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路边的野菊花》阿芒1024

11、第十一章,入学

　　清晨第一缕阳光通过反射在邻居家窗户吻上关月月的脸时，她早已做好了全家的早饭，呆在房间等着继母带她去学校了。她今天把头发扎得高高的，昨天奶奶说她头发太长，给她剪短了些，可惜技术不好，越修越难看，最后就修成那么短了，扎起来，像个小鸭子的尾巴。

　　“月月，走了。”早饭后，刘娟一声招呼，率先下了楼，骑上自行车带着月月去了学校。别的小朋友都已经正式开课，早自习上来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听得关月月神往地笑了。

　　找到一年级的班主任高老师，高老师也是同一个村的，对于刘娟的大名也是听得多了，自然知道月月，当下，高老师便拿出表格来让刘娟填，可是刘娟不识字，又说了一通她吃够了没文化的苦之类的话来，听得高老师心里想，既然如此，你为啥迟迟不让月月上学呢，继母还是继母啊。于是，高老师帮刘娟填了表格，然后让她自己签字。填完表格，自然要交学费了，学费150元。刘娟一天头发差点竖起来，说：“怎么这么贵啊，李明那时上小学才20块钱，怎么现在要150了呢，能便宜点么。”高老师也不想多说，只说：“这是教育局规定的，没办法。”刘娟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高老师淡淡的神色，知道说也没用，只好不情愿地付了150元，嘴里嘀咕着。

　　高老师给了收据，拿了套课本给月月说：“月月今天就上学吧，别的孩子都上了一星期了，她又没上过学前班，一点基础都没有会跟不上的。”又和刘娟说了些孩子的教育是要家长和学校紧密配合之类的话。

　　关月月个子太小被安排在第一排，上课的时候后面老有个男生拉她的辫子。于是下课的时候一群男生都喊：“鸭尾巴鸭尾巴……”关月月没有理他们，虽然她觉得很窘，只是咬着下唇，闻着新书的油墨香看着里面那个也许它们认得她的a、o、e。此时她连一支笔都还没有，恐怕给她也握不稳吧。

　　“你是不是没有铅笔？”后排走来个大眼睛的女生，梳着学生头，穿着花衬衫，红色的小皮鞋，看起来干净又有点不羁，“我叫顾婷。”顾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看到关月月一付弱小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亲近她帮助她。

　　“我叫月月。”月月轻轻地回答她。顾婷递给她一支削好的铅笔“给你，你先写吧。啊，你怎么没有书包啊？”

　　月月回答：“书包还没买呢。”

　　顾婷说：“那你等下这些书怎么拿回家啊？”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很多，我等下抱回去就可以了。”

　　“这样吧，我有个塑料袋，你今天放学的时候先装上，明天再买书包。”

　　“嗯”月月点点头。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今天老师教了两个字母m、n ，但是关月月前面一周没有上课，又完全没有上学前班打基础，她跟本什么都记不住，老师便指定顾婷帮助她。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除了值日生以外，自然都一窝蜂地回家了。关月月用顾婷给的黑色塑料袋装了课本，抱着走回家去。后边又响起男生调皮的起哄声：“哦……鸭尾巴哦……鸭尾巴哦……”，也有小朋友窃窃私语地说着她的身世，关月月听着虽然也有点不高兴，倒也没什么，从小听着小朋友各种各样的起哄声比如没妈的孩子也听习惯了，让她们说去好了，嘴巴长在人家的脸上，她也没办法。

　　然而书本尤其是新书棱角很分明，塑料袋很快就被棱角扎破，露出一个个角来，她只好更小心的抱着。也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孩子，跑过来拉了下她的辫子，月月一阵吃疼，用力去甩他的手，这一来，书本就完全扎破了塑料袋，哗啦啦掉了一地，正好旁边是水田，灌溉后弄得路上也湿漉漉的。关月月顾上不乱着头发连忙弯腰去捡，但是好几本书还是弄脏了，用手抹不干净，只好用袖子去擦。往日里，刘娟是不允许她打扰李明学习的，好在李明对她还算友善，那时她总是以一种膜拜的眼神来看李明那些厚厚的书，李明曾跟她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她虽然听不太懂，但她总觉得书中有一个全新的世界，有着无限开阔的视野，有着无穷无尽的知识。她的眼里涌起一阵水雾，但是她努力忍着，她站起来，紧紧抱着书本，一句话也没有说，挺直了脊背向家的方向走去，夕阳下她的身形好像是个纸剪出来的人，薄的没有一丁点的厚度，清瘦凋零却隐隐透着股倔强。后面那些小朋友看着她的背影，都噤了声。

　　回到家，关月月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净书本，晾在夕阳下，一边做饭，一边努力回忆白天老师教的东西，她可以在很多方面不如别人，但她不能在学习上落后于人，基础不如别人，她便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奶奶说，这叫笨鸟先飞。

　　晚餐时，她怯怯地跟爸爸说：“爸爸，我想要一个书包。”

　　关水根咽下一口饭转脸对刘娟说：“刘娟，要不给月月买个书包吧。”

　　刘娟说：“你不知道啊，现在上学居然这么贵，一个学期就要150块，李明上小学的时候那才20块呢。这几本书哪会要150元，学校在赚我们的钱呢，我们这么辛苦赚的钱都让学校赚走了，再说了我还要给她吃给她穿，还得买铅笔橡皮。现在书包多贵啊。”当然李明上高中的钱更多，她也心疼，但她还是会爽快地拿出来。

　　关月月就把傍晚书掉地上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说：“就买个最便宜的就好了。”

　　刘娟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晚上我给你缝一个吧，能把书装起来就行。”