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校园[无限]》芦得意

1、走不出的楼道

　　玻璃窗外落霞漫天，火红光芒铺天盖地。
　　艳丽的光线透过窗户进入到图书馆内，仿佛给沉睡中的夏适披上了一层血色轻纱。
　　周遭安静到不详，艳丽到奇诡。
　　就在这种环境下，夏适终于醒来。
　　“唔？”
　　她揉了揉昏睡过久的脑袋，不甚清醒的脑子在看到空荡荡的图书馆时，不期冒出疑惑：怎么没人？期末考快到了，图书馆这种时候不都是人满为患的吗？
　　记得她睡着之前确实是座位爆满的，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占到一个位置。
　　奇怪，我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自然是得不到解答的。
　　当目光被满室的艳红色吸引到窗外时，夏适喃喃道，“傍晚了吗？今天的天空也太绮丽了吧！”
　　她从座椅上站起，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后，注意力转移到观景台上。
　　观景台上除却放了几把从馆内拖出去的木椅便空无一物，平常最喜欢在那儿背单词的同学也不在。
　　图书馆内依旧无人出现，空气安静得近乎凝滞。
　　夏适搭在窗边栏杆上的手微微收紧，很快就收回垂在身侧，抽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冷静地吸了一口气，悄声往楼梯走去。
　　呼吸放轻，脚步放轻，自然一点，不要回头。
　　“嘎吱~”
　　她顺利地穿过了走道，但打开楼道门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响。
　　心脏在声音响起时微微提起，她动作加快了，身影迅速而灵巧地钻进楼梯间，脚尖点地，如幽灵般飘落了半层楼。
　　这时候她终于抬眼往楼道门望去。
　　无物。
　　没有任何想象中的魑魅魍魉幽灵鬼怪。
　　自己吓自己。
　　她稍松了口气，注意到墙上刷了新的标语——下楼总比上楼快。
　　意思是堕落容易上进难吗？夏适心道宣传部水平真次。抬头回望了两眼后，继续往楼下走去，一边还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没信号？”
　　楼道里响起了她细微的脚步声。
　　一层一层一层，又一层。
　　我刚刚在几楼来着？
　　夏适脸色大变，她顾不得手机还有没有信号，也顾不得保持安静，迅速几步蹿下楼层，却见楼梯下面还有楼梯。
　　“不可能！”
　　她对图书馆的环境很熟悉，醒来的时候分明是在四楼。再则，哪怕是她记混了，她也不可能在六楼以上的地方醒来，因为图书馆六楼是天台。
　　夏适赶紧凑到窗户边往外看。
　　天空依旧红霞遍布，连一楼那中空庭院的绿植都失去了本色，被染成了色调浑浊的锈色。
　　将近十米高的银海枣枝叶伸展，大大的羽毛形叶子往下垂着，从夏适的位置看去，她与银海枣的顶端几乎齐平。
　　她离一楼还远着呢。
　　走了半天，她居然处于三四楼之间。
　　夏适愣怔着收回目光，来不及深思便立即奔向最近的一扇门，意图以最快速度逃离这座明显不对劲的楼梯。
　　“嘎吱~”
　　维护不善的旧铁门再次发出申吟，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什么声音。
　　夏适往外冲的脚步急刹住，她目光震惊地盯着眼前之物，缓缓吐出脏字。
　　“草。”
　　门外是一道水泥墙。
　　“嘭！”
　　举脚用力一踹，水泥之厚实，根本不给她一丝暴力逃脱的机会。
　　她被困住了。
　　楼道已经被封闭，鬼打墙一般的无限循环，无尽的上与下，其实真实的空间只有四楼到三楼这一截楼梯。
　　为了验证她的想法，夏适一边继续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扭头注意着窗外。
　　此时视线水平在银海枣的顶端，然后往下，往下，往下，脚部刚从最后一阶楼梯离开，眼睛骤然一花。
　　窗外的银海枣不见了，夏适把脑袋贴近玻璃，才看到视野底下的银海枣依旧矗立着，有风吹动了叶子，巨大的羽毛叶在下方微微摆动着，不知是否在嘲笑她。
　　夏适揉了揉眼睛，不是心里悲催到想哭，虽然确实是蛮悲催的，而是眼睛被红光刺激久了，艳丽的光线不仅充斥着外面，楼道内也充盈着浓稠如血般的鲜红。
　　落霞迟迟没有消散的迹象，难道连时间都静止了？
　　夏适赶忙看了眼手机时间。
　　是的，时间没有变化，手机也依然没有信号，紧急呼叫也失灵了。
　　“我该不会就这样被困到疯掉吧......”夏适一时往上走，一时往下走，多次试图卡bug，但没有成功。
　　又无数次打开楼道门看看，后面依旧是坚固的水泥墙。
　　“保存点体力吧。”她松开门把手，叹气，心想到或许能等到救援。
　　“嘎吱~嗒。”
　　生锈的门轴再次发出难听的低吟，除此之外，夏适好像听到了混杂其中的细微的脚步声。
　　她回头，眼前的楼道依旧是空无一人。
　　充盈的光线让空间内几乎没有阴影存在，没有人可以在这光亮且一览无余的地方藏匿。
　　那脚步声，是她听错了，还是......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要有更糟糕的情况出现吗？
　　夏适祈祷着刚才只是自己听错，后背却已经贴上墙壁，摆好防御姿态，一双明眸巡视着，监控着所有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状况。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前的事物始终一成不变，让她如临大敌的姿态显得多少有些可笑。
　　夏适眼睛盯得有些酸了，她举起一只手揉了揉眼。
　　“嗒！”
　　听到了，虽然是很细微的脚步声，但在寂静的空间中却如落针一般，直扎夏适的心脏。
　　夏适精神大震，目光瞬间移动到发出声响之地。
　　是的，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上方的楼梯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鬼魂，她披头散发，一席黑衣，身影在迅速变淡。却在完全消失之前，忽然地，女鬼像是感受到了夏适的目光。
　　垂下的头颅迅速地一扭，脖子如同橡皮一般直接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眸直直看向夏适，身体一瞬便从透明重新凝固成型。
　　于是她的五官变得更为清晰可辨，她似乎在为自己猜对了夏适在看她这件事情感到高兴，嘴角勾起，勾起，勾起，最后脸皮仿佛承受不住，嘴角如被钩子划破了一般，两边都裂开了长长的一道血痕，鲜血淌淌而流。
　　她的双眼是全然的黑色，没有丝毫情感，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球。上半张脸冰冷无情，下半张脸笑意恐怖。
　　配合着扭转到背后的头颅，不详的血红色背景，眼前的一切是那般惊悚可怕。
　　“啊！
　　夏适受到如此冲击，再也压抑不住尖叫起来。
　　她下意识就往楼下跑去，以期逃离女鬼，结果还没跑下半层楼，只见那女鬼正站在下方楼梯等她。
　　夏适再次尖叫，又疯狂地往回跑。
　　刚爬了几块阶梯，再次见到女鬼矗立在上方阶梯，头颅垂着，双目紧紧盯着她，笑容可惧。
　　“啊！啊！啊！”
　　她刚才失智了，白费功夫地上上下下后，夏适终于想起来，这是个循环楼梯呀，上就下，下就是上，她不管怎么跑都跑不掉的。
　　夏适欲哭无泪地在原地蹬了几下，紧张兮兮地等着女鬼追她。
　　但稍微等了一小会，还不见女鬼追她，她就有些疑惑了，压下心底的惊惧，探头探脑看了一眼。
　　不见了。
　　仿佛刚才都是一场梦，只有依旧急躁跳动的心脏传达着，方才的一切是真实存在。
　　夏适紧张兮兮地回头望了好几次，确认女鬼不是躲到了她的背后，而是真的不见了。
　　夏适茫然了，夏适不解了。
　　走流程的话不应该是把她吓个半死再杀掉吗？这吓是吓了，她还没死呢？难道这就完事了？
　　她试着再次打开楼道门，但背后还是水泥墙，显然，这事还没完。
　　不能以鬼故事的眼光去看待的话，也许就应该以无限流小说的模式看待。
　　真相或许只有两个字——平衡。
　　夏适深吸两口气，相对冷静地回顾起整个事件。
　　脚步声出现了两次，第二次她目睹了女鬼，那第一次难道对方就没有出现吗？
　　夏适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女鬼从未出现，那第一次就不会有脚步声。
　　她更偏向于认为，女鬼早就出现过了，且对方出现的规则为：必须发出声音且至少短暂地显露实体。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第二次脚步声中，她一开始看到的对方的身影是从凝实转向透明。
　　只是女鬼还未完全隐形就被她看到了，于是再隐形也就没了意义。
　　只是，作为一个在这场对抗中明显占据优势的女鬼，之前为什么要隐形？
　　这种行为，至少应该是对她有利而对我有害的。
　　隐形最大的作用大约是可以让我更晚发现，难道我更早察觉楼道里有个女鬼，又能对鬼做些什么吗？
　　夏适十分有分寸，她知道，除非她也变成鬼，不然是干不过一只鬼的，毕竟如果她的脖子扭转一百八十度，她是会死的。人的下限可远远高于鬼。
　　与其考虑她能对鬼做些什么，不如考虑这只鬼想对她做些什么。
　　想吓死她，想杀死她，反正就是想她死。夏适不是对鬼有偏见......啊对，她就是对鬼有偏见。
　　女鬼之前一直是一个向上走的姿势，刚才无论她怎么上上下下跑来跑去，对方除了扭转脑袋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再往上踏一步。
　　这说明，女鬼是不能随意动作的。
　　至于为什么夏适刚才明明在她下方，她却往上走。
　　等等！
　　谁在上方？谁在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