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艾尔改造计划》误惊蛰

30、第 30 章

　　但当卡尔站在了炸药室门口时却迟疑了，属于氪星人的超级大脑疯狂运转着，他当然知道引燃这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强烈的烈焰会吞噬整个行星带，如果在这里产生的各种杂糅在一起的能量太大的话还有可能会形成一个黑洞。

　　“卡尔？我让你离开你难道没听见吗？！”

　　卡尔十分轻易地就在一片嘈杂中分辨出伊文森的声音，看样子自己主动暴露行踪让身上这件披风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卡尔抬起手看自己褪去黑色的白皙手臂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要怎样重新启动【安吉利的落羽】，所以在他暴露的那一刻伊文森就听到了他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处在盗火主舰里的心跳声。

　　脖子上的项链散发着汹涌的热浪，原本只是有些急促的心跳声瞬间加速，厚重的“咚咚”声几乎要击穿卡尔的耳膜。他知道伊文森现在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他已经站在了这里，已经拿到了克克，开弓再无回头箭······他只能继续！

　　“伊文，我拿到了克克，现在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可以，我要点燃这个炸药室。”卡尔吐出寒气，将两边走廊都给封上，拖延追兵阻挠自己的时间。冰霜落在卡尔冷静决然的眼睛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扇门。

　　“不，卡尔！你不能这么做，你会为此背负上罪孽的！”伊文森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武器斩杀面前的敌人，他不退反进，把盗火团的人吓得不行。盗火团团长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家都被偷了，怒不可遏，他嘶吼着让团员们撤离，自己则提枪上阵站在了伊文森的面前。

　　“你的小王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克林恶狠狠地把长枪扎向伊文森，伊文森侧身躲了过去，那柄棕黑色的长枪上雕刻着绿色和红色的浮雕，枪头是不规则的三块尖刺，尖刺内部闪烁着黑红色的火焰。在它从伊文森脸侧划过时，火焰顿时大涨，炸开一朵两米多高的烈焰。

　　那烈焰没有对伊文森造成多大伤害，但是却让他的身体随惯性偏离了一开始的飞行航线，伊文森咬着牙怒吼道：“让开，饶你不死！”

　　“哈哈哈······有趣，你不是为了保护他的生命而去，而是为了保护他的心灵。”克林对伊文森的话语充耳不闻，他跟伊文森也是老对手了，很清楚他现在的想法，“氪星的小王子啊，娇贵又脆弱，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危险都会击垮他，倒是跟你一点都不像。不如说······”

　　“闭嘴，克林！”正如克林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克林，伊文森太清楚接下来他要说什么了！他会用这些话语刺激卡尔，让他不再犹豫直接点燃炸药！这个连自己和团员都不顾及的疯子！

　　伊文森手中的细长蓝剑直指克林的咽喉，克林左手一抬就用枪身挡开了伊文森这一攻势，迅速抽回长枪催动枪尖上的魔法，黑红色的烈焰就像是海浪一样将伊文森团团围住。

　　克林一边加大魔法输出，一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他连你的一分都不及啊！”

　　完了。伊文森奋力一击，但还是没有阻止他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他确信他们之间的对话已经完完整整地传到了卡尔的耳朵里，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伊文森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叹息着任由烈焰吞噬自己，蓝色长剑早就融化在了火焰中。

　　这似乎是第二次在克林面前那么狼狈，伊文森发散着思维想。他全身上下都被黑红色的火焰灼烧着，但是那火蛇只是缠绕在他身上，无法对他造成一分一毫的伤害。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膀和后背上，紫色的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疲惫和痛心。

　　“卡尔。”

　　“这会是我第一份功绩，伊文。”

　　卡尔的话音刚落，磅礴的冲击和火焰在那一瞬间迸裂开，席卷了将近半个光年的距离。高温吞噬了所有没有来得及逃离的所有人，高聚能的光子炸药击破了无数个斑斓的魔法结界，形成了一道彩色的、绮丽的光柱，从爆炸的中心延伸到了远方。

　　短短的十秒里，卡尔听到了炼狱。

　　炸开的能量没有伤害到他一分一毫，即使他就站在爆炸的中心。他全身上下都被伊文森用各种生涩复杂的魔法阵给保护了起来，但它们也没有支撑多久。每一秒他身上的光圈就迅速破碎分解，直到第七秒的时候，他身上所有的魔法阵都失效了，卡尔直接用氪星人强悍的身体抗下了接下来所有的能量冲击。

　　之后他就听到了金属在高温中融化、升华，听到了所有没有及时逃离的生灵们惨痛的哀嚎，听到了□□与血液被蒸发，听到了伊文森低声的沉吟——

　　“你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伤害我，而你却不以为然。”

　　还没等卡尔彻底缓过神来，新的危机出现了。爆炸产生的能量太过巨大，和卡尔身上的魔法阵以及其他魔法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反应，原本应该削弱的能量反而愈发强大。居然凝聚起了一场能量风暴，风暴的中心由质量的不断拉扯产生了一个黑洞，坍缩的空间就像是一张黑色的大口几乎要将卡尔吞噬殆尽。

　　但卡尔没有听到风暴来临的声音，他听到的是有一半身体都化成了血气几乎死亡的人挣扎着求生的尖叫，听到的是失去庇护的孩童撕裂的呐喊，听到的是伊文森几乎凝滞的心跳。

　　他下意识朝伊文森那个方向看去，看到的就是一具漂浮在宇宙中的躯体，而他正被坍缩的黑洞吸引。

　　“不······发生了什么？伊文森怎么会？”卡尔不再多想，他冲了过去，一只手揽着伊文森的肩膀，一只手扶着他修长笔直的腿，半抱着带他飞往光柱的另一边。

　　风暴席卷的速度很快，卡尔不得不使出十二分力气才能勉强逃脱那引力，但他还是不够快。他拼了命地往前飞，伊文森的长发悄无声息地随引力爬满了卡尔的半张脸，卡尔试图用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延缓坍缩的进程。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一切都被黑洞吸收了，他们就是下一个。

　　很快卡尔就带着伊文森飞到了光柱的尽头，再怎么用力也没有办法飞出去，他们已经被黑洞锁定了。此时伊文森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卡尔下意识去看怀里的人，却看到了一双令他心碎的紫色眼睛。

　　他知道他搞砸了。卡尔突然反应过来，他环顾四周，碎石与尸体遍布整个行星带。

　　这一切全都是我造成的吗？

　　我没想到真的会造成空间坍缩······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伊文森抬起手，轻轻覆在卡尔的眼睛上。他挣脱卡尔的手，带着他往前飞，卡尔也顺着他的力量前进。但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被锁定的人是逃不开黑洞的引力的。

　　没有人知道被黑洞吸引进去会发生什么，但氪星的史书上曾记载过有人试图通过黑洞探寻平行时空奇点，成功与否无人得知。伊文森见飞不出去便作罢，反手开始部署魔法，但是每一道魔法都会被引力搅碎，最后混合进彩色光柱里。

　　“卡尔，从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期待你，直到现在也是。你是氪星的珍宝，是乔、是拉瑞、是我最珍视的人······你被宠坏了，你跟十年前不一样的是，之前你是用破坏我的东西来伤害我；现在，你在用伤害你自己的方式伤害我。”

　　“······我没有。”卡尔看不见伊文森的表情，他颤抖着说：“我已经计算好了，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

　　“真的吗？负罪感迟早会找上你的，卡尔。到时候你要怎样保护你自己的心智不被罪恶伤害？”

　　“我是一名战士，战士不惧鲜血！”

　　“但你现在并不是！卡尔·艾尔！你还不明白现在的问题吗？！”

　　“我做错了吗？！我难道没有拿到克克吗？！我难道没有为你解决这些敌人吗？！”

　　那一瞬间，伊文森愣住了。他看着卡尔那双缀满怒火的眼睛，一瞬间只觉得陌生。卡尔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成长了很多，他高大、强壮、富有力量，伊文森以为这就是他未知的全部，但他错了。卡尔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明明不过短短的半个自然年，他就已经不能完全洞悉卡尔的内心了。

　　“······没有，你选择的确实是最便捷且省事的路。你拿到了克克，为宇宙解决了盗火团，这确实是你的第一份功绩。”

　　虽然伊文森是在称赞卡尔，但卡尔并不觉得兴奋，他看不懂伊文森眼睛里的情绪，只觉得胸闷。卡尔张大了嘴巴，却连只言片语也没有吐出，那一刻他也觉得伊文森是那么的陌生。

　　他只是想要再接近伊文森一点，功绩也好、实力也好，他太迫切地需要这些，他想要证明他的能力，仅此而已。

　　风暴袭来，伊文森叹息着攥住了卡尔的手，轻声祈祷着。卡尔到底没有松开他的手，他看着远方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黑洞，嗫嚅地靠近伊文森，把脑袋轻轻搁在伊文森的肩膀上，跟着伊文森一起祈祷。

　　无论刚刚他们在争论什么，卡尔现在只希望他们能成功活下去，如果他们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希望会是伊文森。卡尔想，他藏在身上的克克闪烁着灰蓝色的光芒。

　　拉奥啊，眷顾氪星的希望，让他在这场劫难中存活。再多的愤怒也在这生死关头化成了对神明的无限祈祷和对卡尔安全的祈求，伊文森是复制人，生育宝典里储存了他的基因。但卡尔不同，他是氪星绝无仅有的唯一，他的存在比他自己想象中的重要得多。

　　这一刻，两人心中所想的事情是无比的接近却又截然不同。

　　就在风暴接近他们的那一刹那，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金色大门，伊文森怔愣了一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带着卡尔迅速飞了进去。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将风暴隔绝在外面。

　　伊文森想到的是灯侠曾对他说过的话：在星光汇聚的银河中，有一道炫彩的光芒，在它的尽头两位怀抱着对彼此最真挚的赤诚之心的人相遇在风暴中，西拉塔将为他们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