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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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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最受宠的七皇子被绑走了,宫里除了派暗子来打探以外,再没有其它动静。
“肖南赫,你觉得你父皇对你好吗?”顾方池问。
肖南赫落下一子。
“怎么?见赢不过我了,这是要扰乱人心了?”
说着,肖南赫又拿起一子,顾方池压下他的手。
“你被弃了。”
顾方池看着肖南赫的眼睛说。
肖南赫表情温润,眼神却十分坚定的说:“不会,他就是弃了天下也不会弃了我。”
顾方池沉默。
肖南赫又说:“你知道我父皇对我有多好吗?这天下人间,谁都不敢伤我一寸,因为我父皇不许,宫里的繁文缛节我从不需要遵守,除了父皇,谁在我面前都不能站着,我想要谁死谁就必须死,你觉得他对我不好吗?”
顾方池依旧沉默。
肖南赫放下手中的棋子,自嘲的看着顾方池的眼睛。
顾方池不自觉的心下一紧,眼前的肖南赫陌生的不像话。
他在说谎,如果他真的这么肆无忌惮,又为何会学习保命的法子,顾方池想从肖南赫的表情中探得一些消息,但他马上又温润如初了。
“梁卫手上的兵力有多少?”顾方池问。
肖南赫也毫不隐瞒,直接回道:“半壁江山。”
顾方池听闻眉头一皱,半壁江山可比当年顾家多出几倍。
“兵力都在梁家手里,不怕梁炎造反吗?”
“他不敢,他老了,日后都由梁哥哥来继承,梁哥哥是个忠君爱国之人。”
顾方池本认真的分析着时局,但是......
“梁...哥哥吗?”
肖南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梁哥哥大我十余岁,且从小陪我一块长大,叫哥哥也没什么不妥的。”
顾方池忽地想起,顾家还在时,皇帝几次下旨要他去给肖南赫做伴读,但顾方池一心只想习武,直到皇帝第三次下旨,顾家违抗不得,只好准备东西第二天进宫。
顾方池烦躁的紧,连夜跑出府想偷溜进皇宫把肖南赫打一顿,后来宫门都没溜进去,等匆匆赶回去的时候顾家已经被灭门了。
如果第一次下旨的时候他就进宫了,是不是肖南赫现在就叫自己顾哥哥了?
顾方池想的出神,肖南赫等了许久都没见他手中的棋子落下。
“顾方池,该你了。”肖南赫提醒到。
顾方池回过神,尴尬于刚才的想法,匆匆的落下了一个子。
肖南赫宛然一笑,“你输了,若你下在这里。”
肖南赫指了指那个位置说:“那我就输了。”
顾方池轻轻的捏着手中还等待着下的棋子,“棋艺不佳,输了也是该的。”
夜里,肖南赫躺在摇椅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
顾方池走了过来,看着摇椅上的人看出了神。
一身素白衣裳,衣摆随意的散弄在两边,月光温和的笼罩在他的身上,犹如那画中人一般,像谪仙一样。
顾方池驻足在黑暗里,不敢上前,他想是一束光,可自己不应该有光。
肖南赫偏头看了眼顾方池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心酸的笑,眼泪缓缓从眼角落下。
肖南赫在院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就病了。
顾方池等着人来一起用膳,却久久不见人,去院里一看,肖南赫正安静的躺在摇椅上,但呼吸却很微弱,顾方池心下紧张,马上上前去看,只见肖南赫的额间已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肖南赫,你怎么样了?”
肖南赫闭着眼睛,扯着顾方池的衣袖说:“顾方池,我想我母妃,我想她了。”
“主上,七皇子怕是烧坏了。”
项天说:“他自小深养宫中,身娇体弱,早晨露水太重,怕是寒气入体了。”
顾方池一听:“那还愣着,去把冯英叫到我房里。”
说完抱起肖南赫匆匆的进了屋。
肖南赫已经烧糊涂了,呢喃着一直喊着顾方池。
不一小会儿,冯英就带着药箱赶来了,“主上如此着急唤老夫可是旧疾复发了?”
“不是我,你快看看他。”
冯英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沉思的摸了摸胡子。
“依老夫所见,这七皇子应该只是伤寒吧!随便叫个大夫都能治。”
“他娇贵着呢,宫里因小病而死的皇子公主还少吗?这个伤寒在我们身上是小病,可在他们身上,可就是重疾了。”顾方池一本正经的说。
冯英又看了眼床上的人,无奈:“好吧,老夫就治这一回,下回可别因为他人的病叫我了,你那药我还没研究出来呢!”
冯英先把了脉,继而撑开肖南赫的眼皮看了看,随后拿出箱子里的银针,在肖南赫身上扎了几处。
肖南赫感觉到丝丝刺痛,伸手抓住了顾方池的手,顾方池诧异一下,却没有挣脱。
冯英鄙夷的看着他们紧握的手,讪讪的说:“两个大男人牵手,可不雅观。”
顾方池也略显尴尬,红着脸解释道:“他病了,许是把我当成他母妃了,我又何故碎了他的念。”
扎完了针,寒气都逼出去了,肖南赫便沉沉的睡了,顾方池这才抽出自己的手。
“何时能痊愈。”顾方池问。
冯英连连摇了摇头:“他身体羸弱,血色不足,虚的很,需得调养个几年,照理来说也是皇帝最宠的儿子,身体却这般差,真是怪了。”
顾方池若有所思。
书房里。
“他母妃是怎么回事?”顾方池问。
“七皇子的母妃是赫连氏大公主,赫连云芩,是天下难得的美人,狗皇帝看中其美色便抢了回去,可那赫连云芩诞下七皇子后没几年就死了,赫连氏也随之消失了,七皇子便过继到了皇后膝下。可如今皇帝年老好色,那三皇子乃是梁贵妃的儿子,梁炎手握兵权,可这七皇子却最受宠幸……我不说这其中的道理,想必主上您心里也有个七八分了吧。”
顾方池皱眉,这事情肯定有蹊跷,赫连氏的消失跟顾氏的灭亡肯定有脱不掉的干系。
当初顾氏手握天下奇兵,以一敌百的枭雄不计其数,家族庞大,直逼皇权,却从未想过争夺皇位,可狗皇帝日夜惶恐,竟一夜之间,灭掉了整个顾氏。
那是一种毒,从未见过的毒,毒性极强,十步之内没逃开便会七窍流血而死,顾方池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却也落下了终身的疾病。
而同一时间,赫连氏消失了。
“宫里还没有动静吗?”
项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夜,肖南赫醒了,第一眼便是查看周围的场景。
幸好,还在这里。
顾方池推门而入,“醒了?”
“嗯。”
“要吃东西吗?我叫人去准备。”
“不用,不饿,我今晚可以睡在你这里吗?”
顾方池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脱下外衣,躺在了肖南赫的旁边。
两人呼吸声非常凝重,肖南赫侧卧着看着旁边人的侧颜,顾方池有些紧张,背后都湿了。
良久,顾方池问:“还不睡吗?”
肖南赫嗔怪:“顾方池,你没熄灯。”
顾方池一听,马上去熄灯盏。
突然,肖南赫说:“留一盏吧。”
留一盏吧,你害怕,我也害怕。
顾方池留了一盏,微弱的烛光摇曳着,肖南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顾方池,忽地眼眶红了。
“对不起。”
顾方池也是微微一愣,肖南赫说完转过身背对着他,顾方池竟不想去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身子,“早些睡吧,明日就不难受了。”
珠影摇曳,细语同凉风私奔……
第二天一早,项天就敲响了顾方池的房门,肖南赫还在熟睡,顾方池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什么事?”顾方池有些不悦。
项天焦急万分:“狗皇帝按耐不住了,已经派人来协谈了。”
“呵。”顾方池冷漠一笑“杀了,挂到宫门口去。”
协谈?我要的是他的命!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顾方池迅速收起骇人的笑:“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饿了,便睡不着了。”
“项天,去叫人准备些吃的。”顾方池马上吩咐到。
项天临走前仇视的看了眼肖南赫,果然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哦不,美男关。
“过几日你就可以回宫了。”顾方池说,声音里还有些不舍。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顾方池?”
两人一立一卧,默不作声。
庄内养这么个人,倒也不累。
肖南赫眼里失落,却马上掩饰了。
“过几日我母妃忌日,在宫里他们不让我去,我能去看过后再回宫吗?”
“嗯,随你。”
派去的人被杀了,还挂到了宫门口,简直侮辱至极,马上上报给了皇帝,皇帝勃然大怒,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摔了。
一众人跪在地上恐惧的颤抖着。
“好大的胆子,朕能协谈已经够给他面子了,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太绝。”
“来人,立刻传令下去,派兵扫平了桐丘山庄,务必保证七皇子的性命,他要死了,你们全都陪葬。”
“还有,把这些太医全都拉去斩了,欺君罔上。”
那些太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皇上饶命呀,皇上,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一定会研制出解药的。”
“拖出去,斩了。”皇上疯了一样的瞪着眼珠子怒吼道。
宫里乱了。
项天马上把消息告诉了顾方池。
与此同时,御林军已经抵达桐丘山庄,并团团包围了起来。
“都杀了,一曲作罢,若还有活口,叫他们自去领罪。”
顾方池抱着琴,到了肖南赫的屋里,肖南赫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零的树叶。
“听说你会弹琴,这是云宿阁最好的琴,今日给你带来了,要弹一曲吗?”
肖南赫下窗,抚上琴弦,随意拨弄了两下,声音很是清脆莞尔。
于是坐下,弹起了《楚词》。
每一弦每一音都沾染了无尽的悲伤,他怎会有如此凄凉的心境。
突然,顾方池轻轻的问:“肖南赫,你恨我吗?”
我要杀了你的父皇,你会恨我吗?
到高潮时,突然,弦断了,顾方池猛的睁眼,肖南赫修长皙白的指尖渗出了血,滴在了琴弦上。
而此时,山庄外已成了一片血海,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桐丘上空。
顾方池马上过去查看他的手,肖南赫伸出滴血的手指,将血轻轻的抹在了他的唇上。
顾方池愣住了,继而便感受到身体常年的疼痛感消失了一点。
“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