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的爱情》灯影

2、夏天

　　今天晚上有一对新人要在酒店举行隆重的婚礼。所以从上午起全公关部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菁菁。石旭委派她全权指挥现场的布置工作。这项工作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挑战，因为之前她从未接触过这样大场面的酒店布置。所以当石旭把这个工作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的心里还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她怕自己第一次接重大CASE会出错，她更怕出错后的她会被石旭看轻。上次因为打字的事已经被他训斥了一顿，这次可不能再犯错了。她一定要扭转石旭对她的看法，她一定要证明给他看自己的实力。
　　菁菁从早上10点就到一号餐厅马不停蹄地指挥着现场的布置工作。在她的指挥下布置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着。仅用了4个小时，几乎所有的餐桌已经铺好了喜气洋洋的大红桌布；司仪台上的大祝贺词也已稳稳当当地挂在了墙壁上；话筒的天线也已接好；就连天花板上的“喜”字气球也已挂得差不多了。当石旭踏进餐厅时，发现菁菁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晚上婚宴的一切。为了工作方便，她把自己的一头柔顺长发扎成了马尾，在忙碌的人群中穿来穿去，紫色小碎花裙子随着她的步伐移动而飘逸着。石旭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2点30分
　　“许秘书，你来一下！”石旭朝着菁菁喊了一声。
　　菁菁向石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于是放下了手上的活儿，走了过去。
　　“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只是现在已经2点半了，我想你肚子应该饿了吧。”
　　“哟，你不提我都忘了，我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呢。五脏庙饿地都咕咕叫了。”菁菁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从上次石旭送菁菁回家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大有改观。菁菁不再排斥石旭，也会跟他开玩笑，也会跟他聊天。
　　“小姑娘真没脑子”石旭拍了菁菁一下额头，“饿坏了身体，别人还当我有虐待下属的习惯呢。走！我带你去吃饭。”
　　“真的？石经理，你真好！我现在才发现你对下属是这么的体贴入微。”菁菁调皮地笑了笑。
　　“我这才发现你也挺会PMP的嘛。”
　　“什么意思啊？哎，什么是PMP啊？”
　　“就是……不告诉你。”石旭突然也变得调皮起来。
　　“……”菁菁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没想到石旭原来还挺可爱的。
　　石旭带菁菁到酒店附近的一家西式餐厅吃午饭，那儿的环境很不错。整个餐厅的主题是音乐。石旭说这儿全天会播放不同类型的音乐。比如，营业低峰的时候会放悠扬的萨克斯风旋律或者英美乡村音乐或者令人陶醉的爱尔兰风笛声；而营业高峰时则会放激情四溢的电子音乐，R&B音乐以及欧美流行的舞曲音乐。石旭说他最喜欢爱尔兰风笛声的凄美感觉。虽然让人听了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但却对想听它的渴求欲罢不能。菁菁很惊讶地发现石旭对爱尔兰风笛的看法居然和她如出一辄。现在餐厅正好处于营业低峰，也刚巧正好在放好莱坞的经典影片《BRAVE HEART》中的主题旋律。
　　“啊，这是我最喜欢的音乐。我从很早以前看这部片子起，就对它有种说不清的痴迷。”菁菁听到这段旋律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是吗？你也喜欢这段音乐啊？我也是！因为这部电影太棒了！”
　　“没错！没错！这部电影是我迄今为止看过最经典的影片。最后男主角行刑前对着天空喊出‘FREEDOM’时，我哭了，还哭得稀哩哗啦的。”
　　“你的感情这么丰富的啊？看不出来嘛？”
　　“我特别忍受不了我喜欢的人死去。每部电影或者电视，只要有我喜欢的人，无论男女，如果他们死了，我都会哭的。甚至上次世界杯上我喜欢的意大利队最后输掉了半决赛时，我就哭得好伤心。我爸妈被我的举动都吓坏了，连忙在一旁安慰我呢。”说着说着菁菁被自己以往幼稚的行为也感到好笑。
　　“看来你的感情还真是超级丰富啊。与你无关的人，你都会哭成这样。谁要是被你喜欢，那可真是幸福啊。”石旭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回冒出这么一句话。
　　“啊？什么？
　　“哦，没什么。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是PMP吗？”
　　“哎呀，差点忘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猜猜看。PMP分别是三个中文单词的开头拼音字母。”
　　“呀，这怎么猜啊？中文单词多得数也数不清呐。嗯……P……M……P……”菁菁侧着头，微微锁着眉头，手不停地在桌上比划着。
　　石旭看着她这种专注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是很难猜的。我看还是我来公布迷底吧。”
　　“我实在猜不到。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先说MP，就是马屁的意思。那么PMP……”
　　“啊，我知道了。PMP就是拍马屁的意思，对不对啊？”菁菁抢着说出了答案。
　　“完全正确。”
　　“原来PMP就是拍马屁的意思啊。真是有趣。”菁菁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于是不停地在琢磨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你刚才是说我拍马屁咯。啊，你真狡猾，还转弯抹角地说我。”
　　“呀，还是被你发现啦。”石旭看到菁菁撅着嘴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
　　一顿午饭就在这和谐，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的婚宴举行地很成功，公关部的同事们提议大家一块儿出去放松放松。于是作为公关部头儿的石旭决定晚上下班后大伙儿一起去卡拉OK唱歌。这个决定一提出来几乎得到了全体同事的拥护。菁菁很喜欢唱歌，可是回家晚了，末班车就没了。想到如何回家这个问题，她就发起了愁。
　　“晚上一起去吧。大家开心开心嘛。”石旭从人群中挤到菁菁身边说到。
　　“我也想去，可是回家太晚，车子就没了……”菁菁说出了自己的矛盾之处。
　　“哦，原来担心这个啊。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我送你回家。”
　　“真的吗？你是说真的？”
　　“真的。我们说好了，唱好歌，你的安全由我负责。”石旭看了一眼菁菁又挤进人群中去了。
　　菁菁站在原地，半天也没挪动一下步子。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石旭。
　　下了班后，大伙儿选了一个比较高档的卡拉OK场所，然后开始玩了起来。菁菁只唱了两首歌，可她的歌艺足以惊艳全场所有的同事。她的嗓音很有穿透力，音色很美，而且唱得又有感情，两首歌下来，同事们已经被她的歌所折服了。在他们的一片赞扬声中，菁菁把话筒让给了别人，自己则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困了，于是伸手揉了揉眼睛。
　　“怎么？累了？”石旭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坐在了菁菁的身边。
　　“嗯，眼睛有些干涩。大概想睡觉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留下来玩吧。我打的回去就可以了。”菁菁觉得自己真的累了，于是起身准备回家了。
　　“不行，我先前答应过你的，今天你的安全由我全权负责。你自己回去我还不放心呢。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石旭说完就大步走到ROSE那里，跟她说了几句，然后朝菁菁走了过来。
　　“好了，我们走吧。”
　　“可你是头儿，你先走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难道头儿不需要睡觉吗？”
　　“可是，那他们怎么办？”
　　“哎呀，别可是可是的了。我已经跟ROSE交代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你就别操心了，小妹妹！”
　　当菁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只是在那一刹那，她有些微微的失望。
　　走出卡拉OK，石旭并没有马上拦出租车，而是带着菁菁往衡山路走。午夜的衡山路特别有情调。路边幽暗的街灯，把街别墙上的油画衬托得很有异乡的味道。菁菁觉得走在这种环境中，她都要醉了。不知不觉中，她放慢了脚步，开始欣赏起一幅幅的画来。
　　“很喜欢吗？”石旭发现菁菁开始放慢脚步欣赏起街边的油画后，自己也放慢了脚步走到菁菁身边问道。
　　“你不觉得它们很美吗？我挺喜欢这种风景画的。因为它们看起来没压力。”
　　“是啊！看风景画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享受。不需要深入地去思考什么，的确是一种解压方式。”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啊。没想到我们的共同点还蛮多的嘛。”菁菁很喜欢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特别是和石旭有这样美妙的感觉。
　　“说明我们投缘呀。”石旭侧头去看菁菁。
　　“……”当菁菁接触到石旭的眼神时，她本能地避开了。她并非不喜欢这双眼睛，只是她怕自己会陷到这双深邃的眼睛里去。
　　沉默。他们足足沉默了5分钟。
　　“做我妹妹吧？”石旭首先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诶？”菁菁被这句话问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没理由。就是喜欢，所以想让你做我妹妹。”
　　听到这话的时候，菁菁的心里有一种滋味掠过。这种滋味弄得菁菁的眼睛有些痒，好像有什么液体要从里面流出来。但她抑制住了。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呢？菁菁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难道她……不会！绝对不会！她怎么可能会……喜欢石旭？菁菁用力地甩了甩头，想忘了他，但似乎事情并没有她想得这么简单。
　　“你到是同不同意啊？”
　　“为什么我要做你的妹妹？我们又不是很熟。我们很了解吗？你知道我多少？我又知道你多少？你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叫我怎么接受？”菁菁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想反证出他们做兄妹是多么地不合适。
　　“那你是不同意了？”
　　“对！我不要你做我的哥哥！”
　　沉默，又是一个沉默。他们已经走了很久。街边的建筑物一直在变化。
　　“回家以后早点儿睡觉，否则明天会变成熊猫眼的。”又是石旭先开的口。
　　“嗯。”菁菁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反应过来，她愣愣地回答着。
　　“我打的送你回家吧。已经很晚了。”说着石旭扬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菁菁才觉得心里的紧张慢慢地松弛下来了，她不觉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石旭对认她做妹妹的事再也没提过半个字。他依旧和菁菁开着玩笑，菁菁也照样和他愉快地聊着天。这天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又过了三个星期，菁菁对酒店公关部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她已经可以独自胜任石旭交给她的重大任务了。
　　那个星期天菁菁本来是白班，可是斯琪却临时约菁菁去听讲座，而且那个讲座对菁菁所学的专业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万般无奈之下，菁菁只能找ROSE换了个晚班。那天石旭也是晚班。
　　到了11点，菁菁该下班了。可她却不想走。她发现自己对这个酒店产生了感情，更准确地说她是对这个酒店里的某个人产生了感情。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看着表里秒针不停地在走，她的心很乱。
　　“咦，怎么还没走啊？”石旭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菁菁呆呆地坐在那儿，不禁感到奇怪。
　　“哦，这么晚了没有末班车了，我索性再晚点儿走，乘出租车回家。”菁菁很不自然地答到。
　　石旭看了看菁菁，也没说什么。他到复印室复印了几份文件，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过了一会儿，菁菁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好，蓝嘉酒店公关部。”菁菁熟练地接起电话说到。
　　“既然你不急着回家，不如进来陪我聊天吧。”没想到石旭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响起。
　　“诶？”菁菁愣了一下。
　　“现在就进来吧。顺便给我泡一杯咖啡。谢谢！”说完，石旭就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太突然了，菁菁有点不知所措。她理了理头绪，泡了杯咖啡，然后敲门进了石旭的办公室。
　　“坐吧。”石旭接过菁菁的咖啡，喝了一口，“你泡的咖啡真好喝。”
　　“我泡的是速溶咖啡。每个人泡的都一样。有什么区别啊。”
　　“当然有区别。因为是你专门为我泡的，所以特别香。”石旭朝菁菁诡异地笑了笑。
　　“这你也尝得出来？真行啊你！”菁菁觉得有时侯石旭就像小孩似的。她看到他做怪腔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对你特别关心嘛。”石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菁菁的身边，然后坐到办公桌上。
　　“我为有这么一位人情味十足的上司而感到骄傲。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下属了。我真是要哭出来了。”菁菁故作很感动的姿态，引起石旭的一阵大笑。
　　“你可真是一个精灵啊。过来！到我这里来。”石旭伸出了手，示意菁菁到他身边去。
　　菁菁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到石旭那儿去。
　　“想什么呢？快过来呀！怕我把你吃了啊？”
　　“我有什么好怕的！过来就过来！”菁菁起身走到石旭身边。
　　石旭伸手拉住了菁菁的手。菁菁的手微微的颤了一下，但她没有抽回去。
　　“我们去探险吧。”石旭突然说道。
　　“探险？在酒店？”菁菁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没错！跟我来！”石旭拉着菁菁的手冲出了办公室。菁菁被石旭拉着跟在后面，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想如果能一直被他牵着手，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
　　他们来到了安全通道处。石旭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里面一片漆黑。菁菁拉了拉石旭的手，示意别进去。
　　“怎么，怕了？”
　　“谁怕了？我才不怕呢。”菁菁故意挺了挺腰板，给自己壮了壮胆。
　　“好！有巾帼英雄的感觉。那就进去吧！”
　　他们走进了安全通道，石旭的手一直拉着菁菁的手。菁菁觉得被石旭牵着她就不怕了。此时的她并不怕黑暗，反而是他们俩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使她心里很不安。她有种预感，他们今晚一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他们从8楼一直走到了12楼。直到12楼半的时候，石旭突然停了下来。
　　“你现在紧张吗？”石旭转身问菁菁。
　　菁菁摇了摇头。
　　“真的？我不信！”石旭弯腰把耳朵附在菁菁的胸口处，听到了菁菁快速的心跳声，“心跳得这么快还说不紧张？口是心非嘛。”
　　菁菁被石旭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她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上升。
　　石旭直起身子，看着菁菁，然后一下子把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我很喜欢你。”
　　这个时候菁菁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她只知道她被一个喜爱她的男人抱着，而她也很喜爱这个男人。
　　“这是真的吗？你是说你喜欢我？”菁菁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对！我是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许菁菁！”石旭再次用力地抱紧了菁菁。
　　菁菁终于也伸出了双手，抱住了石旭。她把脸埋进了石旭的胸口。这一切对她来说，来得太突然。甚至一点儿征召也没有。虽然她从没想过会和石旭有所发展，但现在既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她还是会努力抓住这次爱情的。但酒店规章制度里写明上级和下级是不可以谈恋爱的。想到这点她又发起了愁。
　　“我们以后怎么办？”菁菁担心地问道。
　　“顺其自然吧。”石旭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愁虑，但菁菁没有发现。
　　两人的冒险之旅一直到凌晨2点才告终。石旭依旧送菁菁回家。唯一不同的是到了菁菁的家门口，他会下车，然后在菁菁的脸上留下个GOOD-BYE KISS，并且菁菁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个吻后，他才肯离开。
　　那晚，他们都失眠了。

　　自从那天的“探险”后，石旭和菁菁在酒店里见面时反而显得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想多看对方几眼，却又怕别的同事识破他们的关系。好在菁菁上班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大多时间都是石旭到她的学校来接她放学的。这样一来，斯琪就明白了最近菁菁的心情特别好的缘因了。
　　“你可真不够朋友！交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斯琪噘起小嘴，不高兴地质问道。
　　“我怎么会不告诉你呢。只是我自己到现在都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和他好了。”
　　“什么？你还在想这个无聊的问题啊。小姐，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斯琪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一个比自己大5岁的男人谈恋爱嘛。你说我们合适吗？”菁菁突然拉住斯琪的手，问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会有年龄距离吗？年龄不是问题。谈恋爱最关键的是感觉，其他问题对恋爱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你觉得你对他有FEELING吗？”
　　“嗯。”菁菁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不是蛮好的。你想这么多干嘛呀？我觉得你们俩挺配的。真的！”
　　菁菁笑了。笑得很幸福。在这个夏天——一年中最火热的季节，她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