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地下陈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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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战舰已经接到地面上的士兵，并每人装配了精密步-枪。”
地面上的步-枪队队长艾希环视战舰四周，每个窗口都守着一名装备齐全的士兵，满意地笑了，“我们战舰，很久没有满员了。我都快要忘记这可是万人飞船。”
战舰呈球形，上下都是圆形的楼层，开了密集的窗口，可以架起一抬步-枪。四面八方，从上到下，都能进行攻击，敌人也不容易一举攻破。要不是Z星系为了民生不肯时常招兵，也不至于先进装备没有用武之地。
“听我指挥，”艾希看到满船的士兵，瞬间斗志昂扬，感觉又回到了年轻时军校的日子，“等我们上升到足够高度，立刻射击。朝飞行器的窗户上打，他们会失去平衡，后续也更容易击中驾驶员。”
“准备——”
艾希眯起眼睛，不停地在周围云层和仪表盘上交替。
雷达响起敌方战舰信号波的红色ALARM警报。
巨大的感叹号勾起了艾希的斗志，“开火！！！”
总控台艾希一挥手，万人齐齐射击，瞬间周边响起金属撞击金属的清脆声响。
艾希站在宽广的环形窗口前，看着旁边一架架冒着黑烟落下的飞行器，摸摸下巴，“后生可畏。”
这下他底气更足地挺起胸膛，指挥千军万马，“大家放心，这场战役，我们势在必得。”
Y星系的军队以单打独斗勇猛善战著名，Z星系其实自始至终富有的都是装备和人口。早先Z星系星民害怕流血，王室也不愿意强行征兵。可是战争拖了太久，久到Z星系人人愿意入伍。
这下天时地利人和，万人齐火，Z星系的空中，不再留一只异族蚊蝇。
“胡尼！左边！！！”
003飞行器一个侧身急转，躲掉一颗贴着机身而过的子弹。
督德满头大汗，还没来得及教训胡尼，又是一个急转，把督德重重地甩到舱门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没事吧副将！！”胡尼抽空安抚了一下快要口吐鲜血的副将，手上却又是一个俯冲。
督德绝望地挤出两个字，“没……事……”
胡尼龇牙咧嘴地上闪下避，要是飞行器是软一点的材质做的话，那现在一定扭动得像一只求偶的小鸟。
“副将扶稳！我要攀升了！”
话音未落，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很安静的高度。
“呼——”胡尼长舒了一口气，“我们暂时安全了……副将？副将？？”
督德在舱尾反复干呕……
胡尼满脸歉意，“对不起啊副将……”
督德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方巾，递了一块给胡尼，“擦擦汗，辛苦了。”
“谢谢副将。”胡尼在手心团吧团吧，擦了手上一层虚汗。
督德用食指按住方巾的一角，一点一点按着擦拭自己的前额，一边嘟囔，“我总算知道林列颐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了……”
胡尼不解地看向督德。
“他根本就没有教新兵怎么辨认飞行器！！！”督德气得把方巾摔在了防弹玻璃上。
胡尼挠头。
督德咽了下口水，慢慢解释给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但是飞行器开得还不错的小胖子，“敌方的战舰，虽然外观做到了极致相似，但是性能远不及我们。我们的飞行器能经受住忽然的攀升和降落，也有着更灵敏的操作盘。一旦流火密集，我们能灵活闪躲，可是敌方不行。”
“哦！！！”胡尼眼睛都亮了，“小林将军好聪明！不愧是将军。”
督德气得声音都大了一个度，“可是你和你的副将刚刚差点被自己人轰死！”
“才没有……”胡尼道，“您能不能对我有一点信心……我好歹也是军校飞行器专业出来的……”
“对不起……”督德知错就改，毕竟人还在胡尼开的飞行器上。
督德觉得，或许自己才是适合去炊事班的那一个。天上太危险了……
电波滋啦响了两声。
“所有飞行器听令。”林列颐清冷的声音传遍Z13星球上空所有的飞行器，“空中已无敌方飞行器残留。准备下降进行导弹歼灭。”
督德震惊得拍案而起，拉过对讲机，“你疯了林列颐！你不是不知道，星球上并不是所有星民都回去避难所的！”
“今天会的。”
“你要怎么保证？”督德大声质问，“拿他们的生命冒险吗？”
“这是命令。”简短却不容置疑。
“又是这样！”督德真的受够了，“我看林列颐的颐，就是颐指气使的颐！每次都做出危险大胆的举动，却要整个星系为他买单！！！”
胡尼在一旁小声道：“可是小林将军每次都是对的……”
“行了行了，将军都不操心这些，我一个副将想这些干什么？”督德冷哼一声，“他要炸就炸呗，最后担责的也不是我。”
“副将你别这么说……”胡尼操纵着飞行器往下降，没有多余的精力给炸尾的督德顺毛，“地面好像真的没有人了。”
督德沉沉的在电波里响起，“Z星系导弹二队全员，共九架飞行器，已到达合适轰炸高度。”
林列颐推上一枚按钮，飞行器底部的舱门徐徐打开。
“好。城中无区别轰炸。”
每架飞行器都装有十余枚导弹，每颗都能把方圆十里夷为平地，寸草不生。
相比敌军隔三差五的骚扰侵犯，在干净得一览无遗的土地上，重建一个国度，是令所有人都振奋的事情。
宇宙里最不缺的就是漫长的时光。
所以没有人吝惜千余年历史的遗迹，因为他们会被记载在文字和脑海里，而下一个千年，会美好得无与伦比。
安彦站在避难所只能容纳一个人的洞口，安排老弱星民有序排队。等所有人都进去了，自己才在洞口坐下。
避难所本来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地下酒窖，冬暖夏凉，温度合宜，还有干净的地下水源。从窄小的洞口挨次走进来，是一片宽广的平地，别有洞天。
虽然如此，但是诺大的洞穴只有几个狭小的洞口，长久不见天日，阴暗潮湿。
安彦找到醒目的补给标识，用王室的军用□□打开了箱子。拿出足够的压缩饼干，一包一包地给星民分发。
一位丰腴的妇女抱着一岁多的孩子，有些难以启齿，“星主，这个饼干真的太干了，大人吃着还好，可是我的孩子刚刚断奶，吃不了这个。”
“不会呆太久的，小林将军马上就会来接我们出去。”安彦想了一下，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妇女，“我这里的水比地下水少寒凉一点，不介意的话就给孩子喝吧。”
女人眼里满是感谢，“多谢星主，多谢多谢。”
地窖外面是连绵不绝的轰炸巨响，碎石尘土不时地迸溅进隐秘的洞口。直到一块巨大的山石滚落，在众人木讷的祈愿中，还是不遂人意地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只剩一星半点微弱的光源。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泣。只是绝望没有波澜的死寂。
饥饿和干渴并不是摧毁信心最大的原因，更多的是地下的黑暗和潮湿，担忧，焦虑和恐怖虚无的幻想击垮一个又一个脆弱的人，大家都蜷缩在角落，等待属于自己的归宿。
安彦握紧手中的信号发射器，咽了下口水，转身对众人：“大家放心，无线电并没有断，小林将军已经取得胜利，马上就会安排人来带我们出去的。大家再忍耐一下。”
安彦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紧张绷紧的神经用尽了所有的能量，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血光。
耳朵里是滋啦滋啦模糊的声响，并没有总部的回音。
一定没事的。列颐说过会来接我。
黑暗好像能扭曲空间，把绝望拉得无比漫长。不知道在地下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的炮火有没有平息，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证明地窖里还有成百上千个生命。
安彦终于缓过神来。他不停地探索着地窖里可能有用的物资，他记得墨杜耶大人在星球地理课程上讲过，Z13星球适宜各种植株生长，无论是花草，还是瓜果，都能有很好的收成。所以，鲜花，农业，和酿酒，是Z13星球最著名的三大产业。
安彦嘟囔着教条一样的课文，拿着乌龟一样的小夜灯，向四周摸索着。
忽然咚的一声，额头撞上了一个不算太坚硬的物体。不像粗糙硌人的石璧，反而有一股陈年木质的橡木香气，还有……似乎还有发酵的香味。
“大家……大家快来！我这边好像有几个大桶！”安彦举着微弱发光的小夜灯，照亮了木质酒桶的一角。
他敲了敲桶身，咚咚声沉闷有力。他举高手中的发光陨石，像是高举着希望的火炬，远处隐隐约约能见，是成片的木质酒桶！
倚坐在桶边的星民纷纷站了起来，无比欣喜地相拥雀跃，所有人的眼眸都亮起来了！
“太好了！这下就算困个五天十天都不用愁了！”
地下水来源不稳定，更别说近几年Y星系多用生化武器，水质没有办法保证。如果这些陈酿能合理利用，他们能得到的，不只甘甜的酒液，更有丰富的酒渍果实，或是更幸运一点，有那么几桶装的是米酒的话，还能拥有可口香甜的米糟酒渣。
安彦带领着几个个子高的星民，打开木桶上方的观察孔，仔细闻桶里的气味。
“白兰地。”瘦高的男人皱着眉，在鼻子前挥了下手，“呛人，不过底部说不定会有葡萄。也可以等晚上冷了，喝点烈酒暖身。”
安彦不懂这些，听他这么一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这里有桂花酿！”远处的女人欣喜地喊，“应该是去年结的桂花，度数不算高，大家都可以喝。”
“可是我们这样私自开别人贮藏的酒，是不是不太好啊？”终于，靠在石壁上的老人，颤颤巍巍地问。
“王室会为所有因为战争而产生的费用买单。”安彦一笑，“包括不得不开封的佳酿。”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本来就是在浴花节逛累了还没来得及歇脚，便遇上了敌军轰炸。这会嗓子早就冒烟了。
“星主既然这么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于是纷纷把手放在木桶的龙头下，鞠了一捧相对清甜的桂花酒，欢笑畅饮起来。避难所顿时酒香四溢，花香醉人。
众人见此，都眼热地站起身，到喜爱的橡木桶下排队。即使不算口渴，也要尝一尝，平时不舍得买的佳酿。
方才拿了安彦水壶的妇人，此时蜷缩在角落，怀里的婴孩正睡得香甜。
安彦看的分明，妇人一直看向酒桶，希冀的眼神在黑暗里闪烁。可能水壶里一半的清水，没能满足她干渴的喉咙。
“女士？”安彦走上前，“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着孩子。”
妇女战战兢兢，“可以吗？”
安彦笑着点头，“当然，作为星主，有责任照顾好所有星民。不管是在襁褓，还是已经白发苍苍。”
妇人站起身，缓缓地把熟睡的婴儿放在安彦怀里。
“星主想要点什么酒，我去帮您打。”妇人摇摇手里的水壶，忽然羞赧，“我刚刚没碰到壶嘴，是干净的。”
“没事。”安彦看见熟睡的粉团儿吐了个泡泡，笑道，“白兰地吧，不是说可以暖身子嘛。”
妇人点点头，朝酒桶走去。
安彦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人声鼎沸，他想如果光线充足，一定人人面色坨红。
安彦忽然愣了下神，刚刚那个背影……
随即摇摇头，继续逗着小孩儿。战争持续得太久了，避难所短暂的世外桃源，在他看来也是草木皆兵。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地下陈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