有难却只换来这般待遇？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江若终于得以回到了家，肖诗涛看见心心念念的妈妈简直哭得不要再可怜了。
她自己的眼泪也刷地就下来了，一边道歉一边赶紧把孩子抱起来亲着哄着。
之后就是提点儿东西去帮忙的人家里道谢，回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江若哄睡了哭累了的肖诗涛，然后赶紧趁着这段空闲给婆婆擦洗按摩。
肖诗琪躺在奶奶旁边，她天生就乖，醒了也不哭，躺那儿自己玩玩手玩玩脚。
但是肚子饿了不行，娃娃受不了，哇哇地掉起眼泪来。
“来了来了，别哭了，跟叫魂似的。”
江若这才想起来她，紧扒了两口饭到嘴里，嚼着去冲奶粉。
这么一通折腾，她身上的母乳也没了，正好断掉，省得长牙后咬得疼。
小丫头一含到奶嘴就不哭了，含着泡泡泪咕嘟咕嘟地大口喝。
孩童的愁虑总是过得很快，但是大人不行。
晚上，江若拿出了手机。
她选择先联系江芷。
大概是觉得，在胞姐离家八年，大姐出走两年之后，作为唯二还跟父母联系着的姐妹，关系自然而然地亲近了一些。
再加上她之前在医院时也给爸交过五万块钱的费用，显然是不排斥的。而且现在只需要再给三万零五百就好了，比另外两个人的直接八万多块钱好听很多。
江芷要是知道了，大概会嘲笑江若自作多情得厉害。
江芷鄙弃江葇，觉得她蠢不可言，反抗都不知道找对方法，最后弄得头破血流浑身狼狈。
江芷嫉恨江笙，觉得她尽会出风头，如果这个人不存在的话，家里相貌、成绩最出色的人就是自己了！
至于江若？不值一提。
只是个好用的工具人而已，出了什么麻烦就推她出去挡着，遇到什么问题就叫她过来帮忙。用得顺手，但是哪天丢了也不可惜。
以及之前那些钱。
她难道以为自己是看在她的面儿上才交的吗？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比妈的脸儿都大了？不知好歹！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姊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