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朋友以后》云鹤鸣

10、第 10 章

　　直到大家吃完饭，林锐骞都没有回来。陈规坐在凳子上焦虑不安，他扒拉着饭都不知道吃了什么，拼命控制不去想象林锐骞和宋琪瑶在一起的画面。

　　“林锐骞怎么还不回来，饭都不吃了？”有人显然是想打趣。

　　薛雪从手机上抬起头，手指点着警告大家：“都别去打扰他们啊，我看他俩有戏。”

　　“不可能吧，他俩也没认识多久啊。”了解林锐骞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就没对哪个女孩感兴趣过。

　　“怎么不可能，”薛雪得意地仰起头，露出尖尖的下巴，“他们初中就认识，林锐骞当时还追过琪瑶呢。”

　　“哗啦”一声，陈规手里的瓷碗掉在地上，脸色苍白到无以复加。

　　宋琪瑶身体不太舒服，林锐骞来看望，问她用不用吃点饭。宋琪瑶不想吃，只是让林锐骞坐一会儿，陪自己解解闷。

　　林锐骞将一张小桌子拖过来，打开电脑，取出摄像机里的内存条，把录制的素材采进硬盘。

　　他今天上午录制了陈规上课的视频，除了全景拍摄教学画面外，林锐骞留了很多陈规窘迫时的小镜头。

　　他一边采，一边看着陈规尴尬挠头的样子，就差笑出来了。

　　宋琪瑶在旁边看着，视线从电脑画面移动到林锐骞脸上，又移动到硬盘上，放在腿上的手指握了握裙子。

　　“初中的时候就看见你拿着单反到处拍，这么多年还是很热爱呀，”宋琪瑶指了指林锐骞的黑色硬盘，“能给我看看以前拍的吗？”

　　“能啊。”林锐骞爽快地答应，挪动鼠标，嘴角带着笑，“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林锐骞这几年去过很多地方，用镜头记录了不少有趣的过往。宋琪瑶看着看着，长长卷翘的睫毛闪动着，“我发现，出现在你视频里最多的人，是陈规。”

　　“啊，是吗？”林锐骞不以为意，眼睛盯着屏幕，随口解释，“我朋友嘛，出现多也正常。”

　　宋琪瑶：“陈规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嗯，”林锐骞音调上提，答应的声音理所当然，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骄傲，“最好的兄弟。”

　　接下来林锐骞又放了一些视频，宋琪瑶默默地欣赏着。

　　楼下传来桌椅拖动的声音，还有学生们上课前不可避免的吵闹声。而此刻他们这里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林锐骞点击鼠标的动静、视频里收录的自然音响声。

　　宋琪瑶身上喷着种很清雅淡香的香水，林锐骞一直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香味，反正挺香的就是了。

　　正当他因为这阵香味短暂分神了一下时，宋琪瑶突然靠近，柔柔的声音似细雨落进绵沙里，“林锐骞，如果当年我没有拒绝你的表白，会怎么样呢？”

　　林锐骞倏然停下动作，扭头对上她的盈盈双眸。

　　陈规今晚睡得早点，洗漱完后在宿舍泡脚。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林锐骞推门进来，以及那熟悉的声音时，陈规还是紧张了一下。

　　“你泡脚不等我！”林锐骞大咧咧坐在陈规旁边，脱下袜子两只脚挤进陈规的盆里。

　　以往这种情况，陈规会白他一眼，然后给他再烧点热水泡泡脚。
　　只可惜，今天的林锐骞享受不到这份优待。

　　陈规擦干脚丫，屁股都没离开床半点，直接躺进被窝里了。

　　林锐骞奇怪：“你怎么了，还不舒服？你这身体不行啊，比宋琪瑶还差。”

　　提起宋琪瑶，陈规心里更不爽，他感觉有股气息在胸腔里翻涌，拼命想找到发泄的出口，却被陈规紧紧摁住，密不透风。

　　他实在不敢质问林锐骞，为什么初中时追过宋琪瑶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因为他怕听到林锐骞说出任何一句自己不想听的话。

　　林锐骞以为陈规不舒服，难得主动倒了洗脚水，回来上了陈规的床。

　　身边明显感觉到床板颤抖，那么大个人挤进来，让单人床变得十分拥挤。

　　陈规扭过头，不高兴地问：“你干什么？”

　　“睡觉呗。”林锐骞盖上被子，像是在自己床上睡，“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行，这里太挤了。”陈规用胳膊肘推他，只可惜使尽全身力气，也推不动分毫。

　　林锐骞觉得陈规今天格外矫情，有点冒火，“以前又不是没这样睡过，挤挤怎么了？”

　　陈规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不敢再说话了。

　　李方洵和林远不知道去哪儿了，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还没关灯，陈规尽量往墙的方向靠，但是被褥的尺寸比床小一点，所以他半边身体都靠着铁床架，手臂冰凉。

　　陈规努力让自己早点睡着，可身边明显有人的气息，总是扰乱他的心绪。

　　这时，林锐骞突然在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陈规外侧的手臂，拉着陈规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

　　陈规突然碰到结实的腹部肌肉，吓了一跳，抽出手来的力气很大，引得单人床嘎吱晃了下，“你干嘛！”

　　林锐骞火了，“卧槽，看你冷给你暖和还不行了，你今天怎么这么难伺候。”

　　陈规也感觉自己反应过度，低低说了声抱歉，“不用了，我太困了，先睡了。”

　　陈规翻身背向林锐骞，林锐骞恶狠狠瞪他一眼，平躺着闭上眼睛睡觉。

　　只是林锐骞向来是个急脾气，有话也憋不住，他今天来陈规这里睡，明显是有心事要倾诉。

　　林锐骞翻过来翻过去，实在憋不住话了，干脆把陈规身体扳过来，让他面向自己。也不管这位倾听者是否情愿，就开始说起来。

　　“你觉得宋琪瑶怎么样？”

　　陈规就知道他要说这个，心里恼火，却不想让自己显得小气和嫉妒，于是淡淡嗯了声，“很漂亮。”

　　“你也觉得吧！”林锐骞得到认同，哼笑着说，“初中她就是我们学校女神，高傲着呢，谁追都不同意。”

　　所以你也没追到。陈规本想奚落他，可又想到另外一个事实：如果当时林锐骞追到了宋琪瑶……

　　陈规不愿想了，不然心都在滴血。

　　林锐骞继续抛出重磅炸弹：“我现在追宋琪瑶怎么样？”

　　陈规感觉刚刚滴血的心口，又被划了道口子，哗啦啦地往外喷血。

　　偏偏这么巧，李方洵和林远走进来了，听见了林锐骞的这句话。

　　“呦呦呦！我听见什么了？”李方洵兴奋地拍着林远胳膊，“刚才他们就说宋琪瑶主动了，果然把咱们传媒系的大才子勾得五迷三道。”

　　李方洵和林远八卦地上前，想跟林锐骞打听清楚。林锐骞看了眼陈规的背影，跟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紧接着挥挥手赶人，“滚，陈规睡着了，别吵。”

　　之后宿舍里就没有说话声了，只有李方洵和林远拿东西、进出宿舍的声音，灯关掉，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陈规一直闭着眼，不敢睁开。因为他眼睛已经很湿润了，现在睁开的话，绝对会有眼泪落下来。

　　呼吸都比以前艰难，不可避免带着点鼻音，陈规很看不起现在的自己，只能躲在后面偷偷哭，关键的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过了很久，陈规的眼角已经干了，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已经睡着的林锐骞。

　　林锐骞睡姿很不好，总喜欢半张脸陷进枕头里，黑色的碎发遮挡住眉毛，几缕落在高挺的鼻梁上。窗外月光皎洁，照进宿舍里还跳跃着星光，林锐骞睡着的模样像一幅画，很赏心悦目。

　　这样的男生，不管哪个女孩子都无法不心动吧。陈规失眠，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思维很跳跃。

　　宋琪瑶当时为什么不同意呢，可是，既然当初不同意，为什么现在又主动示好？

　　陈规不理解她，同时心底深处藏着点羡慕和嫉妒，随之而来的又是自恼和难过。

　　他以前无数次对自己说过，只是因为林锐骞没有女朋友，他才可以伪装成好友，默默待在他身边。一旦林锐骞的生活里有了别人，那他也该放下了。

　　陈规已经演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事到如今真正遇到了，他反倒没有要死要活的强烈伤心。

　　他真的该结束了，结束这场从未被人知晓的暗恋。

　　……

　　第一天当老师，貌似大家都铩羽而归。薛雪就不用说了，上课时脸臭的就像被人用刀逼着来的，孙慧在别的班教语文，效果也不理想。

　　所以大家约好时间，去六年级旁听其他有经验老师的课程，回来再集中讨论，研究出适合他们新手的上课方法。

　　陈规和孙慧来到指定教室，这里只有薛雪和唐霖。薛雪一见着他们，就护住身边的座位，颐指气使说：“你们不许坐这儿，琪瑶等会来呢。”

　　孙慧撇嘴，像极了无语菩萨的表情包，拉着陈规赶紧坐到唐霖身边。

　　“你昨天上课怎么样啊？”孙慧问唐霖，“体育课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没有。”唐霖抬手揉了把脑袋，转头看了陈规一眼，“学生没听见我指挥，乱套了都。”

　　孙慧毫不客气地哈哈嘲笑，陈规刚跟着笑，听见薛雪打电话的声音，“啊，你不来了呀，好呀。”

　　薛雪挂了电话，“琪瑶不来了，我们开始吧。”

　　孙慧作为副会长，理所当然问了句：“约定好的，为什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