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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赵丞相在一旁呃、呃,呃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拓跋漠眉宇肃杀,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情绪,冷声道:
      “遇水则发,可真可假。若涝灾不断,稻苗死绝,如何发?但若滴水未下,稻苗旱死,的确也发不了。世间万物,皆是如此。你一个奴隶懂什么?”

      他的嗓音低沉,语气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

      拓跋漠这么一说,叶山碍于他的身份,不好也不能开口辩驳,只能装作没听见。

      还是赵丞相出来打了圆场,让叶山舀水,一探水洞真假。

      众人来这,原是为了一赏永不干涸的水洞。
      没想到一浪未平,一浪又起。一直到现在,赵丞相出声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最初的目的。

      只见舀干了水的水洞,不到片刻,果真又咕咚咕咚迅速冒了出来,但冒到离洞口一寸时便停下。

      叶山见状,适时得舀过几瓢水,这次,她没再把水舀尽。不到片刻,水洞里又自发冒出水来,一直到离洞口一寸方才停下。

      连平时一向冷淡稳重的拓跋漠都感到惊奇,“这水洞为何会自发冒出水来?”

      一旁,巫云见拓跋漠垂眼看向叶山,很明显是在问她,便立马出言提醒。

      身为现代人,来这水房的第一天,叶山便知道这水洞不过是连通器罢了。
      因和这水房内八个水井中某一个相连,它的水面总是与水井平齐。

      但这些对于现代人而言是常识的东西,若对古代人解释起来,则如天书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奴隶觉得是因为大殿下乃有福之人,故上天赐此祥瑞。”

      “祥瑞?”
      拓跋漠笑出了声。他生性冷峻,这一下反倒显得柔和几分。
      他看着叶山,一个十几岁的小奴隶,倒挺会骗人。

      “一个巴掌大的水洞竟成了祥瑞。你倒是说说,为何这水洞便是祥瑞?”

      叶山眉头微挑,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意料到拓跋漠还会追问。
      她可以说她因为信不过你们的智商,所以瞎编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也只能继续往下编了。
      “圣人有言,君子不刑不发。水洞、水井蓄水,为水库,即为辰,辰辰自刑,刑者发也,发者瑞也。故我、不,奴隶认为这为祥瑞。”

      听着叶山一本正经的论说,那一双明亮的眼里满是真诚。拓跋炽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扭过头对着赵丞相,笑着道,“赵丞相,什么辰辰相刑,辰是水洞,我们若不多读些中原人的书,只怕都听不懂了。”

      赵丞相用汗巾擦着额上沁出的汗,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他现在生怕这些皇子们注意到他,只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本王懂了。这是中原的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话。是吧,赵丞相?大哥,我就说这女奴和巫贵人像极了。”

      拓跋欢的话绵里藏针,听得赵丞相背后冷汗直冒,万分后悔参加了今日的宴席。
      他原只是想蹭顿好吃的,哪料到自己会卷起这些皇子的明争暗斗中来。

      只得赶紧陪笑着道,“我们今日能得以见此奇事,倒也不失为美谈了!”

      见众人又把话题引向别处,赵丞相和叶山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

      同一片苍穹下,京城的漠王府内暗涌不断,十里外的皇宫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今日正午,赵昭仪为北魏皇帝拓跋宏诞下了一个公主,这是他十一子中第二个女儿。

      听雪殿内,香炉袅袅升起,整个宫殿弥漫着厚重纯正的沉香味道。
      令人一踏入门内,便觉心中舒缓。

      北魏皇帝拓跋宏下了朝,立马赶来殿内。

      殿内布置雅致,床帏、被褥清一色用得是典雅的玉色。桌台上,摆着几卷书卷,除此之外,便是几个白瓷茶杯。

      赵昭仪若玉躺在床上,额前缠绕着一圈白布,显得整个人愈发娇弱清丽。
      身旁,正有一身穿青色布衣的女子,为其把脉。此人,正是夏念禾的姨母,北魏第一国医华南玉。

      床帏前,拓跋宏从宫女手中接过孩子,脸上满是喜悦。他挥了挥手,示意华南玉不必行礼。
      扭过头望向赵昭仪道,“若玉,辛苦你了。”

      赵昭仪微微一笑,看着眼前高大健壮、面容坚毅的皇上,她的夫君,眼眸中溢满了情字,摇着头道,“不苦,能为皇上诞下子嗣,是若玉的福分。”

      拓跋宏笑了笑,伸手从乳母手中报过孩子。
      他没怎么抱过婴儿,托抱的姿势完全不对,不一会儿,襁褓中的女娃因为不舒服,哭闹起来。

      见状,大太监朴兰羯示意乳母,连忙从皇上手中抱过孩子,低声轻哄。

      “这女娃娃倒还是个有性子的!”拓跋宏笑得爽朗豪气,“这是朕唯二的女儿,赵昭仪,朕要好好赏赐于你。”

      他说着,视线若有似无得落在华南玉身上。

      “朴兰羯,升封赵昭仪为赵妃,赐字钰。把年前卫国进贡的金银珠宝,悉数赏与钰妃。听殿宫中宫女太监,赏银百两。”

      床上,刚刚升了位分的钰妃却是受宠若惊。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起身,被拓跋宏一把按住。这一番赏赐,反倒让她犹疑了,分不清皇上是爱惜她,亦或是自己母凭女贵。

      “皇上,臣妾多谢皇上赏赐。只是,只是臣妾不过庶女,身份卑下,若升为妃,只怕于礼制不合。”

      拓跋宏哈哈一笑,“庶女又如何?你们中原的繁文缛节可管不着朕,整个北魏都是朕的,朕赏赐自己的嫔妾,又有何人敢多言?”

      朴兰羯在一旁连声附和。

      “皇上,”钰妃有些欲言又止,在皇上细问下这才开口道,“此番臣妾与孩子母女平安,皆华太医医术高明。臣妾斗胆替华太医讨要赏赐。”

      华南玉收回把脉的手,手中动作顿了一下。

      见赵昭仪开口问了,拓跋宏适才侧身看向华太医,眼神晦暗不明“华太医两袖清风,朕的赏赐未必看得上。”

      普天之下,谁敢看不上皇上的赏赐?
      听着这话,赵昭仪吓了一跳,连忙望向华南玉。

      华南玉却仍是一幅冷淡的模样,彷佛雪山一般,美丽圣洁强大,但却只能远观。
      “这是臣为医者的本分,确不需要皇上赏赐。”

      未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借口为赵昭仪开方子熬夜,先行退下了。
      她走得步伐并不快,但却给人一种,一秒也不想在这多待的感觉。

      一瞬间,拓跋宏喜色骤降,脸色黑得彷佛被人在上面涂满了墨。

      赵昭仪见拓跋宏脸色突变,心中发惊,但却仍壮着胆子道,“皇上,华太医她生性如此,您别和她计较。臣妾听说,像五术奇才,脾性总归同常人不同。”

      不料,她话未言毕,拓跋宏却直接起身,转身走向宫殿外,只余下声音道,“钰妃,待孩子月满,朕便为你举行册封典礼。其他,不必再说。”

      香炉中,烟气袅袅升起,如梦似幻,就如这宫中生活一般,真真假假,皆作烟雾而去。

      钰妃如何也想不到,在这听雪殿中欣喜万分的皇帝,回到自己宫殿中,却开始发起疯来。

      *

      未央殿内,空旷无比。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台,几把吊在墙上的刀剑外。

      此刻,拓跋宏怒气冲冲地跑到了桌台上,对着台上的东西一扫而开。

      “砰、啪”的声音接连响起,在这空荡荡的殿内泛起阵阵回声。

      朴兰羯紧紧跟在拓跋宏身后,他见地面上笔墨纸砚、瓷碗漆器一片狼藉,也不敢轻易收拾。

      只是捡起瓷碗漆器下,覆盖着一张张画像。

      他犹疑了一会,见拓跋宏仍是脸色铁青,便低着声道,“皇上,依奴才看,咱们把华太医的甥女夏念禾,接回宫中,兴许她能……”

      他话还没说完,拓跋宏直接拾起台上仅剩的狼毫,望朴兰羯身上砸去。

      朴兰羯见状,是躲也不敢躲,任由那半斤重的狼毫砸到头皮上。顷刻,便渗出血迹。

      “朕把那奴隶送到漠王府,便是要她来求朕。凭什么要朕看她的脸色?十几年了,朕的耐心已经被她磨尽了!”

      接着,他又怒不可遏道,“那奴隶活着回到漠王府,朕特意去告诉她。她还是冷着张脸。后宫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等着朕的宠爱,偏偏只有她……”

      朴兰羯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小心翼翼地盯着皇帝,走到他身旁,轻声道,“皇上,或许还有一种法子。奴才听说云游子手中,有着忘忧丹。服下后,人记忆全失。”

      “当真?”拓跋宏半信半疑,“也不妨一试。此事交由你来办,人、财不够尽管找朕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朕拿到忘忧丹。”

      朴兰羯陪着笑,“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便能拿到忘忧丹。”

      拓跋宏点了点头,脸上神情舒缓许多,他看着朴兰羯头上的鲜血直往下滴,沉声道,“伤口回去处置一下,免得感染。今夜,让别的太监值班。”

      朴兰羯连忙跪谢,适才转身离开。

      偌大的未央殿只留下拓跋宏一人。
      殿外,寂静无声。
      黑暗彷佛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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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最近三次元比较忙,预定一周六更,周日休一天~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