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与他的男保镖》AI义肢

3、第三章

　　虽然金相奖曝光的视频让唐亿恶评四起，但是鉴于他的绝佳容貌和优质演技，一半以上的合作仍然按原计划保留。
　　而今日的行程就是去给一家杂志拍摄封面和写真。

　　杂志的名字是一串英文，关镕不会念，只是听谷涧方说似乎是国内的金牌杂志。
　　封面拍摄场地在城西的一栋大楼里，刚靠近就能看到楼外站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似乎是在等谁。
　　“直接开进停车场，这些大概是粉丝。”
　　谷涧方熟门熟路地指着路，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走至电梯前，就看到两个脖子上挂着牌子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应该是特地过来引路的。
　　“请往这边走。”
　　两个引导员挂着客套的微笑将三人引至另外一部电梯，看上去要比先前的那部年岁大上许多。关镕随意地回头瞥了瞥，就见那精致些的电梯口又站了好几个工作人员。

　　他没有作声，跟着几人上了电梯，余光瞥见谷涧方和唐亿面色如常，似乎突然更换电梯一事对他们而言司空见惯。

　　等那两个工作人员引领到地方离开后，谷涧方才把水和衣服递给关镕，低声嘱咐道：“待会得盯着亿哥拍摄，我去和那边沟通了，水只能让亿哥喝你手上这瓶。”
　　关镕一一应允，目送谷涧方跟随工作人员走远，视线转向了正在和摄影师沟通的唐亿。

　　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唐亿已经比关镕高出一些。那时候的唐亿有洁癖，但总喜欢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故意凸显自己的身高。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镕自认已经蹿出很多，却没想到仍然这方面输给唐亿。
　　唐亿颀长高挑，肩宽脸小，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在一众人群里十分显眼。
　　如果不是表情总是冷淡，大概人气和名声要比现在还高得多。

　　关镕看着那张脸，耳边忽然响起这人在车上说的那句“表白”。

　　“你是在表白么？”
　　“……不是。”
　　那时的关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我只是陈述事实。”
　　然后唐亿就转开脸，没再说话了。
　　反倒是谷涧方，一脸十分好奇的样子。
　　但她非常敬业，就算心事已经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了，也审时度势地没有问出口。

　　关镕想的有些出神，没注意有人从身后靠近，直到那人的手快要搭上来，他才凭借多年来的身体直觉躲开了。
　　回过头，一个扎着头发长相俊秀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面上有些惊讶。

　　“您有事么？”关镕抱着一堆杂物转向他。

　　男人眨了眨眼睛，一点不尴尬地收回了手，说：“你是亿哥的新工作人员？我叫董儒彦，是这里的摄影师。”
　　他笑了笑：“亿哥身边的人都认识我。”

　　关镕打量这人的脸，看上去年岁比唐亿还要大些，他礼貌颔首：“我是他的保镖。”

　　“啊，我说呢，果然……”
　　董儒彦眼睛弯弯得很亲切，说着说着就往关镕身边站近了一些。
　　他轻声说：“我刚刚看你进门，还以为是亿哥带来的模特，现在近了一看，真还有点眼熟的。”

　　关镕分辨不出他是真心还是随意搭话，摇摇头：“我没做过模特。”

　　“真的么？”董儒彦看着他的脸，语气有些遗憾。
　　“你这条件，只做保镖真是可惜了……要不要考虑发展个副业，我正好缺个你这样的模特。”
　　关镕微讶，退后了一步，“这个，我不是很……”

　　“董儒彦，和我保镖说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两人停下对话闻声看去，就见唐亿穿着一件灰色的高领西装走了过来。
　　他步伐有些大，站停在董儒彦身旁，目光在关镕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然后很快移开了。

　　“亿哥。我在给你的新保镖提供副业呢，”董儒彦相当坦诚：“我正缺一个这样的模特。”
　　“嗯，真不巧，我也正缺一个这样的保镖。”
　　唐亿笑了笑，眼神有点冷：“挖我的墙角，你可想清楚了。”

　　他笑容标志，董儒彦却觉得背后发凉，哈哈干笑了两声：“那我可不敢了，等这位帅哥恢复自由身，我再来吧。”
　　“各单位就位——”
　　导演的喊话在棚子里回荡，两人闻声都快步往摄影处赶了过去。关镕上前几步想问问唐亿需不需要喝点水，然而却见他别开头走得飞快，似乎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

　　他只得退到了一旁黑暗的等候区，遥远地望着聚光灯下被光芒围绕的唐亿。

　　唐亿的理解力很强，总能很快弄懂导演想要的动作和感觉是什么，他低着头和别人耐心地交谈，又在镜头前熟捻地更换表情，关镕觉得这样的唐亿有些陌生，却又觉得唐亿就该是这个样子。
　　所有的璀璨，所有的赞美，他都配得上。

　　拍摄进行得很快，关镕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唐亿已经可以换下一套衣服了。
　　关镕望见他站在等候区左右找着什么，神色有些紧张，直到远远望见关镕，才放松下来。
　　却立马换上有些生气的模样，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涧方应该告诉过你，工作时间不能随意离开。”

　　关镕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举了举手机：“不好意思……是家里的电话。”
　　他原本不想多说后面这一句的，但不知怎么就蹦出来了，而这一句话果然就引起了对面人的反应。
　　就见唐亿像是僵住了，面色沉重如水，嘴唇瓮动了好几次才发出有些艰难的声音。

　　“……你结婚了？”

　　“不是。”关镕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思路怎么会岔得这么远：“是我请的保姆阿姨。”

　　唐亿顿了顿，神色松动下来，嘴巴却立刻抿紧了。
　　仿佛在为自己刚刚的那句话感到丢脸似的，露出十分懊恼的神色。

　　“现在是不是该换衣服了？”对站良久，关镕主动出声提醒。
　　唐亿瞥了他一眼，点点头，脚下一扭就往旁边的一扇门走了过去。关镕停了停，只好拿着衣服跟上了他。

　　小房间的门口写着更衣室，关镕进屋顺带关上了门，转过身后，才发现这房间里并没有单独辟出来的更衣空间。
　　而站在沙发旁的唐亿已经自己把灰色高领西装脱下来挂在了一旁。贴身的高领羊毛衫包裹出他的上身线条，隐约可以想象出藏在衣服下的锻炼得当的肌肉。
　　小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将摄影棚的喧嚣顿时堵在门外，屋子内安静得有些过分。

　　关镕局促地在门前站了站，半晌终于想起该干什么。
　　他快步走至沙发旁，奖臂弯上揽着的一套衣服整齐地放上去。

　　“下一套是绿色的这两件，……那我先放这上面了。”
　　他说完就转过身，分毫不差地正面朝门走了过去，却听到身后有些不快的声音。
　　“去哪？”

　　“……我去门外守着。”关镕站住了：“你换好再出来。”

　　话音落下，半晌无声。
　　关镕暗自计量着时间，脚下又往外动了动，就听到那人终于又开了口。

　　“你去外面，谁来帮我换衣服？”

　　偌大的房间内落针可闻。
　　关镕略显迟疑地发问：“换衣服，为什么还要帮忙？”

　　在他的认知中，需要别人给换衣服的，要么是古代的达官显贵，要么是现代的幼老病弱，而唐亿显然与这两者毫无干系。

　　“怎么，你觉得我是娇气吗？”
　　唐亿见他许久未动，便自己提步走了过来，立定在关镕面前。屋顶中央的吊灯亮光让他身上的衣服清晰起来。
　　关镕这才看清那上面竟是有一连串的暗扣。

　　“我还没有任性到，同意别人随意碰我的身体。”唐亿抬起手：“这衣服贵得很，我不想扯坏，赔不起。”

　　关镕还没说话，唐亿已经自顾自抬起两臂，摆好了让人更衣的姿势。
　　他昂着脖子，似乎是不想和关镕对视，但关镕也只比他矮一些，所以只能顺他心意地垂下了视线，专心地盯着那繁琐华丽的毛织衣。

　　暗扣有两道，一道从后背脊椎分散往两腰的鲨鱼线下纵，一条从前身胸口下滑至腹肌，似乎是为了方便调整，以适应模特的身材和拍摄的需求。
　　关镕不敢扯坏扣子，只能站得很近。
　　轻浅的呼吸扫在眉额上，他眨了眨眼，觉得有些痒。

　　“刚刚那个摄影师，认识么？”
　　更衣的步骤进行到了心口前方，唐亿突然出了声，关镕指尖一颤，差点把扣子揪下来。

　　“只知道名字，叫董儒彦。”

　　唐亿有些幽暗的目光落在他眉尾的疤头上。
　　“一问就记住了，记性真好。”
　　“……”

　　关镕没有纠正他话语中的错误之处，只是沉默着没有否认。然而唐亿见他沉默，却莫名不爽，揪住这个话题不想放了。

　　“他性格好，自来熟，也有才。”唐亿语气不明：“像你这样的，他应该有认识不下二十多个。”
　　关镕不知想到什么，敛起眉：“你和他很熟？”
　　“认识而已。”
　　唐亿顿了顿，眉尾上扬：“你很关心？”
　　“……”

　　关镕把腹部的最后一个扣子解开，身前的一半衣服已然从紧身版变成休闲版。他绕到了唐亿后方，嗓子有些干，于是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唐亿也不再作声。耳畔只听得见悉悉索索的衣料和皮肤摩擦的轻微声响。

　　后背上的暗扣解的比前面慢上许多。关镕以前解过许多次接近死结的锁扣，麻绳、尼龙、棉线、铁丝，但没一个比这细腻柔软的羊毛棘手。
　　他指尖十分绅士地仅搭在扣子上，唐亿甚至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他有在动作。

　　终于完成后，紧身商务高领毛衣转身一变成了宽松休闲风。但关镕看过去，只觉得唐亿穿成这样再去拍两套都没问题。

　　接下来就好办了，唐亿没再让他帮忙，自己将毛衣从后背往上一扯脱掉。
　　他露出光裸的上身，白皙匀停的一层肌肉覆盖在恰到好处的骨架上，关镕摸了摸鼻子，偏过眼去沙发上拿了下一套上衣。

　　这次拍摄的主题似乎很多变，第二套衣服与第一套的成熟男士风截然不同，深绿的硬挺外套里搭配的竟然是缀着蕾丝的丝绸衬衣。
　　这衣服四处都是花苞一样的褶皱，关镕皱着眉，把衣服上下前后颠倒了好几遍，才发现最小的那片花苞就是衣领。
　　终于摸清衣服的结构，他下意识走上前继续给唐亿穿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衣服虽然华丽过头，但是其实只是一件衬衫，根本无需假借他人之手来穿。

　　但唐亿也只是愣了一愣，什么都没说，任由他将自己的左右手放进衣袖，然后站在身前开始系扣子。

　　关镕系得很认真，唐亿垂眸看过去，凝视了好一会儿，原先板着的嘴角逐渐放松了下来，微微上翘。
　　他目光右移，盯着那条好似小蛇的细疤，说：“你没跟他交换联系方式吧。”
　　“和谁？”
　　“董。”
　　他连名字都不想念全，关镕不太明白他们到底算不算朋友，想了想，诚实道：“还没。”
　　却见唐亿额角一跳，眼睛不悦地眯起来。
　　几秒后，他语气不明地开了口。

　　“如果你想要，可以直接问我。”

　　关镕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唐亿眼睛眯得更紧了，他暗中咬了咬牙，也利落放下手。
　　“行啊，现在就给你。”
　　他扭头就要去拿手机，然而腿下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一只手扯住了。

　　“我不需要。”关镕在身后说。
　　唐亿顿了顿，没再动作，听关镕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对他，以及他说的话，都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