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令五申》明不懂

11、有商有量

　　阿令在这间隙突然获得了记忆，其实很不习惯。有这记忆并不代表她就变成了原本的河流姑娘，她仍然是人类的身体，而不是河流的化身，也因此，人类的部分还是占据主导。就像是人类的身体，属于人类的部分就是身体和脏器，而这记忆就像血肉，填补在这其中。可这填补并不是一蹴而就，是需要时间慢慢浸润才能成。

　　申白所说的祸患，阿令所接收到的“任务”，迄今看来，并未显露分毫，若从这里出去便去寻找，难免力量不足。阿令自己也希望是在完全准备之后再去面对，也是人之常情了。

　　看了看台面上的大锤子，阿令失笑，都说天赐的武器都是契合自身的，可这粗犷的大锤子，难道这才是真实的自己？阿令过去的人生里，与这大锤子相比，远远不够粗犷。在记忆里的阿令姑娘，也从未如此粗犷过。各种缘由，还需阿令自己探究。

　　阿令上前，将锤子取下。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锤子，阿令却取的十分轻松，阿令感到诧异，“咦，我还以为这锤子十分重，还怕我拿不起它呢。”要是真拿不起，在申白面前可真是丢了个大脸了。

　　申白也有些跃跃欲试，“阿令姑娘，我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兵器，可否让我感受一番？”阿令觉得无不可，刚想抛过去给申白，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举动不太妥当，所以把锤子温柔地递给了申白。

　　申白看阿令拿的如此轻松，想着可能这兵器被传说的太过玄幻，应该是使用者将它发挥了百分之三百的功效吧。却不想，十分沉重，在接手的瞬间，申白整个人差点被这重量牵倒，千钧一发之际，阿令的倒是反应迅速，扶了申白一把，才令申白稍稍保住了颜面。

　　申白觉得自己是未准备充分才拿不动这大锤子，他气沉丹田，再一使力，终于将这锤子提起，若是要挥动它，申白觉得，真是会要了他的命的。心里想的，可能是还好他曾受过秘密训练，否则，这尊严是彻底扫地了。

　　出于对这兵器的好奇，申白还是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察看了一番。而这时候，阿令却在探究自己的性格。为何呢？因为阿令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都在一点点不同。原本的阿令遭受搓磨，并没有十分厉害的性子，甚至还有些软弱，也不会做出将东西抛给别人的动作，可如今，下意识地就是一些轻省又爽快的动作，甚至反应也极快，能扶住被锤子连累的差点跌倒的申白。

　　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倒是找到了答案。原来在接收了记忆之后，也接受了记忆对自己身体的淬炼，还会通过记忆提升自己的体质，对性格方面也稍有影响。阿令看完这段记忆，有点哑口不言，这根本就不是稍有改变，这大锤子申白连拿起都吃力，而她却能单手轻轻松松提起，还觉得十分趁手。

　　阿令还想到了之前在淋雨的时候，申白将她护住的场景，现在想来，阿令觉得，若是换了如今的自己，恐怕是会将申白一个公主抱，再飞速冲进屋里。阿令只想捂脸，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好好的河流姑娘，会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姑娘。哦，对了，河流姑娘就是自己。

　　再次感叹，阿令是个简单粗暴的姑娘。

　　申白盯着个锤子也研究不出什么锤子来，只好看着阿令，看她的下一步打算，毕竟照之前来看，阿令就是这条河流，这里就是她的“发源地”，毕竟客随主便。阿令察觉到申白的视线，也回头盯着他，事态发展成了两人对视。

　　若此时有人进来，必定会认为这两个人绝对是浓情蜜意的，在这水下对视，那眼神简直要拉出丝来。但实际上，清白的不能再清白。阿令本来是有些开窍的姑娘，可她继承了河流版阿令的记忆，并且受到了很大影响。河流版阿令把她刚开不久的窍都关起来了，呜呼哀哉！也不知要多久才会再次开窍。所以，这场对视中，阿令甚至都读不懂申白的眼神是何含义，申白没开口，她便继续盯着他，等他开口。

　　申白心中还有属于他自己的任务，现如今倒是无心情爱。不过这男女对视，总有些让人尴尬，可能不包括阿令。申白率先移开了视线，看着来处的台阶，询问阿令：“阿令姑娘，你已经拿到了你之前留下的东西，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白塔村里了？或许也可以稍稍进行一下对未来灾祸的布局讨论？”

　　阿令表示赞同，“你说的很对，那我们先上岸吧。不过这灾祸是我的使命，我自会去解决，你要与我讨论什么？”阿令说得极为直接，若不是语气平淡，仿若叙事，恐怕申白会觉得阿令是在嫌他多管闲事了。

　　申白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嗯……阿令姑娘，或许我们也能帮上什么忙呢？我的意思是，若是阿令姑娘一个人前去的话，太辛苦。想力所能及的帮些什么，又或者是帮您处理后续事宜。”其实申白还是担心，若是如此容易能靠阿令一人解决的话，这与他的预言实在有些不符合。

　　太简单太容易的事情，总是会让人不敢置信。

　　阿令觉得申白的提议还是不错的，而且她还有人世间的事情要处理。毕竟不是得了记忆就能一了百了，身为人类版本的阿令是带有许多社会关系的。若是处理不好，她也听有个小河蚌精曾经说过，曾看到过一个同类刚去人世间就被发现，后来被人类到处喊打喊杀，要降妖除魔之类的，虽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还是把它吵到自闭，再也不愿意去外面玩耍了。

　　有些麻烦，要是能避免，就避免掉。而且这申白是主动提出来的，阿令思考了一番，觉得不答应这么诚恳的要求不太好意思。阿令看着申白，又低头看看自己，和他道：“你不害怕吗？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不怕我灭口吗？”

　　申白温柔的笑了笑，“阿令姑娘还是阿令姑娘，当初对我们知青都十分温柔的阿令姑娘，坏不到哪里去。而且，在之前，我也已经见过许多世面了，知道你们……咳咳，是像是河蚌精这样的，并不是都是坏人。”

　　阿令有些好奇，“你还见过我这样的？我什么样子？”申白有些说不清楚，“就是……就是与常人不太一样，本质又仍然是人类的。”

　　阿令更奇怪了：“原来这世间很多吗？那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接受自上界而来的使命？”申白摇了摇头，有些脸红，“是我夸大了一些，平时都是精怪类的多些，如阿令姑娘这样的，我只在记录里面见到过，前辈们曾说，在近几十年来更是非常少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和阿令姑娘一样接收到使命的‘人’。”

　　阿令有些失望，申白见状，十分主动地说：“等我出去就帮你问问有没有。但我也不能保证能问到。在这之前，阿令姑娘，你可以和我们一起，也不会孤单的。”阿令看着申白粲然一笑，“我不是想找和我一样的‘人’，而是因为，如果和我一样接收了使命，那是否就说明，这个灾祸比我想象的更大一些，才需要更多的人。所以，只是想确认一下。”

　　申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想岔了阿令的意思，“是我曲解了阿令姑娘，这情况我会和上级联系，让他们多查一查，事先调查总是要充分一点的。”申白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阿令瞧着他有些有趣。

　　之前阿令不强的时候，这申白坚毅可靠，总是时时刻刻想着护着阿令。可如今，阿令的身份变换，这申白又似变了一个人，有些什么呢？阿令使劲地想，想到了她三姐曾经形容她的词汇，放在申白身上好像也不怎么违和，傻白甜？想着想着，阿令自顾自地笑起来。

　　申白有些莫名，“阿令姑娘怎么笑得这般开心？”阿令看着他，“因为啊，发现你倒是有不少面目。”

　　申白可能知道自己的“傻白甜”属性暴露出来了，忍了忍，不知该不该讲，“其实，其实我一放松就容易这样。也是不知怎么，来了这里之后就觉得很安心，也不曾真正害怕。”

　　阿令心里暗想，这申白可真会说话，就一句话，好像还话里有话似的。这是在夸自己武力高强让人有安全感？还是这是男人的甜言蜜语？虽然她并不怎么懂，但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阿令最后在心里总结：申白可能是在夸这里环境好。

　　不过事实是，河流版本的阿令就是喜欢东想西想，但不开窍，所以怎么想都想不到正确途径上去。之后两人又一起遇到的东西，才是真正让申白感动安心的东西。

　　阿令也不再多言，带着申白朝着自己记忆中的出口走去，准备下山归家。正在思索该怎么解释今日遭遇的阿令一个没注意，申白竟跌入了一个小溶洞中，阿令当即钻进去，拉住了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