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山行》未晓青云

5、chapter5

　　施魍顿时感到头脑昏沉，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施魍睁开眼。一个丫鬟从他面前走过，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施魍用自己的左手缓缓伸向右肘，竟然穿了过去。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熟悉而又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宫殿中来来往往的丫鬟们行动时身上都带着残影。施魍顿时醒悟，这应当是一个人的回忆，那么身上没有残影的那个人，就是这回忆的主人。

　　施魍前行着，宫殿内部也逐渐变得更加清晰，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千年前岐国的宫殿。

　　“现在我置身于此处，回忆的主人应当是个丫鬟或者太监，而之前听到的哭声更像是女人的声音，所以应当是个小丫鬟的回忆。”

　　突然，一个人影闪到他面前，顷刻间，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施魍习惯性的用一只手反折起身后那人的手臂，掌心凝起一团绿色的鬼火，正准备向那人面门击去，却在看清楚那人面孔后停手。

　　“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施先生，对不住对不住。”许桤抱歉道。

　　“你也被吸进来了？”

　　“嗯，当时灯光突然一闪，我看不对劲，就站起身，伸手向前抓了一把，刚好碰到那女鬼，随后就被吸进来了。”

　　“你能看到那鬼，莫非你是道士？”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啊，施先生真是聪慧。”许桤客套道。

　　施魍有点不安，双手不自然地下垂，紧握成拳。

　　“那你知道我是僵尸？”

　　许桤笑道：“对啊，从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得知真相后，施魍反而松了一口气，起码许桤没有因为自己是僵尸而远离自己。

　　两人正尴尬地互相客套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丫鬟从他们面前与另一位丫鬟走过去。而这位身着青衣的丫鬟，行动时身上并无残影。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交汇中了解了对方的意思。随后两人一同跟上了那位青衣丫鬟。青衣丫鬟与另一位丫鬟一同走到一个殿门前。另一位丫鬟将一个白色的布包交给青衣丫鬟，随后便退下了。二人随着青衣丫鬟一同走入殿内。

　　殿堂中端坐着一个人，许桤发现，那人的容貌，声音均与施魍一致。施魍轻咳一声，对许桤道：“那是千年前的我。”

　　千年前的施魍见青衣丫鬟来了，挥手遣走身旁的太监。青衣丫鬟在千年前的施魍面前将白色布包展开，里面装着一封密信。

　　施魍脸色一变，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脑海之中。

　　果真，待千年前的施魍读完这封信时，顿时暴怒。

　　“朕的大将军率兵攻打鲜贡这种小国，竟然三月未攻下一座城池，那窝囊的副将军竟还投了敌！好，好，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能让朕安心一天。什么时候鲜贡也敢来反抗大岐了！他们想打，朕就奉陪到底。翠鸢，把李公公召进来。待朕御驾亲征，必能攻下这鲜贡！”

　　回忆戛然而止，突然，又是迎面而来的强烈颠倒感。两人眼前画面均换了个模样。

　　阴冷的牢房之中，一个死相极为不堪的尸体横摆在他们面前，角落中躲着一个涩涩发抖的小男孩。青鸢同样颤抖着挡在男孩面前。她身前是一个身披玄铁的高大男人。许桤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孔，也同样听不清那男人在说什么，毫无征兆，男人将一柄铁剑贯穿入青鸢的腹部。青鸢吐出一口血，骤然倒地不起。

　　许桤本能想去看看地上的尸体，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罩住了他的眼睛。施魍在附身在他耳际轻声道：“别看。”一股温热的气流洒在他耳朵上，酥酥麻麻的，许桤的耳朵瞬间变红。随后感到灵魂被抽回。许桤与施魍二人又重新回到了电影院。

　　许桤刚睁开眼，就看到极为惊悚的一目——一个身着青衣，瞳孔涣散的女鬼正站在他面前。这女鬼看到自己吓到他了，便向后撤了撤。施魍一脸凝重地看着女鬼。

　　“你是青鸢吧？”

　　女鬼张嘴，用嘶哑的声音答道：“青……鸢……是谁？我……不认识……”

　　施魍无奈，对许桤问道：“道士应当都随身携带着探灵符吧？”

　　许桤点头，从掌心中凭空取出一张黄符，递给施魍。

　　施魍趁着女鬼被他压制，将探灵符啪地按在女鬼的脸上。

　　施魍与许桤同时来到一个空间狭小的屋子里。

　　“李晓玲，你要死啊你？才十六岁就给自己找了个好下家？别跟个死人一样站在那不说话。”妇女尖锐的嗓音刺入他们耳中，随后一把推向面前的少女。

　　这位被称为李晓玲的少女向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书桌上，仍然一言不发。李晓玲与青鸢的长相一致，应当是她的转世。

　　妇女看李晓玲并不回话，气得将李晓玲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对坐在床上抽烟的中年男人叫道：“老李，看看你姑娘，你还管不管她了？”中年男人也许也是厌烦了妇女的叫嚷，将床边的桌子一踹，中气十足的对少女吼道：“李晓玲，你出了这个门，就这辈子也别回来了。你让我丢了面，你给我滚，赶紧滚！”

　　李晓玲忍不住哭了起来，撒腿跑出这地狱。

　　漆黑的夜中闪着几颗星，清冷的月光洒向低声抽泣的少女。

　　少女走到一栋居民楼前，坐在台阶上，双手环膝，等着天亮。

　　天刚亮，一个少年走出来，拉起李晓玲的手，真诚地对她说道：“玲玲，咱们一起走吧。”李晓玲破涕为笑，点点头。两个人就这样，迎着晨光奔向远方。

　　突然又是一阵哭声传来，施魍转身，看到青衣女鬼正掩面而泣。施魍问道：“你很后悔吗？”

　　女鬼也不答话，将袖子一挥，场景再次变换。

　　李晓玲已经脱离了稚气，那位少年也长成了一位青年。他们结了婚。

　　李晓玲此时很明显能让人看出来怀孕。而此时，她正在对着手机哭泣。手机上，是一个匿名人士给他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她的丈夫正躺在一个陌生女子身上，与那个女子接吻。

　　李晓玲正哭着，门铃剧烈地响了起来。

　　李晓玲一抹眼泪，将房门打开。她的丈夫带着一身酒气揪住她的头发，恶狠狠道：“怎么了？你还长本事了？多久才他妈过来给老子开门？”李晓玲也不敢出言惹怒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饿吗，我做了饭。”她的丈夫松开她的头发，走向饭桌，尝了一口菜后又是不满，破口大骂道：“你现在还能干啥？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每天就知道吃，都快吃成个猪了，长得越来越丑，一身懒肉，现在连饭也做不好了，你自己尝尝，这是人吃的吗？”说得越来越激动，他甚至将一盆菜泼在了李晓玲脸上。李晓玲被烫的发出一声尖叫，她的丈夫揪住她头发，使劲将她往墙上撞。“我让你叫！让你叫！”丑恶的嘴脸此刻全部释放在李晓玲面前。

　　许桤气道：“这真不是个人，怎么能那么对待他老婆，简直就是个败类。”他本想朝着那男人脸上挥一拳，但是使用探灵符的大忌就是触碰回忆中的人或事物，一旦触碰，便会被永远困在那人的回忆之中。

　　随后，场景再次变换。此时的李晓玲已经生完孩子，在丈夫每日的折磨下，骨瘦如柴，脸上是不正常的苍白。她的丈夫这天醉酒后又回家作妖。“你们两个就没一个能上的了台面的。老的丑的跟干尸一样，小的傻的让人心烦。你俩还不如去死。”语毕抄起一把菜刀，说是要砍了他们。

　　李晓玲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希望，也并不反抗。于是她的丈夫一失手杀死了她。李晓玲死后，灵魂仍滞留在这里。她的丈夫见李晓玲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扼住他们孩子的喉咙，将两岁多的孩子掐死在摇篮中。李晓玲看到这人渣杀害了自己的孩子，顿时化为厉鬼，当场将那人渣分尸。

　　回忆到此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