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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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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林烟骗出来绑架的人竟然就是乐阳府尹,只见这位略带迂腐气质的男人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林烟。
“果然是你!”府尹向前走了两步,指着林烟道,“李春桃,自那天在街上碰见你妖言惑众,你就一直在跟本官对着干。”
林烟有点不高兴,反问道:“府尹大人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妖言惑众吗?”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府尹揣着手,漠然看着林烟,“我说宋挥怎么着了魔似的派人进城,原来是受了你的蛊惑,看来当初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丝毫没让你学会老实听话。”
林烟不禁好笑,问道:“老实听话?府尹大人强行封城,是要我们老实听话地等死吗?”
听得这话,府尹眉毛一竖,理直气壮地说道:“城里瘟疫肆虐,不封城,难道让他们跑出来祸害更多的城镇吗?”
“封城当然能控制瘟疫传播,可是府尹大人为何不给城里百姓提供粮食衣物?如今瘟疫已经有了医治的方剂,可是百姓却饥寒交迫、断粮断水,府尹大人身为父母官,难道忍心看着无辜百姓相继饿死吗?”
“你说有方剂有方剂吗?这瘟疫来势汹汹,谁能保证疫病能被彻底消灭?”
“可是照府尹大人的做法,乐阳到最后还能剩下什么?您作为乐阳府尹,真的能高枕无忧、安稳做你的官吗?”
府尹闻言目光一沉,眼中闪过狠厉,走到林烟面前说道:“本官怎样,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说三道四。”
林烟趁着刚才说话的时间,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悄悄将绑着她的绳子割断,此时看着府尹走近,猛然挣开绳子,一扬手冲着府尹洒出一把龙盘狼毒粉末。
一介文官的府尹可不像那些士兵一样进退灵活,当即被毒粉扑了满面,一个喷嚏还没打完,就变成了哀嚎,跪在地上不住呻吟,两只手一会儿捂着头脸、一会儿捂着喉咙、一会儿捂着肚子。
“府尹大人!”士兵高声叫着冲过来。
林烟当即又是两把毒粉洒出去,同时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喊:“剧毒毒粉,吸入即亡!小心了!”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掩住口鼻,可挡不住龙盘狼毒毒性太强,几乎一接触就感到有些不适,当即四下散开,到处找水清洗,然后才慌慌张张去看府尹。
林烟一路狂奔,直接跑回营地,抬头看见宋挥正带着人走过来,当即大喊一声提辖大人,梨花带雨地朝他跑了过去。
宋挥看见她也是一惊。
“提辖大人救命啊,府尹大人要杀我!”林烟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岂料她刚碰到宋挥衣袖,宋挥猛地一翻手,铁箍似的大手攥住了林烟的手腕。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自己跑过来了,正好,来看看这些人是谁。”宋挥拉着林烟走向最近的演武场,挥手斥退训练的士兵。
只见几个身穿素白里衣的士兵被人抬了过来,林烟凝目一瞧,当即心中咯噔一下。
“辛儿。”宋挥低沉的声音响起,手里拿着一个士兵的腰牌把玩着,上面王辛的名字赫然撞入林烟的眼睛,宋挥的语气里带着危险的意味,“你这是有多瞧不上我,连名字都懒得编了,李春桃。”
“大人。”林烟转头看向宋挥,目光真挚又诚恳,“我们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不然乐阳百姓真的没有活路了。”
宋挥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捏住林烟的脸,拇指在她的唇瓣上蹭着,说道:“可我派出去的人说,乐阳城里一片大好,得疫病的人越来越少,百姓安稳小康,再有一段日子,就能解封了。”
“不可能!”
林烟大声说道,正要反驳,却被宋挥拉着手腕猛然一拽,踉跄着被他拽到身侧。
“叮”的一声脆响。
一支羽箭被宋挥打落在地。
“宋提辖,这个李春天在乐阳城里的时候便妖言惑众、扰乱民心,现如今打伤你的士兵,混到你身边,定是有什么不好的图谋,我还是劝你早点处理了她为好,免得受其所害。”
林烟转头望去,只见府尹由方才的方脸士兵扶着走过来,而其他的士兵却不见踪影。
“我并没有打伤他们,提辖大人,那只是一种高强度的蒙汗药,让他们睡上几天而已。”林烟分辩道。
“如何处置她,我自有打算,不劳府尹费心。”宋挥看着府尹冷声说道。
“宋挥,你不会不知道,她是吃准了你爱女人的性子才来靠近你的吧?”许是被龙盘狼毒伤到喉咙,府尹的声音异常嘶哑,几句话说得十分艰难。
“提辖大人,我来找你纯粹是因为知道你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不会与府尹同流合污。”林烟急忙插口说道,“请大人相信我,你派去乐阳探查的士兵很可能是被府尹收买了,他刚刚还派了几个士兵来杀我!”
这话令宋挥有些意外,看着林烟的眼神有一丝犹疑。
“臭丫头又在挑拨离间、妖言惑众。”府尹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通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毒粉逼的,他指着林烟,对身旁的方脸士兵说道,“此女祸害无穷,当就地斩杀!”
方脸士兵得了命令,当即抱拳对宋挥说了一句:“大人,小的冒犯了。”然后就拔刀冲着林烟砍过来。
林烟被宋挥攥着手腕,辗转腾挪十分受限,若不是宋挥替她挡了几下,她恐怕真得血溅当场。
正思索着怎么才能脱身,忽听一阵破空声传来,一把军刀刺破空气,穿过宋挥和方脸士兵交手的空隙,带起一股罡风,瞬间将战在一起的林烟、宋挥和方脸士兵分开,然后“噗”的一声插入地面,刀柄兀自震颤不已。
宋挥一连后退了五六步,力度一时没控制好,将脚下石头踩成齑粉,才稳住了身形。
那方脸士兵就更狼狈了些,后退之势太过蛮横,直接撞断了一棵枯树,跌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林烟同样跌跌撞撞后退,做好了摔个七荤八素的心理准备,后背却突然撞进了一个厚实的胸怀,被身后人顺势环着一带,无声无息卸去了后退之势。
“小陈将军!”林烟看见把自己解救出来的陈意,又惊又喜,再回头一看,便见陈牢头正提步走过来,当即热泪盈眶地打招呼,“陈大人,你们来了!”
陈牢头点头回应,走上来站在陈意和林烟身侧。
“陈意将军。”宋挥看见陈意,脸色有些难看,余光瞥了一下周围,声音中带了警惕,缓声问道,“你不是在西北军营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陈某乃乐阳人士,回乡探亲乃是常情,只是没想到,这一来竟差点走不了了。”陈意的目光在府尹和宋挥的脸上来回游移,语带嘲讽。
府尹倒没顾上他的话,却是盯着陈牢头大骂道:“陈泽,你这犯上作乱的叛徒,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来人!来人!快把这叛徒抓起来!”
听着府尹的话,周围士兵纹丝不动,都望向宋挥等待命令。
陈牢头不理会府尹,对宋挥说道:“宋提辖,你身边的下属已经被府尹收买,乐阳城里此时水深火热,请宋提辖开城门供给百姓粮食物资。”
“你胡说,信口雌黄,乐阳城里到处都是得瘟疫的人,一开门他们全都跑出来了,到时候周围所有的城镇都得跟着倒霉,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府尹声嘶力竭地吼道。
宋挥本就心思直爽,此时听着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他满脸疑惑,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话,站在原地踌躇,既没有下令抓人,也没有下令解封乐阳。
“提辖大人。”林烟看出他的犹豫,高声说道,“请提辖大人擦亮眼睛,看清楚真相,您不仅被人利用,还被人甩锅推责,若是就这样下去,您的仕途、您的身家性命就完了!”
这话让宋挥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他愣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烟便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新任府尹在乐阳任期满后,便可以进入六部任职了,换句话说,乐阳便是他进入六部的最后一哆嗦。所以瘟疫刚刚起来的时候,府尹一味打压消息,拒不承认这是瘟疫,后来疫病全面爆发,府尹下令将得病的人集中圈禁至死。府尹做这一切都是想让乐阳维持一个无灾无病的虚假表象,只消撑过任期这段时间,他便能入京高升、享受荣华富贵了,根本不用管乐阳最后会怎么样。”
“你胡说,我是为着把影响降到最低,避免恐慌和暴乱。”
“你分明是为了把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林烟继续揭穿府尹的阴谋,“陈大人带人救出被圈禁的百姓,疫病的情况超出你的控制,府尹便连夜逃走,骗得提辖大人带兵来封城,却不给百姓提供粮食物资,就是想把知道真相的乐阳百姓们都困死、饿死。”
府尹闻言哈哈笑了几声,指着林烟道:“无知黄毛小儿,我身为乐阳父母官,把乐阳百姓都逼死,这罪责滔天,我岂会这般自毁前程?”
林烟朗声说道:“所以你哄骗提辖大人带人来封城啊!疫病是瞒不住了,朝廷早晚会知道你办事不力,所以你索性把事情做绝,灭了所有百姓的口,到时候直接把罪责往提辖大人身上一推就是了,反正封城的是他,你一介文官,又是新官上任不久,想要有所作为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乐阳变成死城,说不准到时候,第一封检举信还是出自你手。府尹大人,你是不是这样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