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鹤与纸飞机》柠檬碰汽水

6、第六章

　　晚上，吃完饭后，周殊就去厨房洗碗。

　　她在里面洗碗，客厅外面传来欢声笑语的声音，周殊眼睫低垂，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她洗碗后走出来，舅妈这个时候刚好出去，说是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舅舅，你能把病历本给我吗？我明天要上交。”

　　林钦一听，猜到会是因为什么事，本来这本病历是可以交给周殊保管的，但是他不放心，这孩子心沉，很多事不愿多说，本子在他身上，后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林钦转身去房间里面拿，周殊就坐在沙发上，而旁边的林宏达从吃完饭后就一直在玩手机，这次玩得倒是安静，但是表情能看得出他是有多气。

　　林钦把本子拿出来，他交给周殊：“周殊你这边是要把这个交给学校吧，你有没有问问老师，是不是只交复印件的呢，我忘了叮嘱你，主要是怕后期发生什么突发意外，留下总归是好事。”

　　周殊抬起双眸，双手接过，声音温和讲出：“舅舅，老师说交复印件就行，原件不用交的。”

　　林沁一听，松了口气，随后看到儿子在一边打游戏，目光落在他身上。

　　音调突然拔高，对翘起二郎腿的林宏达说：“就不能去好好学习吗？你都初二了，知不知道我搞你进实验有多难，开学第一天还没有收心啊。”

　　林宏达和周殊的户口都不在这边，想要在榕城这边读书有点难，而周殊这边的七中给本地是有分数政策，但是外地要考这座学校很难，名额很少，再加上周殊是后面才被林钦接手，名额在七月底已经没有了。

　　因为周殊是他妹妹的孩子，林钦拿她当亲生孩子对待，拖了不少关系和金钱才知道名额其实还有，周殊这才勉强进了七中。

　　所以这两个孩子的学校，七八月份的时候林钦都是在托关系，好的学校才能培养出好的学生，这个道理谁都懂，还好最后两个人都进了当地最好的初中和高中。

　　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下。

　　但是看到林宏达还在玩，林钦心里不是滋味，他的成绩摆在实验那边，就是个吊车尾的存在，要是后期不努力，估计很难能考上好的高中。

　　“我知道的，这不是这几天军训吗？”林宏达把手机放下，心心念念的电吉他还没有到手，这个时候叛逆是不行的。

　　见他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他扭个头，朝周殊看去：“不信你问她。”

　　周殊正在翻开病历本，莫名被林宏达提到，她“啊”了一声，其实是很意外他会理自己的。

　　印象中，林宏达是不想和她说话。

　　林宏达见周殊是这个反应，还想指望她能帮下自己，现在看来是多余了，太多余了！

　　说她是木头就是木头，每次讲话都这样。

　　“是……是的，舅舅，这几天各个学校都在准备军训。”周殊把话说出，神情淡淡，看了眼林宏达，但是他不太高兴。

　　周殊也没有去会了，因为她知道做不到人人喜欢就不要勉强，更何况是寄人篱下的。

　　林钦当然希望望子成龙啊，可他态度这样，心里挺失望，在周殊说完这话，他就气得回房间了。

　　客厅里只有周殊和林宏达两人，周殊见舅舅走了，也不好待下去。

　　林宏达冷眼对周殊看去，眼神里都是藐视，他小声说出：“真把自己当林家人了啊。”

　　周殊正要抬起步伐走，听到林宏达这样的评价，身体僵硬下，眼里说不出的失落。

　　这些话，她有被大伯家的孩子说过，以前听到她会哭，心里憋得慌。

　　现在的她学会把情绪藏在心里，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选择默默承受着。

　　她装成没听到的样子，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

　　隔天，她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这次她把书包都放在车篮子里，迎着风向前骑。

　　其实她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觉得能放松自我，特别是早上的风，不闷不热，还能感到凉凉的。

　　快到学校的时候，她需要拐个弯。

　　谁知，下一秒就撞到辆停在街道上的自行赛车，这就要怪她的车锁不行，刹住的时候特别难。

　　刹不住就往那辆黑色的赛车身上去，硬生生给撞到，她人也没稳住，就从车子上摔下来。

　　“啊”周殊喊了声，整个人就侧倒在地，书包也从车篮出来，两辆车都压在她的小腿上。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面的斑马路线传来一声急躁的男声。

　　少年见是绿灯，正要走过来，却亲眼目睹了有人骑过来，撞到他的自行车，这人还是他的同桌，心里顿时急了。

　　周殊被自己的自行车压到小腿，两辆下来，有点生疼，她面部扭曲，一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陈恒这个人。

　　他动作很快，赶紧把自己那辆车给拉起来，手里的早餐都顾不上，那袋生煎包子也掉在地上，又把周殊的自行车给提上来放好。

　　“同桌，抱歉，你怎么样？”陈恒把地上的书包擦擦捡起，又轻轻把我扶上来，语气问得急切，“用不用去医院看看，我现在带你过去吧。”

　　陈恒神色慌张，心里很怪罪自己干嘛不把自行车带过去，却抱着侥幸心，以为买个早餐回来，两个红绿灯的功夫就能回来，加上这个时候还早，很多学生都没有来上学。

　　他就把车放在拐弯处这边，现在撞到人了，心里歉意十分。

　　周殊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陈恒，秀眉一拧，她忍着小痛，接过陈恒手里的书包，摇了摇头：“没事，我身上没有什么大碍。”

　　听到她这一句，陈恒松了口气，还是和她道歉着，这件事情本就怪他。

　　“你确定吗？”陈恒再次问她。

　　少女见他紧张的样子，点点头：“我真的没事。”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是陈恒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不过……

　　有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周殊的自行车掉链子了。

　　周殊：“……”

　　她蹲下看到那条生锈的链子松松垮垮卡在大齿子旁，比较里面，她伸手进去，整条链子都被卡住了，很难弄出来。

　　但她不放弃，依旧在弄出来，可是卡得死死的，压根就拿不出，周殊那双杏眼盯着那天链子，脸色不堪，颇有无奈。

　　陈恒见她这种情况，主动蹲下来，少年靠身子过来，有股清淡的味道也随之而来。

　　周殊那双小手被染上黑色的油漆，在她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陈恒下来了，这次离他只有个拳头的距离，他身上的香味飘拂而来，她一呼吸就闻到。

　　少年靠过来的身子，是她心跳加速的理由。

　　陈恒低头一看，对周殊那张平静的脸望去：“同桌，你先过去点，我帮你修好。”

　　两人的说话声格外近，陈恒好听的嗓音也萦绕在她的耳边。

　　周殊整个人都是冷静的，好像座雕像般，难以动弹，眼睛也眨了又眨。

　　她抑制内心的波动，主动让位站起来：“好，谢谢你。”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但是耳根子也很快微红起来，在白皙的轮廓是多么醒目。

　　陈恒修得有点费力，他不顾形象单膝跪下去，主要是这样更容易点，手里被染成黑色的，拉扯几分钟后，终于修好了。

　　“同桌修好了，你可以骑了。”

　　少年转身起来，正对着周殊，迎着晨曦的光芒，他的额头上沁出点细汗，面带微笑。

　　周殊站在他前面，抬头一看，就撞见他那个温和的笑容，想冬日里的一抹阳光般。

　　“谢谢。”说完话，她在书包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陈恒，你擦擦手吧。”

　　递过去的手摸到纸巾包装，也黑了点，陈恒见到她自己的手都没有擦，轻佻眉头：“你自己也擦擦。”

　　然后抽了好两张，擦擦后还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包子，拿着一并扔到前方的垃圾桶，掉链子这种油很黑，需要洗洁精辅助下才容易洗掉。

　　周殊看到他这一举动，又低头，听他的话也把手擦了擦，这次把书包背在身上，纸巾放在车篮子里。

　　这边再走一百米就是学校了，加上学生渐渐多，两人见时间充足便走路过去。

　　“对了同桌，你这自行车回去记得滴点油，才不会看起来那么松垮，那样链子也不容易掉了。”

　　周殊站在他的右手边，看着前方的路，小腿上隐约有点疼：“好，我会回去滴油的。”

　　——

　　前两节课是水课，因为都是班主任带领学生去领校服和军训服，大家都按照自己的身高体重挑选，很快就回来，除了个别学生需要登记换码外，学生们都待在教室里，经过一天相处，气氛没有昨天那么拘束，开始活跃起来。

　　周殊把校服放在桌面上，前面有个女生回头和她说话，是刚才领衣服时候排在她前面的。

　　“周殊，明天军训的时候我们站一起呗。”

　　周殊没有跟任何人说免训的事情，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对着她，因为周边的声音慢慢杂乱起来，旁边和前桌的位置上没有人。

　　周殊双手放在校服上，老实和她说：“郑意，其实我是免训的。”

　　郑意正满脸期待她的话，因为她觉得周殊离她最近，刚才还在她差点摔倒的时候扶了她一把，看起来也面善，觉得她这样的人肯定好相处。

　　反正她在这边也没有朋友，需要扩展一下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