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坦白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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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姑且冒昧一问，”奇巴纳看看面色惨白到似乎整个人都要变成新种族的幽灵系宝可梦的茵珂，又看看惭愧到双手捂住脸，已然沉默成一座雕像的赫普，略微恐惧的问道，“我应该没闯入什么凶杀案现场吧？”
没有人回答他。
这绝不是因为故意冷落，而是能回答他的两位当事人已经脑袋宕机了，要从味觉的冲击中缓冲过来还真不是件容易事情。
片刻后，赫普保持着脸埋在手里的状态，闷闷地解释了自己因为一时疏忽把自己幼驯染“谋杀”的事实。
奇巴纳深吸一口气，半蹲在白色“石雕”旁边双手合十。
把几人的滑雪用具一同还给场馆而晚了一步的丹帝身后跟着透也和怯生生地欧尼奥，几人端着刚买好的点心，有些犹豫的站在座位外面，对这边意外沉重的气氛感到难以动作，这个情况，好像把托盘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下来也是。
听到几人的动静，奇巴纳睁开一只眼睛看一眼坐立难安的三人，言简意赅的传述了这一次的事故，双手合十的人数增加了。
保持微笑的服务员女士带着一杯牛奶，用超强的业务能力目不斜视地劈开了凝滞得气氛，那一刻，圣光缓缓地照耀在石雕身上，在场几位都见证了7分钟不到的“耶稣”复活。
茵珂抱着喝了一半的牛奶蜷缩在位置上发呆，欧尼奥看看他，看看窗外的宝可梦，又看看正在自如交流的几人，悄咪咪的把自己往茵珂那边挪了一点，后者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回神，沉默着，却令人感觉安心。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欧尼奥在道馆主之中，几乎是最后认识茵珂的，因为自己的道馆和格斗道馆能给出的是一样的徽章，而当时的茵珂正好更偏向于格斗道馆，自然而然地也就错过了还是选手的他，后面见面也并非最终决赛，而是丹帝带着新任冠军，召集了所有道馆主的时候，才从现实里和茵珂结识。
新冠军其实很安静，他缩着手躲在墙角，隐秘的观察着被人簇拥在中间，那个比他大一点，就已经打败了丹帝的男孩。和道馆主的交流大多时候都是几位大人们在交流，而这些大人们大多数在先前就已经和茵珂交过手了，因此对话间也不自觉地透露出点欣赏和熟稔。
茵珂大多时候都在倾听，弯着眼睛注视着说话的人，并对话语做出回应来，看起来对社交游刃有余地样子。
真好啊。
欧尼奥调整了一下面具，好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些，他在自我介绍之后就没再开口过了，此时也不过打算继续做个镶边的背景人物，就算让他开口...
似乎对视线若有所感，茵珂突然歪了歪头，就这么直直的，猝不及防地，欧尼奥撞进那一汪蓝色的眼睛里。
都不用耿鬼他们在旁边嘻嘻的笑就能知道，自己一定脸红到能滴血了一样，毕竟从脖子一下子涌上来的热度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就连脸都烧得慌，热到自己庆幸戴着大面具，能遮挡住自己的脸。硬质的材料给通红的脸带上一点清凉，也停止了下意识就要逃走的步伐。
出乎意料的是，茵珂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安，只是对他笑笑，便移开目光继续和别人交流了，而两人真正熟悉起来的契机还是交换了通讯方式之后，隔着洛托姆的欧尼奥可比现实的他能言善道多了。
“在想怎么打败我们吗？”奇巴纳倚靠到一言不发的茵珂身上，打断了欧尼奥的回想，也打破了这一片空间小小的沉默，欧尼奥被声音吓了一跳，移开一点好喝水和吃甜点的面具又被牢牢扣回脸上。
所幸他已经对奇巴纳有了抵抗力，哪怕下一秒奇巴纳就这么搭上自己的肩膀好幼稚地向茵珂“宣战”也不过是抖一激灵。
“嗯嗯，我懂得，毕竟是本大爷、丹帝和欧尼奥的梦幻组合嘛。”奇巴纳轻巧的钩住回过神来的茵珂，笑嘻嘻地勾走他手里剩下半杯牛奶，还没等茵珂回答就迫不及待地宣告冠军到来，“要打倒我们确实很困难诶。”
“你们已经决定好上场的宝可梦了吗？”
“差不多吧？我和丹帝还是以前的搭档，欧尼奥？”他看到欧尼奥认同的点点头，默认了也是之前经常上场的宝可梦们里面选择，“哦！那对你来说很好欸，毕竟我们每个人你都已经研究的了如指掌了。”
“真要说的话，光是一个人就有好多种应对方案，三个人加在一起只会让我更加手忙脚乱。”
茵珂没好气地回复，倒也不怎么对这话恼火，毕竟谁都要赛前做点准备的，而他嘛...比起其他人的准备或许多了那么一点，他任由奇巴纳把半杯牛奶放到茶几上，看着里面的液体摇晃几下后在玻璃壁上留下一圈牛奶印子，温和的笑了笑。
“我只是...为现在和你们在一起而感到高兴而已。”
不自觉地抚摸上手臂内侧，光洁一片的皮肤令刚回来没多久的茵珂感到难以适应，几天之前，这里还有被野生宝可梦攻击时留下的伤疤，过去的伤药毕竟和现代的伤药有着本质的差别——效果不那么细致。
那时候的伤药大多都是粗加工，环境也通常不允许人去花时间一点点研究，如果是在村子内肯定是慢慢养伤为好，然而归家心切的茵珂硬是乐意去冒险，用药效强但是不细腻的伤药去给自己疏忽或者莽撞下造成的伤口愈合得到的结果就是草草结痂的伤口。
出乎意料的是，受伤最多的时期既不是刚开始，也不是快结束，而是已经忍耐了有一段时间，快要失去耐心，又不得不压抑的中期。那时候能伤到什么地步呢，望罗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在宝可梦们的保护下，给自己源源不断冒出血/液的伤口面无表情上药包扎的茵珂。
久而久之，藏在衣服底下的伤疤越来越多，随着伤疤的增加，宝可梦记录册里的数据也越来越多。大约除了村长和久居村子的人，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意识到了茵珂的本质，就连对茵珂不客气的场长木春也会偷偷在补给箱里放一点金刚队里自制的好一点的伤药。
回来后，身体也恢复了，记忆还保存着，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人习惯新的环境，导致哪怕是已经回来了，看着面前真实的存在着的友人们，还是会不自觉地感到恍惚和...
幸福。
说完这句话后，茵珂迷茫的发现原本正在聊天的众人突然全都停止说话了，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打破沉默的是奇巴纳超热情的熊抱，动作幅度大到原本被揽着的欧尼奥都被迫加入这个拥抱，夹在两人之间差点不能呼吸，只能艰难的用手拍拍压在身上的奇巴纳。垫在地下的茵珂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别说呼吸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任由激动的奇巴纳在耳边大声夸赞：“你这家伙真是坦率地令人喜爱啊！！”
丹帝从嗓子里挤出两声咳嗽来，又一次的从“恶龙”底下救出两位“公主”。
016
今天的夜晚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的夜晚。
在滑雪场花费的时间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大家都会合后，在滑雪场提供的咖啡厅小歇一会儿，不一会就临近天黑了。
我们带着各自的宝可梦一起离开了这座新的人造雪山，给奇巴纳他们用来拿徽章的时间还绰绰有余，有余到哪怕今天剩下的时间什么也不干，光是用来休息，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评价一句奢侈的程度。
从忙碌中抽身出来，久违的合理休闲时间让这座小岛真有了几分度假小岛的意思在。我们慢吞吞地沿着岛边的海滩走，在沙子上留下一串串痕迹，海水打在沙滩上，带来海的咸意和清凉。
赫普他们走在前面，几个人的队伍距离拉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利欧路跟在我身边在沙子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对脚下沙子的触感很是喜爱。我一时兴起，踩到利欧路留下的脚印里，惊恐的发现印子深得差点和我的脚印差不多深浅。
这算是锻炼的太好还是吃的太好呢...
“山下，回去之后再让乔伊小姐复查一下吧。”
利欧路点点头。
“身上的旧伤口，扯到还会痛吗？”
利欧路继续点点头。
利欧路身上的伤肯定还要继续疗养，尽管这几天都有定时找乔伊小姐报到，有些伤还是需要时间而不是现代医药来愈合的。奇巴纳原本走在最前面，他放慢脚步，在我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来到我身边。
经验丰富的道馆馆主没说话，保持着和我相同的步速，反常的沉默着。
几分钟后，终于憋不住了地奇巴纳用手肘顶顶我，弯下腰来在耳边悄悄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看他一眼。
“还在想那个徽章的事情吗？”
“稍微有点..”
“是吗，我倒是不认为你在这方面的控制欲是大问题哦。”奇巴纳突然说，在我瞪回去前又补充道，“计划的好其实在团体战的时候也能发挥出合作的力量啦。所以提前准备，哪怕合作都要一点一点抓在自己手里，我认为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奇巴纳直起身子来，摇了摇手指，“这不代表你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我感觉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说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在大部队尾巴，离领头的甚远了，反正目的地都是一样的，走慢点也不是问题。
“你喜欢宝可梦吗？”
喜欢的。
我点头。
“嗯，你喜欢宝可梦培育吗？”
也是喜欢的。
便又点头。
“那你，喜欢宝可梦对战吗？”
这次，却没办法坦率地点头了。
我喜欢胜利，也喜欢战斗中不确定性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喜欢全神贯注的准备一场比赛，但是却无法忽视伤痕累累的宝可梦的痛苦。
喜欢和讨厌是一种很矛盾的情绪，即使理智上知道受伤在战斗结束之后及时治疗就能完全恢复，情感上听到宝可梦的惨叫声还是会攥紧拳头。就这样逼迫着自己一次次对战，一次次地获得胜利。
不能辜负他们的痛苦。
“你和赫普，丹帝，包括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太喜欢宝可梦了。喜欢到不想让他们受伤，连战斗都板着脸，这对或许对其他人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些宝可梦也确实和自己的训练家一起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一生。”
奇巴纳踩在沙子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他的说话声不响，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空中飘到耳朵边，再往里面钻。
“作为冠军，宝可梦对战是必不可免，甚至比常人都要多的去对战，你的反感总是会体现在战斗中的，宝可梦或许不理解，但是对手，尤其是在团体战中，这样一种和常人的差别就完完全全的体现了出来。”
“这就是我被团结徽章拒绝的原因？”
“哦那倒不一定，毕竟我们很了解你嘛，你的徽章可能只是因为你们三个人打法太散所以被拒绝了而已。”
我瞪了一眼很过分的吹口哨的奇巴纳，却不怎么生气。毕竟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我只是不知道原来表现得这么明显。
“...你是对的，比起喜欢对战，不如说这是我能做得好的。”
我赞同了奇巴纳的说法，目光从沙滩上逐渐焦距到走在最前端的赫普身上。
“我对冠军没什么想法，因为赫普喜欢宝可梦对战，憧憬着身为冠军的哥哥，才和他一起踏上好像大家都该踏上的宝可梦对战的旅途。一路打上冠军也是，我不知道有什么是可以做的，我只知道我的宝可梦是强大的，是能满足赫普的期待的。”
“因此，我背负着博士们，赫普和迄今为止我打败的所有宝可梦训练家的期望站在了丹帝对面。”
“这话说了可真令人羡慕和难受。”奇巴纳沉沉地说，又带着点自嘲意味，为我口中只会宝可梦战斗而感到好笑，又或是为我迷茫的带着期望而感到可怜。
我没在乎他的语气：“在决赛场的时候，你也希望的吧？希望我赢，也希望我不赢。”
“是啊，11岁的毛头小子，连接触宝可梦战斗都没几个月的家伙，打败了本大爷苦战几年的冠军什么的...输了，本大爷没面子，赢了本大爷也没面子。”
散步局突然变成坦白局，然而两个当事人都不讨厌，于是就也这么顺着说下去了。
我抓住利欧路递过来的手，顺着他的力道有些踉跄的向前，奇巴纳顺手扶住差点绊倒在沙子上的我，就着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继续向前走着。
“你就是太爱往后看了。”奇巴纳突然说，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正和弟弟快乐交谈的丹帝闯入眼帘，“丹帝大概也是一样的，但是他能一直向前走，这是身为地区冠军的必须背负的责任，就像他披风上一个个丑到爆的赞助商贴纸一样，只能这么走下去。”
“我必须承认，你打败丹帝后我是很高兴的，最接近冠军的地方也能看到冠军的辛苦，我很高兴我的友人终于能从那样的重负中得到喘息，也不用再背负起一个地区的期待，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跑到其他地区参加比赛。”
奇巴纳抓住我的另一只手，宽大的手掌传来灼人的温度，他和伽勒尔地区的其他道馆主一样都会健身，体温比我这种喜欢呆在一个地方的“文职”要高上一点，冬天的时候他不怕冷，夏天倒是挺怕热的，因此总是长时间穿着短裤和短袖，偶尔在外套上件薄外套。
“丹帝是毫无犹豫地向前的冠军，我们所有人都跟在冠军的身后，”他把视线移到我的身上来，坚定地注视着我，“而你是回头想抓着我们，连宝可梦都一起前进的冠军。”
我一时失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奇巴纳继续说下去了：“这样的话，不觉得很累吗。11岁的你甚至比丹帝当年还疲劳，我猜光是你给自己的计划表就有一沓一沓的了，人长期紧绷下来，迟早有一天是会绷断的。”
“所以偶尔放放手吧，宝可梦对战也是，对很多宝可梦来说，为自己心爱的训练家战斗也是一种荣誉。不要连宝可梦的痛苦一起背负，这样才会辜负他们的爱。”
我捏住奇巴纳的手指尖，曾经在洗翠地区行为这时候全都从回忆里蹿了出来，对之后的战斗稍微有了些想法：“...任性啊。等我们什么时候回到伽勒尔了，或许会任性地吓你们一跳呢。”
另一只手牵着利欧路，毛茸茸的手感连带着宝可梦的体温顺着接触的地方，暖意一点点传入心间。
一直在最前面的丹帝忽然回过头来，和赫普耳语几句后，向着我们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坦白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