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不止渴》谢明望

40、以身相许？

　　“我做饭呢，自己擦！”随然话是这么说，但陈路安还是停下手头的动作，去给赵律擦头发。
　　头发擦到半湿，赵律就没继续了。
　　陈路安坐在桌边，在赵律面前，抓住他的衣领扯向自己，赵律眼中带着点嚣张不屑，将赵律一拽，二人鼻尖只隔着几根手指的距离，同时看向对方的嘴唇。
　　“赵律……”
　　赵律笑着揉了揉他脑袋，挑衅道：“我说你刚才，是跟谁狂呢？”
　　他猛地站起，抓着人要吻，却不真的亲上去，鼻尖亲昵地抵着，赵律的呼吸近在咫尺。
　　陈路安不回答，定定地看着他，隐忍道：“你别招我。”
　　赵律摊了摊手，一脸无辜：“谁招你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赵律尚不知大祸临头，还空出一只手，拍了拍陈路安的脸，故意笑着看向他。
　　亲吻像羽毛一样不断落在陈路安的嘴角，下巴，脖子，可就是不亲他的嘴，带着点故意而为之的意味。
　　陈路安抓着他手腕的手背青筋环绕，搂着赵律往前一带，气息粗重地亲上去。
　　他这会儿急地焦头烂额，本来只想温情一下，要怪就怪赵律不识时务。
　　迟到了个把月的亲吻眼见要在这时发生，陈路安屏住呼吸，既不甘愿赵律轻佻的撩拨，可又垂涎于这近在咫尺的人。
　　二人维持着贴在一起的姿势，赵律浑身的皮一紧，头一偏，错开陈路安吻过来的动作，茫然地别开眼睛。
　　他知道，玩脱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陈路安望着他，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裤子的纽扣，赵律往床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看他。
　　陈路安完完全全是头一次，他有点儿腾不出手，也说不出口。
　　赵律看乐了，故意往他脸上吐烟，说：“陈路安，别跟我这儿得寸进尺！”
　　陈路安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他心里颤着呢，但他真的想试试。
　　但他没吭声，直愣愣盯着赵律，这事儿让他有点儿懵，二十多年了，他从小到大跟人都冷冷淡淡，唯独赵律，怎么看怎么喜欢，甚至超乎寻常的渴望。
　　陈路安从小就被父母严格要求，一家人温馨牵手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候不懂事，以为所有人家里都是一样的，所以也不怎么觉得难过。
　　后来稍微大一点，他发现世界是不一样的，别的小朋友都很幸福，爸爸妈妈都很宠爱，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一点也不快乐。
　　渐渐的他就不怎么爱说话了，大家都以为是他性格难搞，陈路安也懒得解释。他会刻意去避免亲近的动作，因为亲近过后再离开的人，会让他更痛苦。
　　高中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他就更加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了，他强迫自己离人群远一些，再远一些……
　　即使后来被众人指责他精神失常，他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不是因为不痛苦，而是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做什么都会被否定，不是么？
　　既然一开始就料到了结局，又何必再做挣扎？
　　陈路安不难受吗？
　　他也难受的。
　　就像当初和他爸谈心的时候，他不想互诉衷肠吗？他想，毕竟他也是个人，他也有精神需求，但没有任何意义，不是么？
　　他的父亲抛弃了他，没有选择相信，而是选择了隐瞒真相。
　　有时候他会想，赵律就是一束光，照进了他昏暗的森林里，引领他窜开云雾，奔力前行。
　　他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那就是陈路安唯一的光。
　　陈路安想试试。
　　陈路安的脸离赵律越来越近，而赵律看似悠然地抽着烟，但实际上慌得一批。
　　从来没人这么对过他。
　　各方面的。
　　他遇见过对他好的人，但总是来了又走，很短暂，有时候甚至不纯粹，而他在陈路安身上见到过那种纯粹。
　　陈路安就像一把火，在赵律心上掠过，经久不息……
　　赵律把视线从陈路安的脸上移到眼睛，翘着嘴角一笑，亲了一下。
　　就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然后陈路安就疯了，摁着赵律的脖子压下去。
　　像是一个火把丢进了寸草不生的荒原，烧两人理智全无。
　　这把火是无源的，横空而起。
　　赵律被他扑得手一松，烟灰落在了陈路安悲伤，陈路安抖了一下，吓得他赶紧用手指碾灭。
　　手指被烟头烫得生疼，可他没空看，也没空想，他迎合着陈路安，疯狂而肆意……
　　赵律比陈路安清醒得多，他只轻笑着承受，然后给猛兽顺毛似的轻抚着陈路安的背。
　　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赵律在心里这么嘲笑陈路安，笑着笑着，心就根挣扎一样疼，他一遍遍的问自己，到这里了吗？
　　就只能到这里吗？
　　他觉得自己这心疼实在没有来由，人家逍遥日子过得比他好多了，哪儿用得着他心疼？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他从华聘停嘴里隐隐约约知道了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是来自他父亲的伤害，可陈路安为什么从未提及过呢？又要跟谁去说？
　　或者说，在陈路安心里无人可诉，那自己又占了个什么位置？
　　赵律心里发胀，把人抱得越来越紧。
　　他甚至有点儿害怕，自己人生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无端地带着一把火，在他的地盘“打家劫舍”。
　　“□□焚身”这四个字儿谁都会写，但并不是谁都体验过，赵律前二十七年没有，陈路安的二十三年更没有。
　　但在今晚，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
　　赵律被陈路安压在身下，任由陈路安在他身上作乱，吮吸他的嘴唇，啃咬他的脖颈，他都悉听尊便。
　　陈路安觉得这太不可思议，竟然有一个人会让他如此渴望，渴望一个吻，一个肌肤相亲，一个更深更血淋淋的相融。
　　赵律是个俗人，俗人就有俗人的七情六欲，被这样撩拨根本招架不住，他用烫手的拇指，从陈路安的脖颈划过胸膛，再到腰腹，凹凸不平的指腹引起了阵阵酥麻……
　　谁也没体会过这种感官上的刺激。
　　一碰到彼此，就像是他们两个人一样，火烧得更旺，陈路安贴着赵律的耳朵，说耳鬓厮磨也不过如此。
　　赵律本想骂他，最后却放弃。
　　自己来跟两个人来是天差地别，等完事已经是个把小时之后，赵律躺床上被亲地一度缺氧，压根儿不想动弹……
　　不得不感慨，年轻气盛就是好哇！
　　陈路安翻了个身，搂住赵律的脖子，大脑当机可几秒，等清醒了之后，他说了一句：“哥，我好爱你！”
　　赵律看着天花板没说话，不知道是没缓过神，还在想什么。
　　此时，陈路安还趴在赵律身上，贪恋地吻着他的脸，啄他的唇：“饭还吃吗？”
　　陈路安这话一说，赵律一愣，然后崩溃地骂了一句脏话，笑：“真他妈有意思，凉透了你也吃啊？”
　　陈路安没吭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律，眼神坚定而温柔，还夹杂着未了的情欲：“我们还没有做到最后，哥？”
　　赵律看他一眼，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后，他怂了。
　　再这么下去，迟早得精气人亡。
　　“你快闭嘴吧。”赵律微微起身，看向两人的下身，乱糟糟的，一塌糊涂，让赵律一度不想撑开眼。
　　陈路安笑笑没说话，靠在赵律肩膀上，赵律皱了皱眉，也没推开，突然脑子里有了种娇妻的念头。
　　他伸长了手，摸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拿过桌子上的烟盒，在手里十分有技巧地抖了抖，半根烟冒出了头。
　　赵律张嘴刚叼住烟屁股，心想：事后抽烟，快乐无边。刚点着火，陈路安就给抢了去，咂了两口：“你先答应我件事儿！”
　　“什么事？你该不会要以身相许吧？”赵律望着他，乐了。
　　陈路安想了想，如实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赵律耸耸肩，笑的有些坦然，说：“别介，真要有这么一天，那不得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现代了，不兴这个！”陈路安说的特认真，就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赵律气乐了，赏了个脑瓜崩，说：“你真tm傻还是假傻？我就说的那么一说，谁让你照字儿翻译了？”
　　“那也要彩礼！”陈路安往赵律脖子里缩了缩，小声嘀咕。
　　赵律低头看着他，问：“这么市侩，要不你娶我吧？”
　　也不是不可以，陈路安还真就正儿八经地想了下，说：“娶你要多少彩礼？”
　　赵律没个亲朋友好，也不太懂这个，随口胡扯：“按照我们江西的彩礼，不多不少十五万。”
　　陈路安笑：“你差不多得了，心眼儿那么小呢。”
　　赵律也笑了，手不安分地捏着陈路安的下巴，说：“对，我就是小心眼儿，所以你以后少琢磨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就够奇怪了！”陈路安回了句。
　　赵律气乐了，反问他：“谁没事儿放着大好人生不要，去捡破烂啊，咱两咸菜跟萝卜，半斤八两！”
　　真的再找不出比陈路安更奇怪的人了，赵律想，真他妈人间两朵奇葩花，奇葩到一家了，这得多损呐！
　　陈路安懒得跟他斗嘴：“你说的，回来后都跟我交代清楚，一字不落！”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赵律问他。
　　“对，就是这个。”陈路安点头。
　　“也成！”赵律想了下，也没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知道就知道了，反正邻里八乡的也都知道，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更何况对方是陈路安，是他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