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初收》水晶野玫瑰

39、第 39 章

　　温水入口时，徐静姝无意看到床头柜上的棉签，喝完半杯水后，她抿了抿唇，双唇并不干。
　　她睡了多久，康聿就待了多久，一直帮自己补水，难怪，他的下眼角有些暗沉，应该是一夜未眠。

　　见徐静姝一直盯着自己看，康聿清了清嗓子，转身留了个侧脸给她。
　　“既然不会照顾自己，就该雇个人。”

　　徐静姝撑着床，身体往上撑了一下，稳稳的靠在床头。
　　她点头，答应着，“好，等过段时间。”
　　声音伴随着虚弱的喘息声。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待着，康聿考虑到她身体的原因，也没再开口。

　　临时找来的阿姨带着一盘自认为很清淡的食物进来。
　　徐静姝闻到一股肉糜味，没什么胃口，甚至有些恶心。

　　“医生交代要做清淡些，这可难为我了，我们家平常的饮食都挺重口味的，所以试着做了点儿。”阿姨解释道。

　　徐静姝虽然抗拒那股气味，但还是抬手，作势要去接。

　　从阿姨一进门，康聿就注意到徐静姝那间断蹙起的眉，所以在徐静姝上手前自己先接过来。

　　“我来吧！”说着他把那碗瘦肉汤端起来，餐盘递还给阿姨，“麻烦待会儿再烧点温开水上来。”
　　阿姨接过，答应后便走了。

　　康聿的十指纤长，一手端粥碗，一手持勺，餐具随着她搅拌的动作偶尔碰撞在一起，发生细微的响动。
　　但最吸引徐静姝注意的，还是他右手腕上晃动着的石英表，表带没特别之处，但是表盘，很是独特，像是定制的。

　　她还想仔细看表盘内绘制的图案，耳侧传来两个字，“张嘴。”
　　徐静姝收回视线，乖乖的张嘴。

　　入口的粥温度适宜，可是口感就不那么适宜了，或许真如阿姨说的，她更擅长做重胃口的菜系。
　　这碗蔬菜粥，有点儿齁咸。
　　她直接一口吞下。

　　康聿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原本抬起的第二勺，最后送到自己口中。
　　“欸，你...”徐静姝来不得制止。

　　康聿蹙起眉头尝了尝，最后二话不说端着碗直接离开了。
　　待他走后，徐静姝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终于等到十分钟康聿还没回来的时候，徐静姝拿起手机，编辑着消息。

　　你走了吗？打好后，又删掉。
　　你去哪了？打完，又觉得不妥，语气怪怪的。

　　以她对康聿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离开，所以，徐静姝撑着床沿，下床。
　　慢慢的挪着步子走出房间。

　　从二楼的走廊可以看到楼下客厅的情况。
　　客厅里空无一人。

　　徐静姝又移动到二楼露台处，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厨房的一部分。
　　自上往下，她只看到一双笔直的腿。
　　是康聿。

　　徐静姝吸了一口气，回了房间。

　　再度喝上康聿做的汤，那种具期待又愧疚到难以下咽的感觉，很憋屈，可汤入口，无论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徐静姝的眼都红了。

　　没哭，因为她属于泪腺不发达的那一类人，就是眼睛定期排毒罢了。

　　幸好，康聿没像之前那碗粥一样喂。
　　等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徐静姝放下勺，全部喝完。

　　康聿抱着手臂坐在一旁，声音清冽，“既然没什么大问题，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转身，起步。

　　徐静姝盯着他的步子，不知为何，当年的勇气又回来了，她下床，将手塞进康聿的衣兜。
　　整个人从后面环住他。

　　康聿顿住，徐静姝的手，还在一点一点，试图回到他手心。
　　而她的脸，就贴在自己僵硬的脊背。

　　“放开。”男人脸色阴沉，明明知道稍稍用力就能甩开，但他没有。

　　徐静姝的手还在努力，只是，藏在男人衣兜的手，攥紧了拳头，不给一丁点机会。

　　“我不会再离开，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康聿，我们和好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康聿的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可还不等她钻进去，手又收缩起来。

　　康聿转身，看着眼前的人，时过见迁，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喜欢还是固执的坚持着，他一直以为，她不会再回头，所以陷入被抛弃的痛苦中。
　　因为他在听到徐静姝这番话的时候，并不觉得欣喜。

　　徐静姝以为用一样的方式还可以重来。
　　可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们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也回不去那段青葱岁月。

　　“我知道你不是为我回来的，所以，那段还没来得及画上句号的感情，现在画上，也来得及。”
　　徐静姝的手被往回送，康聿表现的十分冷漠。

　　可她不信，不信康聿不喜欢她了，所以固执的抬着手。
　　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定制一块勾勒牡丹的表盘，这和他气质完全不同。
　　他明明心里就忘不了自己，可为什么不承认。

　　徐静姝终于被他那个所谓的句号，彻底击垮，哭出声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喜欢的是那个明艳大方，似牡丹般绽放的徐静姝。”
　　徐静姝瞪大眼睛，手慢慢放下，为什么，她要经历这样的落差。

　　她前一秒还以为，她和康聿可以试着谈心，然后一起去治愈那错过的六年。

　　为什么会这样？
　　牡丹？是了，她再也跳不了舞，也再也不可能像那曲牡丹吟。
　　只是拒绝她的理由，那么多，可以不爱，也可以变心，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

　　徐静姝苦笑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大病将愈，狼狈不堪，可是她一点儿都不在意。

　　她一直以为，只要回来，只要康聿心里还有她，她所有的遭遇都不可怕，可现在才知道，他早就不爱了，之所以恨，只是惋惜那段被轻易辜负的初恋。

　　“可是怎么办呢？那个会跳舞的徐静姝，已经死了。”她喃喃道。
　　外公说的对，外婆不该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她自己也觉得，那场车祸，外婆不该保护她，因为，该死的人，是自己。

　　这一趟回国，她人生所有的美好，全部消失殆尽。
　　她留不住外公，也，留不住康聿。

　　康聿冷峻的面孔稍稍缓和，看着眼前的徐静姝，他实在没办法不动容。

　　可心里那个声音一直抗拒他回忆六年前，也抗拒再以六年前的方式回到原点，那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开端。

　　“徐静姝，你痛吗？”康聿问道，

　　痛，怎么能不痛，和当年被迫离开比起来，从康聿口中听到彻底结束才是真的痛。

　　徐静姝摇头，她怎么会疼，刀子捅在腐肉上，什么感觉都没有，所以强装镇定的解释道：“我只是第一次碰壁，第一次被拒绝，而已。”

　　康聿眯眼，你怎么会不痛？难道当初在一起，只是你消遣生活的一种方式，所以才这么不在意。
　　“原来你真的没有心。”男人隐忍道。

　　徐静姝听到这样的评价，想起上一次听到，好像是慕征帆。
　　因为那些代笔写的情书没得到回应，所以，慕征帆说她没有心，怎么追都难博一笑。

　　“嗯，确实没长这东西。抱歉，耽误你这么久。”徐静姝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康聿怒目而视，许久，最后紧绷着一张脸，转身离开，或许是生气到了极点，连背影都透着尚未燃烧释放的压抑。

　　可徐静姝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自己只是按照他的评价那么做了，为什么他还生气了。
　　既然不爱了，又何必在意她的评价。

　　可康聿没走几步，徐静姝又想起了他的病症，追出去，“康聿！”

　　康聿没停下，她就追下楼。

　　拐角处，徐静姝被突然停下的康聿推到墙角。

　　不等她说话，她的双唇已经被撕咬住，看着眼前被放大的五官，她痛的挣扎，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这一吻，和初吻时的简单碰触不同，康聿分明是在折磨她。
　　即使铁锈味充斥在两个人口鼻间，对方还是没放过她。
　　徐静姝能感觉到，康聿想要主导的迫切。

　　也是，六年前是她主导的，现在，他也要回击。

　　“康聿，你混蛋。”
　　短暂松开一秒，徐静姝怒骂了一声，可下一秒，她又被禁言了。

　　这一次，比之前还要汹涌，康聿裹挟着她的柔软，强势入侵着，楼梯转角处，暧昧气氛高涨。

　　徐静姝体力不支，身体开始顺着墙体下滑，她以为自己可以就此逃离，没想到下一秒整个人就离开了地面。

　　康聿一手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锢住她的后脑勺。
　　她无处逃。
　　“还有更混蛋的，你想试试吗？”

　　徐静姝在灵魂跟不上身体的时候大口喘息着，听到放荡不羁的调侃，她抬手，给了康聿一巴掌。
　　手指打在康聿的下颚线上，他的脑袋还是偏转了。

　　“怎么？一旦察觉到自己掌控不了局面就想放弃？”康聿喘着粗气问她。

　　徐静姝泪眼朦胧，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一个不承认也不服输，另一个不甘心也不放弃。

　　而心灵交流不了，便只能通过原始的身体信号沟通。
　　所以在被康聿带回房间的时候，徐静姝预感到了什么，却没有阻止。
　　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她是真的很想他。

　　徐静姝勾着康聿的脖子，闭口不言。
　　而原本只是想吓唬她的康聿，在触到她滚烫柔软的肌肤，萌生了原始的征服欲。
　　就算要下地狱，他也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一室旖旎，而徐静姝，也从挑衅到服软，最后沉沦放纵。

　　六年的分别，反而刺激了双方的爱意滋生，这和日久生情不同，而是爱而不得的强势占有。
　　“徐静姝，你别想再离开！”

　　被威胁的徐静姝反驳道：“明天我就走。”

　　被惩罚过后，她才收回，吐露心里话，“你留我，我就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