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不喜》眠困症

17、相处

　　顾亦川快速冲了个澡，然后就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体育馆里的浴室很简单，平时也都是学校的运动员使用，所以基本上都打扫的很干净。

　　老张正坐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猛地一睁眼，还以为是哪个小子进来了，没想到是顾老师。

　　“顾老师，用好了哈。”他站起身，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嗯，谢谢了老张，钥匙我放在这里。”顾亦川只是进来把钥匙还给对方，没想去说他休息的事。

　　“好勒，放这边就行了，要是以后还有需要就直接来找我。”

　　外面的日头现在已经快到了靠近地平线的地方，颜色也变得浓烈起来，橘红色的晚霞撒在校园的各个地方。

　　顾亦川坐在车里，目光注视着天边，这一刻，他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四月扯着身上的裙子，不自在的捏了捏鼻子，这一身穿起来很凉爽，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就像是专门为对方换上的一样，说自己没那个心思都没人相信。

　　一想到刚才靳暄的侃侃而谈，还有为自己打算的模样，她也不好拒绝。

　　如果等会儿顾亦川真的误会了她要怎么说？总不能说这顿饭餐是要跟他约会吧......

　　不远的路程被她磨蹭的走了近十分钟，等她到了东门的时候环视四周，她还不知道面前的哪一辆是顾亦川的车。

　　东门这边修建了一个不大的停车场，只要是周中，基本上都会被都会被老师的车给停满，各种品牌各种颜色的都有。
　　这时候已经下课，车也少了些，但也绝对不是姜四月一眼就能看清楚的。

　　“滴滴——”
　　就在她无所适从的时候，不远处的车灯亮了亮，随即还有短促的灯光一闪而过。

　　顾亦川按下车窗：“这边！”

　　他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不知道型号，但最少也是40万打底，如果是他用做老师的工资买的话可能有些吃力。
　　这些细节姜四月在心里一闪而过，没多想，对方家境好不好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坐前面吧。”
　　看着姜四月快打开后面的车门，顾亦川沉默了一瞬后开口。

　　身侧的女生坐好后下意识的就把安全带往自己身前拉，然后等到“喀嚓”一声后，她端坐着直视前方。

　　顾亦川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女生身上，之前她穿着运动装就很好看，18岁的人已经成年但骨子里还是会存在着青春靓丽的色彩。

　　现在她换上了淡绿色的长裙，未施粉黛的脸上看着白净简单，车内没有灯光，他只能透过外面的晚霞看清楚她的样貌。
　　这条裙子将她的皮肤衬得白皙如暖玉，女生似乎没发现她自身的美丽。

　　已经变成了浓艳色彩的霞光就打在对方的侧脸上，睫毛似乎也被染上了颜色，阴影落在她的鼻尖，还有正认真看着前方的棕色瞳孔。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他突兀地开口，目光落回到前方。

　　姜四月指尖一紧，她堂皇的转过身，不知道顾亦川这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晚霞晕黄的光芒似乎有些暧昧，她不自然的侧了下身子，然后开口道：“是吗？室友帮我选的，我觉得有些夸张了.....”

　　“你室友眼光挺好，虽然平时你似乎喜欢平淡的颜色，但年轻人跟这种青春一点的颜色却是很配的。”他自然的开口回答。

　　之前姜四月的选择多是简单的纯色，很少有跳跃的颜色出现，总觉得是不是过于沉闷，都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姜四月自己很少会主动去挑选什么衣服，大多都是姜母直接跟她选，因为还是在上学的原因，所选择的也都是简单的休闲款。

　　她的裙子数量不多，还有不少是上大学了才买的。
　　之前姜母也说过，年轻人穿的朝气一点，看着人有活力。

　　两人到了一家私房菜馆，顾亦川稳稳当当的将车靠边停好。

　　这是一个仿古餐厅，颇具古代风格，被刷成深棕色的原木屹立在餐厅两侧，上面还贴着喜庆的对联。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这里的菜色跟环境都不错，我也是被朋友介绍来的。”他带着姜四月轻车熟路的朝里面走去，一路上能看到的都是包间。

　　蜿蜒的人造流水就围绕着整个大厅，曲水流觞一般的如有诗意，上面还放上了小型的竹筏，正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漂流。

　　从环境到装饰，姜四月已经不难得出这是一个需要消费水平的餐厅，原以为两人会随便找一个餐厅的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墙上的挂画都是丹青水墨，姜四月不清楚是不是名家的作品。
　　从她这边看去，浓重的墨水晕染在纸上，带着笔锋的字看着意气风发，倒是跟这里挺配的。

　　或许是感觉到了女生的窘迫，顾亦川颔首低眉：“这边菜品的味道都还不错，我感觉你应该是会喜欢的。”
　　他如沐春风的笑容像是有什么魔力，很轻易就让不自在的姜四月稍稍缓和了些。

　　两人相对坐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清楚这边的价格，感觉会让你破费，要不下次我请回来？”姜四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这个话，感觉就像是约着下一次吃饭一样。

　　她生活费虽不算特别多，目前也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去做什么兼职，但从小存到大的生活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小朋友还有些自尊心啊。

　　他轻笑着：“小孩子就别请了，我大你这么多，也该是我请你吃饭。”

　　侍者很快就进来了，带着特制的菜单，或许是认识顾亦川的缘故，打量了两人几眼后直接放在了对方身前。

　　顾亦川将菜单推过去，没打算自己点菜。

　　“还是你点吧，我都不清楚这些，你点的都可以，我不挑食。”姜四月摆了摆手，没打算接过这个茬儿。

　　顾亦川也不多说，直接快速的点了几道。

　　他靠在椅背上，此刻带着些许慵懒，放松下来的姿态少有的出现在他脸上。

　　“我觉得我们还真是挺有缘份的，从四月份到现在，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学校里又遇到。”姜四月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那天.....你是去看亲人吗？”

　　那天是哪天？
　　她没说清楚，但想来顾亦川可能听懂他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去青山墓园那天。

　　不大的雨点将整个世界晕染成烟雨朦胧的一片，原本就是个伤感的节日，这样一来，就如同触景伤情，更是愁意满满。

　　“....嗯，是亲人，算是我最亲的人吧。”
　　他没想到姜四月会问道那一天的事，神情稍愣。

　　那时候他的悲伤抑制不住，但都已经这些年了，再多的悲伤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只会在特定的时间让自己心神一滞。

　　就像是现在，对面的女生不知道缘由地问自己，他不也是平淡的回答了吗？

　　“也是，那个时候都是去看亲人的，一年之内也就清明之前会想到这些。”

　　姜四月已经习惯了每一年去到青山墓园，只要不是走不开的事，她都会跟着父母过去一趟。

　　“你可能知道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在搬家，其实是因为这是我母亲跟妹妹住的地方，我并不住在那里。”
　　“那次回去就是专门收拾东西的。”
　　他原本不想回去，青山对他来说没什么感情。

　　自己从小不住在那里，就只是因为母亲跟妹妹从故乡搬了过去，就成了她们的家。

　　不过母亲自从妹妹出了事，也就没再回去，最近的一次通话就是让他帮忙去收拾一下，如果有想留下来的物件就自己留下吧。

　　很快，侍者就把菜端进来了，精致的摆盘吸人眼球，他们安安静静的放好后就出去了，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这个百合莲子羹可能不是虞城的口味，这家的主厨是江南的人，口味偏甜，做的菜也自带了家乡特色。”

　　顾亦川不说姜四月还没发现这竟然是百合莲子羹，毕竟直接看是看不出来里面的材料。
　　乳白色的粥羹软和细腻，看着简单却未泯于众人。

　　在姜四月还在品尝的时候，顾亦川自己出去结了帐，等会儿出去还是不要让女生看到价格了，怕她心里有负担。

　　一顿饭的时间不长，距离他们出来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同样的，她坐在副驾驶，没忍住揉了揉肚子。

　　刚才一下没忍住，甜口的她吃的少，家里的口味都是咸口，却不想她竟然还有些喜欢。

　　她的动作遮遮掩掩，却挡不了顾亦川的视线。

　　“吃多了？”他正视着前方，但却精准的发现了女生的动作。

　　姜四月的手还放在肚子上，直接停了动作，目光也都不敢转过去，感觉只要一对视，她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你前面的盒子里有健胃消食片，山楂口味的，要吃一点吗？”
　　对方的声音里藏着笑意，显然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对这种事不好意思。

　　“你还备了这个？”
　　姜四月从里面拿出一个还没有拆开的包装，从日期上来看的话也是很近的。

　　“习惯了，我妹妹吃饭也喜欢吃饭撑到，我就时不时会买一包备着。”

　　山楂味算是这个含片的经典味道，没有药物的苦涩味，更像是一种有消化作用的糖果。
　　就跟小时候的驱虫宝塔糖一样，容易被小朋友跟女生喜欢。

　　这次顾亦川没把车开进去，就停在了校门口。
　　“羽毛球打了一下午肯定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

　　看着轿车从眼前离开，姜四月良久才转身离开，说实话，吃饭之前她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吃饱了还真有些困。
　　胳膊也是，酸疼无力，接下来几天怕是都要疼了。

　　小包里的手机响了几声，她拿出来，是靳暄打来的视频电话。
　　还没等她开口，手机那一边就传来一阵喧闹，听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靳暄清楚的看到姜四月身后校门，顿时松了口气，她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找谁了。

　　“四月你回学校了对吧，真真被人堵了，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可以先过来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