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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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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堡似乎闹翻了天,宋楚回到院子时,沈征鸿正拿着剑站在屋檐下,一脸的担忧。看到他后,连忙迎了上来。宋楚早已弃了剑,用衣摆将手背紧紧的缚住,免得血滴了下来。
入了屋,换了衣裳,沈征鸿看着他手背上的伤,眼神幽暗,唇抿的死紧。
宋楚安抚性的笑笑,“没什么事,只是一点小伤。”
沈征鸿转身去柜子里翻找药物,动作惶急而笨拙。但翻了许久,仍是没有看到治伤的药,院门却响了起来。沈征鸿一惊,料想到外面定然是搜寻宋楚的人,他略想一想,便道:“宋楚,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宋楚脸上并无担忧,微笑点头,“好。”
外面是沈天青亲自带的人,看到沈征鸿,脸露慈祥的笑,道:“鸿儿,刚刚有刺客往这边来了,你可有看到?”
沈征鸿亮了亮手中的剑,道:“我刚刚一直在院中练剑,并未见到旁人。”
“当真如此?”
沈征鸿抿唇,“爹信不过我么?”
沈天青干笑一声,道:“那你早些休息,今日中秋,原不用如此拼命习武的。”
沈征鸿点头,关了门。他转身往屋内走,手心却无端的沁出了冷汗。
宋楚已躺在了自己平日睡的小床上,手背的伤随意的裹了裹,一双眼望着屋顶,似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就连沈征鸿进来,他也毫无动作。沈征鸿站了好一会儿,轻轻走了过去,“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
宋楚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你的武功是你爹教出来的,你一出手,他怎么会不知你是谁?”
“但沈家堡我总比你熟悉些。”
宋楚也不与他争论,眼神又转回空气中,眉峰微皱。沈征鸿伸手去握他的手,低声询问,“可曾发现了什么?”
“嗯,有些线索。你们沈家的祖祠是什么时候建的?”
沈征鸿沉吟道:“应当有数百年。”
“那那画像呢?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最久的有数百年,最近的一张是我爷爷的,也有三十多年了。”
宋楚点头,“那就是了,刚刚我看到那些画后面的墙壁颜色,竟跟其他壁面的颜色一样,显然是经常有人掀开那画查看。”
沈征鸿惊讶,“当真?”
“嗯。只是,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宋楚低喃,双眼中满是不解。他忽而蹙眉,“难不成,我一切都猜错了?当年那个人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他思索半晌未果,抬眼看到沈征鸿神色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下愧疚,反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只是有些事,我……”
“我不逼迫你。”沈征鸿截断他的话,“如果你想说,你就告诉我。”
宋楚心内一热,伸手环住他的腰,“征鸿……”
沈征鸿抱他回自己床上,“我去替你烧水洗澡,刚刚我叫于伯送了两块月饼来,现在要吃么?”
“嗯,要。”
月饼的馅是蛋黄的,吃在嘴里并不腻人。宋楚慢慢的咬着月饼,顺便看着窗外的明月,心头的温暖渐甚。半个月饼下了肚,他起身去厨房,看到沈征鸿正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的烧着火,动作笨拙,神情却格外认真。
卡在喉咙间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宋楚也不知心内的何种滋味,只想此刻定格,就这样过一辈子。沈征鸿转过头来,看着他,淡笑道:“再等一等,水很快就好了。”
宋楚回了一个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添柴火。火苗旺盛,映的两人脸都格外的红。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叠在一起,十指相缠,越缠越紧。
洗了澡,屋外还是喧哗声不断,不知是谁放了烟花,那些五颜六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甚是好看。宋楚抚着手背上的伤,道:“你爹明天肯定会在堡内查谁的手背受了伤。”
沈征鸿道:“我会替你掩过去。”
宋楚微笑,“要遮掩过去,办法倒是简单的很。沈大侠,只是这种事你愿不愿做?”
“什么事?”
“你只需寻几十个人,下人也好,来做客的江湖少侠也罢,在他们手背上划下一道口子便可。你爹到时候一查,也就分不清究竟是谁了。”宋楚说后,盯着他笑,“只是沈大侠,你定然是不屑伤及无辜的了?”
沈征鸿抿唇,好一会儿才像下定决心般的道:“只是划上一小道伤痕,于性命无忧,那我去做。”
宋楚偏头看天上的明月,突然问道:“如若,是为了我要伤及无辜人的性命呢?你会不会去做?”
沈征鸿这次回答的很快,“不会。”他伸手去握他的手,“但是我会拼尽全力护你。”
宋楚笑,忍不住去捏他脸颊,“还真是大侠啊。”
第二日清晨,沈天青果然唤了众人前去查看,当他发现有数十人手背上都有剑伤时,立即黑了脸。宋楚知道自己昨夜展示的剑法对他困扰太大,所以对这件事格外重视。
沈家堡戒严了许多,走到哪都发现有护卫的身影。林御拉了宋楚在小角落站定,皱眉道:“小楚,昨夜是你?”
宋楚微点头,林御又道:“怎么不叫我?”
“我昨夜只是去查探一些事,不宜多人。林御,若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自然会知会于你。”
林御眼神复杂,“小楚,你如今这是不信任我了么?”
宋楚不答,只道:“如果你想帮我,那这几日便回师傅那替我将药丸取来吧。”
“好。”
看他离去,宋楚无端松了口气。时日渐过,自己对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可捉摸。没有了最开始的信任依靠,也没有了看到他跟小三儿在一起时的酸楚难受,却也不似跟朋友般相处融洽。
像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沈家堡这两日守备森严,饶是宋楚武功再高,也不敢贸然行动。于是整天只能窝在沈征鸿身边,看他处理事务。
幸而沈征鸿吃东西没有再吐,晚上也睡的安稳,宋楚才稍稍放心些。只是那夜探到的东西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间,越是思量,越是不明白。偏他师傅不在这,他不能询问。如此过了七八日,邪神教已搅的江湖翻天覆地。沈天青将事务全部交予沈征鸿处理,沈征鸿看着堂主往来的书信,暗暗皱眉,“也不知道这邪神教打的什么主意。”
“定然是为了对付你们沈家堡。”宋楚饮着茶,神色轻松,“谁叫你爹杀了人家的前任教主?”
“魔教祸乱江湖,的确该杀。”
宋楚微笑,“是么?但我却听说,那邪神教原本是苗疆的蛊毒师居住的地方,开始极为安平祥和。只是江湖中有许多人前去求毒药,允的话自是欢喜,不允的话便大打出手。所以后来,那些人就组成了一个教,对前来求药的人不假辞色,手段毒辣异常,江湖中人才把他们称为邪神教。邪神教开始只在苗疆活动,慢慢的也入主中原,让人闻风丧胆。”
沈征鸿抿唇,“你总知道这许多。”
“在苗疆待过一段时日,认识了霍家兄弟,所以这些事就有所耳闻。”
沈征鸿看着他,轻道:“上次霍子语说,只要你受伤,他哥哥就会出现?”
宋楚愣,想了想,才记起是上次在破庙那次。只是霍子语未曾说过霍子言的名字,沈征鸿又怎么会知晓?沈征鸿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回道:“我曾经有一次,看到你跟他在一起。宋楚,旁的事我可以不问,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身怀什么顽疾?”
宋楚干笑两声,正想躲避,沈征鸿已牢牢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肯在沈家堡留下来,定有原因。前段日子我问了我娘,她说,你是为了生死丹。”他唇角略弯,神色看起来有丝苦涩,“可是生死丹纵然名贵,不过也是补血养气的圣品,若论要解什么毒,却是不能。”他轻叹气,“旁人不知这药性,以为能治百病解百毒,我却是知道的。”
宋楚这下连笑也笑不出了,只能看着沈征鸿,“你怎么变得那么聪明了?”
沈征鸿看着他,“你告诉我。上次在树林偶遇你那次,你正是在毒发罢?”
宋楚笑,坐在他身上搂住他脖子,“看到我毒发还弃我而去?你不是正道大侠么?怎么不救人于危难?”
沈征鸿脸色微红,“我看到你痛楚过后才走的。而且……我怕你知道我看到了你毒发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呃,羊癫疯……”
宋楚惊愕,尔后爆笑,“羊癫疯?哈哈,沈大侠,羊癫疯?”
沈征鸿脸色更红,“我只听人说过那病,没有亲眼见过……旁人总道,有这种隐疾是不愿旁人知道的,所以我……”
宋楚还在狂笑,瞬间觉得眼里的人又可爱了几分。沈征鸿有些无措,过后无奈道:“宋楚,别逃避我的问题好么?”
宋楚静下来,用头去蹭他的胸膛,语气柔软,“是一种死不了却很痛苦的病。就是燕林谱出现那年别人在我脑中种下的。”
沈征鸿捏紧了拳,“就是那个黑衣人?”
“嗯。”
“小远负疚,所以会跑到沈家堡来求生死丹?”
“嗯。”
“那如今你……”
“死不了。”宋楚微笑,“况且霍子言在为我解毒,只需再过几个月就好了。”
沈征鸿疑惑,“当真?”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