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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位来客 ...

  •   楼阁在穹稷山后,地势隐蔽,来这的无非两种人,一是走投无路之人,二么,心中有怨、不愿入轮回的游魂。

      琼若原是一人在这,后来来的“客人”多了,便煮茶烹茗,以茶待客且听他们所遇之事。

      不过今日她要出去走走,人世间好玩的事可比这多得多。

      她选了身浅蓝色罗裙,双袖刺着些淡雅的茉莉花,腰间束着一根流苏带,三千青丝用一支蓝玉簪子盘起,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她最喜在容月楼台听评书,听听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想到今日讲的是傅千夜的故事,这倒要好生听听,世人是怎么评述这无声门门主的。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托着脸蛋,身子微微往前,不过是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可在旁人眼里已是妖媚得人心痒。

      今日来了这样一绝色女子,二楼的官宦子弟可没心思听这评书,盯着这美人看,还跟同行的窃窃私语,“看来今日得抱个美人归呀!”

      板子又一声,“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析。”

      下面是唱戏,她对戏曲没什么兴趣,还没出楼台,就被一油头满面的男子拦住了去路,“小妹妹,可否赏脸上楼喝一杯呀?”

      她没抬眼,根本不想理会这些登徒小子。

      “哥哥会好好待你的,不要敬酒不吃罚酒哦~”

      是吗?那把粉色折扇在她手掌拍了几下,既然这般不识抬举,今日就让你们尝尝苦头。

      没想到突然冲过来一女子挡在她前面,“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又是哪冒出来的野狗。”他极其厌弃地把女子推倒在地。

      得寸进尺!她用折扇挑起他还在指指点点的手,顺式绕到他身后,那手肘转了一百八十度,胖子疼得直叫,“啊啊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救我,给我上呀。”

      她踢起凳子,往那些随从方向踹过去,一些血肉之躯哪招架得了这力道,一个个被砸得地上打滚,她狠狠砸了一个陶瓷壶,踢起一块碎片,架在胖子脖子上,“不知好歹。”

      他吓得直哆嗦,“姑奶奶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饶命,我错了,真的错了。”

      “向这位姑娘道歉。”

      “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推人,不该对姑娘无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姑奶奶绕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杀了你还脏了我的手,滚。”

      他连爬带滚地出了容月楼台。

      琼若伸手扶起她,“多谢姑娘出手阻扰,不过你一柔弱女子哪阻得了他们,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有伤着哪里吗?”

      “没,没伤到。”女子答。

      “这便好,那我先行告辞了。”

      “等等,看姑娘刚刚这身手也不像一般人,方便询问是何许人也?”

      何许人?她眉眼一动,自己如今是何身份,怕是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报了个世人相传的名号“穹稷山后一算命先生。”

      女子先是一惊,又立马跪下,“是,是他们所说的那仙人?”

      她被这突然的一跪,弄得无措,自己这名号是被传得多神乎其神,也不必行这大礼吧,“快起来。”

      “听闻仙人有通晓百事,救治百病的能力,鄙人有一事相求。”

      通晓百事倒是不假,那通灵镜能看到所有人发生过的一切,不过能治百病全是傅千夜对外瞎忽悠的,当初为了让自己能在穹稷山安心住着,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有无生门门主以命相护,没人敢在穹稷惹事,自己这些年过得自在清静,不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最后成了能治百病,那些病入膏肓的都来穹稷山求药,自己哪有这神力,“你先说有何事。”

      “我想知道一人下落,他是将军罗齐。我日日来这,想从这些来往的看客这得点消息,可四年了,了无音讯。”

      要知道一人下落这好办,“先起来,敢问姑娘芳名。”

      “楼黛生。”

      “好,明曰巳时穹稷山后,有你要的答案。”

      “多谢仙人。”

      琼若出了容月楼台看天色还早,也就不急着回去,到处逛逛,她喜欢人间的这些小玩样,各色的簪子,各式的衣裳,琳琅满目的手饰,还有五花八门的小吃,她看中了一个雕刻精致的匣子,这个送给傅千夜,他那稀奇古怪的东西多,这个匣子刚好给他放东西用。

      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像发了疯一样朝琼若扑过来,老板眼疾手快拉住这女人,叫伙计把她带进去。

      “这位是?” 她询问。

      “这是我夫人,早年受了点刺激,实在抱歉,让姑娘受惊了。”

      “没事,把这个的账结了吧。”

      “好嘞,姑娘这边请。”

      回了穹稷山,她在镜子前写下罗齐和楼黛生的名字。

      镜子里显现了一座迎春院,和一位身子曼妙的女子——楼黛生。

      她招呼着客官,被灌得迷酊大醉,使劲抠吐却只有干呕,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她无奈,为什么人一出生就有这么大的差距,为什么她们含着金钥匙出生一生衣食无忧,自己出生在穷阎漏屋,十岁就被卖到了窑子里,一脚踩入沼泽越陷越深,直到被淤泥全部吞噬。

      于她来说,这是牢笼,没人会来救她,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赚足够的钱逃离这里。

      终于有一天她抱着一匣子银子满心欢喜去找红姨,想给自己赎身,却被当头一棒,“你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有身价,可你在红姨眼里是无价的,这些年你吃穿住上我可从未亏待过你,你得留在我身边。”

      说得好听,不放她走的原因无非就是黛生现在能给迎春楼带来的收益远不止这个数,她像一块满目疮痍的玻璃,最后被重击一拳,破碎满地。

      三月后,红姨又收了一女子涣儿,她生得清秀,鹅蛋脸,樱桃唇,姿色丝毫不输黛生,但她的气质是这些姑娘中一骑绝尘的,入这红尘地却不染红尘气,能歌善舞,还懂琴棋书画。更是破例打出了只卖身不卖艺的招牌,很多人置千金为睹她芳容,看她舞一曲。

      既然有新的花魁,黛生决定再去求一次红姨,让她放了自己,可得到的却是一句“她跳舞,你陪人,相得益彰。”

      凭什么你们一个可以高高在上,一个可以坐享其成美滋滋地数钱,我却要被人踩在脚底。

      日子越发不好过,自己的房间被迫让出,那些下人也都是势利眼,谁得势巴结谁,端来的饭菜不如前不说,还是凉了的,黛生忍不了,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她在那根红色绸子上做了手脚,涣儿在跳青鸟朝阳飞时,系在梁上的绸缎断了,涣儿从高处坠下,一声划破寂寥长空的惨叫,大夫诊断伤到了脊椎,别说跳舞,下半辈子能站起来都难。

      没有人追究这事,你还有价值时,你被捧在手心里,但现在没人愿意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

      迎春院依旧宾客满楼,黛生又成了这里的头牌,她决心不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摆布,低声下气地求别人放过她,苟且一日是一日,抬起头来也是一日,她向红姨提出要求,“一般客人不接,周日不接,不舒服不接。”

      这三不接着实气得红姨够呛,“小丫头翅膀硬了,什么要求都敢提。”

      “涣儿没了,若我再没了,这迎春楼可要塌一半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呆在这也没多快活,你觉得我还会怕死吗?就是可怜了红姨你,以后穿金戴银的日子怕是要少了。”

      红姨气得牙痒痒,但也没辙,确实现在一半的收益都抓在她手里,就咬下牙应了。

      接价高了,就算少接几单,也跟以前赚的钱差不到哪去,红姨也没什么话说,黛生倒是清闲了不少,也多了个心眼,不再像以前那样拿到的银票都如数上交,会留些在手里,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她是越看越明白了。

      一日来了位客官,身材高挑,衣服是上好的蓝冰丝绸,腰间配着块羊脂玉,眉目也生的好看,仪表堂堂,红姨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这位公子,里面请,我家的姑娘在整个卞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看了一圈这些女子,合了扇子,“有没有其他的。”

      “有有有,黛生下来。”好大一嗓子。

      “知道了。”昨日休息了一天,心情还不错,今日气色特别好,一身紫罗兰色纱裙,身姿摇曳。

      他看直了眼,“绝,绝呀。”

      黛生迎他上了楼,他不像其他客人那样一上来就动手动脚,而是倒了俩杯酒,“黛生?”

      “是。”她碰了下他杯子,一饮而尽。

      “就不问我名字?”

      “这地方,名字怕是不重要。”

      “林商,记住了”他带着点宠溺的语气。

      要换别的小姑娘,能被撩到春心萌动,可她是黛生,什么男人没见过,来这里的还是什么痴情种,这怕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吧,她轻笑了一声。

      聊了些可有可无后,他还是拉下了床帘。

      第二日,红姨亲自端了碗红枣木耳汤来。

      “红姨,你这又是唱哪出呀?”

      “这是林公子走前吩咐的,小宝贝呀,你这回搭上了个有钱的主。”

      林公子,昨天那个?花头还挺多,“端出去吧,我没胃口。”

      “小兔崽”想骂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行你厉害,你现在是摇钱树,我惹不得。

      晚上,红姨在门口东瞧西看,盼着林公子,

      没想到被一醉酒的大胡子给撞倒在地,“这谁呀,怎么走路不长眼。”

      大胡子眯着眼看门前的牌子,“迎春院,好地方呀。”

      “干什么,干什么呀,我这地方也是你可以进的?”

      他掏出张银票拍过去,“够了没。”

      这里有钱便是爹,红姨立马换了副面孔,“够够够,客官,里边请,来人接客。”

      黛生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走过去,“红姨我来吧。”接谁不是接,比起那些油头满面的,还不如这个,至少没让人看着就想作呕。

      “不行,万一林公子来了。”

      “你就觉得他今天还会来?退一万步,他若真来了,你就让他出个更高的价格,我会陪的,你还能多赚一笔。”

      红姨语塞,这丫头成精了不成,怎么这一天天的一句也说不过了。

      黛生扶他上了楼,把他扔地上,“怎么死沉死沉的。”

      她坐下喝了口水,听到他在地上嘟囔着,“水,水。”

      她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一动不动,顺间觉得轻松了不少,看样子今天晚上不用折腾了,好好睡个懒觉喽,懒腰还没伸完,就听到,“吐,想吐”

      “别,大哥别吐我这呀。”

      还是吐得一地,黛生一个头两个大,“大哥,我是不是上辈子的。”

      “来人,这里处理一下。”

      天刚亮,黛生被吵醒。

      “老子他妈的怎么在地上。”那大胡子一声喊。

      黛生被吵得脑袋疼,“我昨天伺候了你一宿,瞎嚷嚷什么,酒醒了就赶紧走。”

      大胡子盯睛看了看她,“哟,漂亮呀。” 站起往她身边走。

      她往里面缩了缩,“早上不营业。”

      “规矩我懂,不过你这小模样还生得挺好,要不跟我回去给我做小六吧。”

      黛生被看得一肚子火,把抱枕砸去,“滚。”

      他也没生气,“我说的实话,考虑考虑,过几天再来看你。”

      看他出了门,她倒头就睡,真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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